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随着学校假期的来临,有许多网友都忙着订机票回国,与家人重聚。《新加坡眼》APP网友“小bo-r”就分享了自己回国的经历。但她的经历与众不同,她在登机的前一分钟,因为一封短信被迫留在了新加坡。
当我知道原定的航班取消,机票被改签到提前一个星期时,因祸得福的我,内心又多了些许激动和兴奋。
提前一个星期我便开始着手收拾行李。对于我来说,一次旅程最开心与享受的部分莫过于此。在打包大件小件的行李时,我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充满了对于回国后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脸上也总是挂着一丝笑意。
随着回国日期的到来,兴奋和新鲜感逐渐褪去,当我内心逐渐趋于平静时,油然而生并且日渐增长的是焦虑与担心。担心核酸检测和血清检测会出问题,担心怎样才可以在飞机上做好防护,担心会不会在机场因大意而接触病毒……
(现对于赴华旅客的最新要求为,在起飞前三天做一次核酸检测,并且在起飞前两天再做一次核酸检测以及一次血清测试。起飞前两天的检测需到中国大使馆指定地点进行。)
万幸,检测结果和申请健康码都还算顺利。但在起飞前一晚我仍旧坐立难安,瞬间所有关于疫情的消息都被放大:“新加坡今日新增三千多例”“中国境内输入病例很多来自新加坡”等等,我开始担心回国会不会给我的家人和朋友带来危险?
起飞当日,我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在慌乱中赶往机场。
进入机场前,我急忙带上护目镜、防护面罩以及N95口罩,可谁知几分钟之后我已经感到憋闷,呼吸不顺畅;呼出的热气在我的护目镜上形成了一层水雾,再加上塑料防护面罩,我只感觉眼前的世界一片朦胧。
(所以建议大家尽量在家里将自己的防护护具完整穿戴一次,以免在机场出现各种状况。如有穿戴防护服,可以考虑先不戴防护服的帽子,因为在接下来的行李托运和出境检查时,应会要求旅客暂时摘下口罩和帽子以便核实身份信息。个人认为重复摘戴护具非常不方便,也不安全。)
我在机场穿戴防护护具
紧接着,便是接连不断地填表格和信息检查。
(赴华旅客在办理行李托运之前,机场人员会第一次检查健康码和承诺书。在办理行李托运时,机组人员将收走承诺书。
机组人员会检查动态的健康码,不可以是截图,所以须通过微信小程序“防疫健康码国际版”进入“查看及出示健康码”出示动态健康码。
建议大家提前测量行李的重量,避免大量超重;不然,乘客可能需要当场开箱减重,疫情当下,个人认为这不是非常卫生或者安全的行为。
成功托运行李之后,旅客需要通过微信扫码功能填一个信息表格,提交后会有二维码生成,需截图以便之后使用。
之后便可以前往出境口,这里需要录入指纹,以及面部拍照。
准备安检以及进入候机大厅之前,可以将防护护具穿戴完整,准备登机。)
我和同行的小伙伴并没有急于安检,想等到队伍稍减再去排队。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我通过候机厅的玻璃看到外面停泊着的偌大飞机时,因初进机场的恐惧和惶恐顿时烟消云散。
心跳加速,兴奋和激动再一次涌上心头;两年之后,回家,再一次,近在咫尺。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家人温暖的笑脸,听到了朋友们欢快的笑声,感受到了投入妈妈怀抱时的温度。我思念家乡的心,已经踏上了旅程。
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回国的旅途中,这将是我所能到达的最远的距离——我回家的路途竟然将止步于樟宜机场的候机厅里。
我通过了安检,进入候机厅,开始排队登机时却意外地接到了监护人的电话。我很迷惑,心想到 “难道是我忘记了什么文件?或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再次嘱咐我?”我忐忑的按下接通键,监护人的声音从另一方传来:“你没有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吗?你刚刚收到了健康风险警告(Health Risk Warning)!”
