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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的评论员Jay Caspian Kang发表评论,分析了美国的亚裔选民的投票倾向。他认为,民主党反种族主义的信息无法吸引亚裔选民,因为它们太过宽泛而且没有提到亚裔选民真正关心的话题,比如教育机会。然而,共和党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通过具体的承诺,与选民建立了联系,这将为他们争取到更多的亚裔选票。 

在上一期中,我写到了进步人士面临的两难境地,他们可能对教育政策和课程的变化有意见,但又不想陷入全国性的反批判性种族理论(CRT)的恐慌中。今天,我想通过研究选民和政治家对教育斗争的反应,对这个问题进行更深入的挖掘。

纽约市移民区的右移

去年11月,我写了一篇题为“‘有色人种’不属于民主党”的文章。我提出的论点很简单。在2020年的选举中,拉丁裔和亚裔美国人都转向了共和党。鉴于特朗普的反移民言论,在一些自由主义者看来,这种趋势可能是反直觉的。

我当时认为,而且我今天仍然认为,任何真正在这些族裔的聚居地里待过的人,或者不厌其烦地与移民父母谈话的人,都预见到了这个情况的出现。拜登竞选团队采取的广泛但本质上肤浅的反种族主义论点,并不能吸引选民,因为这些选民对种族问题的关心程度远低于许多人以为的那样,他们甚至可能认为平等主义与他们的美国梦和他们子女的成功之路是背道而驰的。

在去年的选举之后,我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法律和政治学教授李大邱(音译)进行了交谈,他参与了我和我的两位朋友共同主持的播客。李过去曾为AAPI DATA工作,这个组织收集和分析亚裔美国人社区的投票模式。所谓的亚裔美国人选民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异,考虑到他们各不相同的原籍国、阶级地位和地理位置,这当然是合理的。但李说,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宣传方面,他们一般都被两党忽视。

现在有一些证据表明这种情况正在改变。本月的纽约市市长选举基本上只是走个形式,共和党候选人柯蒂斯·斯利瓦不可能击败民主党人埃里克·亚当斯。但有一点令人惊讶的信息从民意调查中传出。斯利瓦获得了全市29%的选票,他在亚裔聚居地的表现更好。

正如《城市》杂志所报道的,“斯利瓦在一半以上居民为亚裔的选区获得了44%的选票,超过了他在白人聚居地的40%的选票,在西班牙裔占多数的地区的20%,在黑人占多数的地区的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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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利瓦在纽约的亚裔移民社区有很强的影响力,那里张贴了支持他竞选的中英双语标语。其中一个标语特别提到斯利瓦支持“择优录取”的SHSAT考试,这个考试决定了学生进入纽约精英专业高中的机会,他计划扩大资优项目,并支持警察部门和“法律与秩序”。一些标语还呼吁选民拒绝民主党人,因为他们“把抢劫、放火、谋杀贴上和平抗议的标签”,想要“废除基于成绩的SHSAT”并鼓励“懒惰”。

关于移民人口究竟为什么会投出各式各样选票的数据是不可靠的,但我从多年报道这个问题后得到的感觉是,这些社区中最重要的问题是平权行动(affirmative action,使弱势群体获得更多入学或工作机会的计划)、反亚裔攻击和所谓的择优教育问题,如顶级学校的入学考试。斯利瓦则在他的政纲中专门有一项内容是“保护亚裔社区”,他谈到他组织的守护天使小组如何在“有大量华人的地区”进行巡逻。

共和党争取亚裔选民的策略超出了纽约市的范围。在弗吉尼亚州的胜利之后,当选州长格伦·杨金的工作人员在媒体上宣传了他们的胜利。战略家杰夫·罗在接受《政客》杂志采访时说:“我们在大选中的第一个广告片,也是我们首先宣传的东西之一,是弗吉尼亚州北部(靠近华盛顿特区的地区)的托马斯·杰斐逊学校降低了他们的学术标准。”

托马斯·杰斐逊学校,即校友们所称的TJ,是一所以亚洲学生为主的名校,它的招生考试最近被更全面的学生评估模式所取代。这场斗争旷日持久,而且很激烈,目前还不清楚杨金在华盛顿郊区的进展是否受到了沮丧的亚裔家长的刺激。无论如何,值得注意的是,共和党的政治活动家,而不是民主党的政治活动家,正在以有同情心和具体的方式谈论亚裔美国人关心的话题。

在采访中,罗还说:

如果你是来自一个去托马斯·杰斐逊学校的亚裔美国家庭,他们降低了标准,让更多没有参加高级数学班的孩子进入这个国家最好的学校,这对你来说相当重要。高级数学是一件大事情。但对共和党人来说也是如此。你怎么会不想帮助,或者不希望你的孩子取得成功和成就呢?

