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群在新西兰工作、学习、生活了多年的移民,却被拒之门外。
他们发起请愿,要求扩大“大赦”范围。不少华人也站了出来,希望政府倾听他们的声音。
“工签刚转学签被抛弃
这让我陷入彻底的愤怒和绝望”
华人Aaron和妻子于2017年来到新西兰。
Aaron持学签,妻子是配偶工签。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他说当初选择新西兰,是因为比较美、加、澳、新后,觉得这里移民政策相对宽松。
毕业后,Aaron持有3年Open工签,从事物流与供应链行业。
妻子也开设了公司,从事出口生意。
Aaron的目标简单明了,努力工作,攒够工作经验达到160分的技术移民标准。疫情前,他已经快要达标了。
然而事与愿违,疫情后EOI关闭,许多企业面临倒闭。他所在的公司业务大量下降,前途充满不确定性。
为了能给自己争取更多时间等待EOI重开,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工签转学签。
2个月前,他开始入学攻读幼教。
“当时我的想法是,这条路更稳妥,毕竟幼儿园总不可能轻易倒闭。”
但没想到,他却错过了这次“大赦”。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这4年下来,我们纳了7.5万纽币的税,还做了大量投资,支持福利事业,这说明我们完全有能力自给自足且帮助他人。”
“我们非常热爱这个国家,早把这里当成了家。尤其是疫情后,很多人绝望回国,我们毅然决然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上学、工作。”
“然而工党一刀切的做法却是对我们极大的不公,勇气得到的并不是嘉奖而是抛弃。”
高薪高学历高技能博士
离“大赦”仅仅只差1天
华人Lily选择来新西兰,是因为这里有2大极具吸引力的优势。
一是优越的自然环境;
二是PhD学生签证既允许全职学习又可以全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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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底,他们一家四口抵达新西兰。学生签证的特殊性,也为她的学习和全家生活提供了可靠保障。
她边学习边工作,经过几年的努力,今年9月27日,她作为坎特伯雷大学的教育学博士正式毕业。
27日当天,她收到学校邮件正式结束学习,随后便立刻开始申请Open工签。
但由于学校相关部门需要一些时间出具移民局需要的确认信,所以直到30日,她才收到学校的信件。
并且在30日当天,她立刻向移民局提交了Open工签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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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基本符合这次“大赦”的主要条件。
三年以上入境时间,时薪高于27纽币且在教育行业工作,并且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提交了EOI达到技术移民标准。
但就因为在9月29日当天,她持有的是学生签证,便被此次“大赦”拒之门外。
“家人和朋友都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由一开始的恭喜我转为安慰我,因为我距离‘大赦’的工签要求仅仅只差1天。”
Lily觉得,如果9月29日是一个十分具有历史意义的时间点,那么29日之前已经毕业并有资格申请Open工签的学生不应该被排除。
如果这个时间点并不具备划时代的伟大含义,那么9月之后很快会获得Open工签的同学也不应该被排除。
“滞留海外近2年
我和孩子的移民梦破碎”
华人Jing Wang,今年39岁,2017年独自一人来到新西兰。
她的计划是先留学、工作,然后把孩子接过来上学。
“我有很多亲戚都在新西兰,并且家里老人过世之前的遗愿,就是想让我带着孩子走出去。”
而且,她当初选择学酒店管理,也是迎合新西兰旅游业的势头,为了移民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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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毕业后,她拿着Open工签开始工作。
Jing Wang几乎满足技术移民的所有条件,移民打分甚至高达200分,但就是刚毕业工资方面还差一点。
不过,老板也答应她多工作一段时间,等稳定了就涨薪,支持她移民。
虽说自己是奋不顾身只身来新西兰闯荡,但眼看移民有希望了,生活也稳定了,她便给孩子办了学签。
2020年1月,她回家过年顺便接孩子回新西兰上学,没想到行李都打包好了,却被突如其来的疫情挡在了门外。
她多次联系移民局要求豁免入境,因为个人财产、物品、车子、存款都在新西兰,无人打理。
但移民局的回复永远都是让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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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工作丢了,入境也遥遥无期,只能一直等。”
“结果等到现在却等来了移民新政,但就因为疫情滞留海外,我们就被遗忘、抛弃了。”