刹那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人也僵在了原地。通知上的信息如噩梦般不停地在我耳旁回荡——我是确诊病例的密切接触者,需要马上居家隔离。我好期盼下一秒就会从噩梦中醒来。环视候机厅,身穿白色防护服的旅客都在陆陆续续地起身,准备登机。从座椅到登机口的距离不到十米,对我来说却是成了遥不可及的距离,成为了奢望。两年之久,我终究是没有能力跨过那道门——通往回家的路的唯一入口。
我收到的健康风险警告
我知道,回家已经与我无缘了,我感到了绝望。
我不愿承认等待两年之久的团聚就这样化为泡影,心里仍旧残存一丝希望。我不停地追问监护人:“那我现在应该怎样?我需不需要和机组人员说明情况?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可监护人的一句:“你需要自己决定是否向机组人员说明情况,这是你的选择。”更是让我进退两难。
我心里很清楚,如果向机组人员如实表明情况,那么我今天注定与回家的旅程失之交臂;如若隐瞒,面对我的将是道德和良心的谴责甚至是法律后果。我面对的是一道至关重要的选择题,可我好像只有一个选项——我无法冒险隐瞒,我不能因为一己私利给他人带来风险。
我内心挣扎着,疯狂流逝的时间仿佛扼住了我的喉咙,丝毫不给我犹豫和喘息的机会。
无助的我只得抓住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妈妈。我急忙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当妈妈温柔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时,我所有的冷静和坚强瞬间崩塌,虽然忍住了马上要决堤的泪水,但我仍旧连一声“妈妈”都无法平静地叫出来。我不停抚摸自己的胸口,深呼吸,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快速地和妈妈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可是新加坡卫生局(MOH)只通知要自我隔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一头雾水的我甚至不知道在哪里,什么时间,和哪个确诊病例有过密切接触。我只能不停地重复“我不知道”“我不确定”“我不清楚”,这让远在国内的妈妈也爱莫能助。她只好打电话联系我的监护人,沟通情况。
在安检过后,我一直在马不停蹄地打电话沟通,甚至没有机会和同行的小伙伴说上一句话。不巧的是,偏偏这时候机厅的广播开始催促所有旅客快速登机,因为不想引起恐慌,便只对一脸疑惑的小伙伴说:“我这里出了一点问题,你们先登机,不用等我了。”这便是我们分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和小伙伴分开以后,我便径直坚定地走向了候机厅里的工作台,将我的情况告知了工作人员。他们得知我的情况后,便开始打电话询问沟通,我只能坐在一旁呆呆地望着他们,我能看到他们对话以及打电话的情形,但我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此时空荡寂静的候机厅里,只有我独自一人等待着“命运最终的审判”。
“不好意思,我们既然已经知晓你的情况,今天就不可以让你登机,你可以改签机票,我们会offload你的行李。”机组人员终于宣读了我最终的审判,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在了我破碎的心灵上——我无法回家了。我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不知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在等待机组人员下一步指示时,想哭的冲动逐渐褪去,我也慢慢平静下来。我拨通了新加坡同学的电话,想向他们进一步了解情况,尽力确定确诊者的出处。联系监护人,请司机接我回宿舍。并且请妈妈尽快帮我处理机票退款或者改签的事务。
(如果遇到类似情况,可以向机组人员询问是否可以退票或者改签,并且询问是否需要以及给出任何拒载证明,以便之后退款或改签。)
这是我的机票(offload)
最后,我在一位机场人员的带领下,拿到了我托运的行李,出了机场。到了宿舍之后,快速做了ART自测,将阴性结果提交到了相应网站。
整个过程中,我有过慌张,有过犹豫,有过抱怨,有过失望,但最终我还是必须遵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做出最正确、最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我曾环视候机大厅,看着那么多乘机的旅客,心里想,怎么偏偏就我这么倒霉?转念一想,这一次次面对和解决困难的经历也正是我进步的台阶和成长的养料。我会因此更加成熟,心理素质也会更加强大。
正所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茫茫人海中,老天选中我,谁又能说这不是一次宝贵的馈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