这种直接的信息传递对很多亚裔美国人的选民应该是有效的。不要再希望去靠一套统一的、反种族主义的说辞去抓住一群可能根本不认为自己是同一个“民族”的人。相反,请关注特定的亚裔选民群体真正关心的事情,并在谈论这些事情时尽量表现出同情心,即使你不认同他们。这并没有那么复杂。

那么,亚裔美国人投票的前景如何?

在90年代之前,亚裔美国人通常被认为是支持罗纳德·里根式经济政策的可靠的共和党投票群体。这句话有一定道理,但许多亚裔美国人社区的政治参与度很低,也掩盖了这一事实。

一个更准确的说法是,亚裔美国人曾经会投票给共和党,但大多数人根本就不投票。比尔·克林顿的第二次总统竞选被视为向左转的开始,这一转变在2008年的选举中变得更加明显,当时奥巴马获得了约62%的亚裔美国人选票。

关于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有很多理论,但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因为宣传活动和移民父母的代际转移,他们的政治是由他们的祖国塑造的,但他们的子女则是在美国接受文化熏陶。

我想在此集中讨论代际问题,因为按理说,如果年轻的亚裔美国人选民是可靠的自由派,那么民主党将保持甚至可能扩大他们在过去30年中的成果。但我们的想法是,像今年的纽约市市长选举这样的颠簸,应该被放在民主党未来的长期趋势中加以考虑。

现在开始判断20年甚至10年后亚裔美国人的选民中会发生什么,感觉还为时尚早。塔夫茨大学今年夏天发布的一项研究发现,亚裔美国青年的政治参与度激增,其中许多人确实将“种族主义”作为他们的优先事项之一。但他们的投票率(47%)仍不及白人青年(61%),而且仍然认为竞选活动中缺乏对他们的接触,这意味着很多选票仍有待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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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代际鸿沟不是静止的,也不是在时间上固定的。70年代和80年代来到美国的移民子女现在很可能投票给民主党,但在美国,近60%的亚裔是在国外出生的。最近的移民,特别是那些生活在聚居地的移民,如那些为斯利瓦投票的移民,他们的政治观念仍在变化之中,而且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孩子会遵循与早期第二代亚裔美国人相同的模式。

这意味着,民主党人不应该简单地坐等第一代人的消亡。因为每天都有新的第一代到来。

为什么民主党人无法对选民的挫败感感同身受?

我读到的关于教育和弗吉尼亚州长竞选的最有说服力的分析来自《新共和》杂志的玛雅·威利。威利是一位进步的民权律师,曾在纽约市市长竞选中失败,她认为杨金利用对批判性种族理论的恐慌来确保白人的支持和传播种族怨恨。她写道,这是“南方战略”的一个新版本,即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通过在南方各州煽动反黑人情绪来巩固共和党的投票据点的运动。

但威利也在杨金对家长的宣传中看到了个人色彩。她在描述他最后的竞选演讲时写道:

他听起来像一个温和的民主党人,尽管批判性种族理论是明显的例外。他的第一个承诺是重开因疫情而被关闭的学校。好吧,随着学校完全重新开放,以及现在刚刚获批的学龄儿童疫苗,这个承诺的背后实际上并没有需要解决的问题。但这也与他的成功无关。事实往往是如此。在他的开场白中,他是试图与父母的痛苦和挫折感建立联系,特别是那些没有大学学历的白人女性,她们去年投票给拜登,周二又大量转向杨金。他在说,他理解她们的痛苦,并且不会重复这种痛苦。

人们欢呼起来。他继续承诺为需要特殊教育的学生提供更多资金,并提供更多高级数学班和高级学位。作为一个进步派人士,我同意这点!令人震惊,对吗?因为这不仅仅是他信息内容的有效性,也与他信息的顺序息息相关。他在说,“我跟你有同感。我了解你。而我说的是具体的、细节的、明确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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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利还指出特里·麦考利夫(杨金的民主党对手)表现不佳。他“没有谈及人们的生活”,并在最后的演讲中抨击“特朗普和种族主义”。她批评麦考利夫太过“拗口”,并举了一个例子:麦考利夫说他将花钱扩大学前教育项目的覆盖面,但没有直接与母亲们讨论她们是如何在平衡工作和全职照顾孩子的两年中经历了地狱般的生活。

威利是对的。候选人需要与那些在疫情中被遗弃的人的愤怒情绪建立联系。他们需要了解,几乎每个人,无论是离开工作场所并感到被孩子的学校抛弃的郊区母亲,还是在养老院照顾老人和穷人的基本工人,都没有获得有意义的支持。他们对这场疫情感到非常沮丧。他们不会因为一连串的政策建议和陈旧的反特朗普的信息感到安心。

原文链接:https://www.nytimes.com/2021/11/15/opinion/republican-democrat-asian-voter.html?searchResultPosition=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