“到现在为止,新西兰对我们滞留海外工签者不理不睬,我们无助、失望,对新西兰失去信心,没有了归属感。”
Jing Wang说,她的工签和孩子的学签今年底马上就要过期了,完全影响了生活不说,孩子的内心也受到了打击。
“离开多年后重回国内生活不易,新西兰又要抛弃我们,我们没有一点安全感,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员工都被“大赦”
创业老板却连工签都保不住
华人Kevin(化名)没想到,这次“大赦”员工们都可以移民了,但自己却没有资格。
2014年,46岁的Kevin携全家创业移民新西兰。
因为在中国做了10年橱柜生意,所以来新西兰后,他凭借经验从头做起。
头3年,生意十分难做。
“木工难找,开出高薪也找不到熟练工人,橱柜弄坏了也不敢让员工赔。”
Kevin只能自己销售、安装,非常辛苦。
但3年下来还是没做满68万纽币的营业额,于是又续了3年创业工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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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Kevin的生意开始明显好转。2020年,他们开始申请创业移民。
“公司最多时有9个人,有个18岁的销售,即使干了1年销售额为零,我也从不克扣工资,最后还付了8%让他离开。”
“2020年第一次封锁,因为怕岛裔员工没钱生活,我都几百纽币地借钱给他们,就是怕被移民局扣上对员工不友好的帽子。”
令他伤心的是,今年5月,移民局拒绝了他的申请。
Kevin认为被拒主要有两大原因:
一是创业移民拒签率高达98%,成功几率微乎其微;
二是中介不靠谱,打电话不接,材料也不提交,移民官不认可也很正常。
Kevin认为封锁对他生意影响很大,营业额明显减少,但拒签信表示影响不大。
“这些年,我一个人做几个人的活,真的非常辛苦。移民被拒后,生意也不想做下去了。但后来考虑到孩子马上考大学,又想留下来陪他。”
于是,Kevin再次申请了工签,但没想到,9月23日却被移民局拒签了。
由于在9月29日当天没有工签身份,他也被“大赦”拒之门外。
“现在公司的3个工签员工都被‘大赦’了,我辛苦这么多年反而什么都没有,这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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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现在拿着6个月的过渡签,不能工作,只能寄希望于申诉成功。
“万一可以留下来,就扩大生意,如果被赶走,就只能关门了。”
“我们投入了那么多,身体也累垮了,交了几十万的税,聘请了好几拔工人,步步谨慎,但新西兰还是不要我。”
更令他担忧的是,如果公司被迫关闭,外面十几万纽币的欠帐怎么收回?
“也不算浪费了8年,总之有点可惜。雇人,交税,一场空。”
来新西兰近10年
疫情下我和旅游业一起被痛击
华人小天(化名),初来新西兰是2012年。
和很多留学生一样,他经历了读语言班,研究生期间疯狂赶due等过程。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从2015年开始,无论是持Open工签还是雇主担保工签,他的工作几乎从未长时间间断过。
领域也涉及咨询策划、金融服务、数字营销等,其中投入最久的要属旅游业。
他给奥克兰机场、旅游局、奥克兰博物馆等写过旅游文案,也在华人旅行社打拼过。
工作之余,他也会参与一些义工活动,比如在足球世青赛为观众服务,到社区的二手店做客服和货物管理等。
2020年是一个拐点,按照计划他本来打算申请PR,也正在和公司沟通。
岂料疫情的突然爆发让旅游业遭受重创,公司从年初开始就已经举步维艰。
公司也劝他可以尽早做打算,但由于持有的是雇主工签,他尝试找了近半年的工作,但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拒信”。
由于短时间内旅游业无法恢复,公司不得不裁员。
经过再三权衡,小天选择继续留在新西兰,工签转学签攻读市场营销硕士,同时做了一份文案编辑的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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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9月27日,他刚刚完成毕业论文,准备着手找实习。按计划,他年底就能毕业申请Open工签。
但没想到,移民新政传来,16.5万人获益,他却没有资格。
“一时间我的心情跌落至谷底,不敢告诉国内的家人让他们担心。”
“我身边有很多情况类似的朋友,疫情让我们失去了原有的工签,我们都在这里至少住了5年,一直工作、纳税,是因为真心想留在新西兰才选择继续读书。”
小天来了新西兰近10年,他希望能被政府倾听。
万人请愿
目前,要求扩大“大赦”范围的请愿已经发起,超1.8万人已经签名。
不少华人也联合起来,在其中一份请愿书中,他们这样写到:
我们是一群一直为新西兰做出过贡献的人,并且希望能够留在新西兰,继续为这个国家的发展出力。
这次大赦,新西兰政府无视了我们的存在,直接将我们抛弃了。
我们中诸多人不符合大赦要求,主要是因为疫情爆发、政府关闭边境,移民局工作效率低下等原因。
新西兰政府一直主张民主、公平和正义,但明显这个决定是令人非常失望的。
政策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完全满意,但至少应该更公平、公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