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病学家马丁·布朗希埃(Martin Blachier)曾在凡尔赛大学(Université de Versailles-Saint-Quentin-en-Yvelines)学医,后分别在巴黎11大获得流行病学和统计学硕士、在ESSEC获得医疗行业战略和管理的硕士学位。他曾任职于赛诺菲(Sanofi)及法国国家健康与医学研究院(Inserm),是Public Health Expertise (PHE)咨询公司的联合创始人,疫情以来接受了多家法媒采访。《世界报》甚至专门撰文统计了他的媒体曝光频率,并介绍了围绕他的一些争议与分歧。近日,欧时就疫情相关话题采访了这位公共卫生专家,接下来,我们来看看他对中国疫苗不受欧盟认可、强制打疫苗、接种第三剂、疫苗的长期副作用等议题都有哪些见解:



▲ 布朗希埃接受欧时采访。(欧洲时报记者靖树 摄)

欧时

美国心脏病专家和遗传学家图博尔(Eric Topol)和意大利病毒学家布里欧尼(Roberto Burioni)认为,新变体“不会源源不断地出现”,某个变体将成为最主流的病毒变体,但他们还不确定德尔塔(DELTA印度)变体就是这个占据统治地位的变体。如何看未来可能出现更危险的病毒变种?

这实质上是变种病毒之间的竞争过程:不同变种你追我赶,一个变种在传染性等‘指标’方面占据上风后,又会被另一个更强的变种‘赶下神坛’ ;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变种也会共存。[…] 目前来说,还没有完全具有免疫逃逸能力的变种,因此它们之间的强弱差异主要在于传染性。

由此说来,该传染病的实质还没有发生变化,所以接下来还是主要看疫苗接种速度、季节变化和人们的具体行为。

布朗希埃

欧时

赛诺菲在提及自家新疫苗时建议一些已经完成接种的人接种第三针。如何看待第三针?人们需要像流感那样,未来再接种第四针、第五针吗?

[…] 现在我们还没有很多关于免疫的数据,到目前为止,抗体水平是测量免疫力的主要标准,也许这一指标不能很完美地反映免疫力水平 […] 当然,对于健康水平最脆弱的人群,我们建议补充接种第三针。

布朗希埃

欧时

除了体弱人群,由于现在又出现2个新变种,有些已经接种完成,恢复去电影院、健身房习惯的健康人群不免担心,自己是否需要补打第三针?

现在看来,关于这个问题的研究和公共政策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 在我看来,就目前流通的几个变种而言,尚无2剂疫苗力度不足够的说法,所以关键是先更广泛地完成2剂接种,[和完成2剂接种相比],接种第3剂在整个社会、疫情的层面看,都是重要等级更低的问题。如果大家都能完成2剂接种,群体的整体免疫力已经相当可观了。到那时,即便不是每人都接种第三剂,重症风险也会降到非常有限的水平。

布朗希埃



▲ 辉瑞/BioNTech在此前的一份联合声明中称,新冠疫苗第三针加强针的初步研究数据令人鼓舞,计划将向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和欧洲药品管理局(EMA)申请第三针的使用授权。初步数据显示,若在接种第二针疫苗六个月后注射第三针加强针,所产生的对普通新冠和Beta变种(最早在南非发现)的保护性抗体水平比接种两针后产生的抗体水平高5-10倍,且人体耐受性良好。辉瑞认为,有必要在接种疫苗后的6~12个月内补种第三针加强针。(新华社图)

欧时

据报道,法国医生和护理人员之间的接种率相差较大,如何看待后者对疫苗的不信任态度?

这两个群体的社会状况有不小的差异 […] 我注意到,很多持疫苗怀疑论的人都收到了网上假新闻的影响,而护理人员往往相比之下比医生更容易受这些信息影响。此外,护理群体往往年龄也比医生群体小,而反疫苗Youtube视频(这些视频往往比医生的文章更有趣)在更年轻群体的渗透率也更高。

布朗希埃

欧时

一些人对疫苗的顾虑在于担忧它的长期(一年、两年)副作用,特别信使RNA疫苗还是很新的技术。您怎么看人们对疫苗长期副作用的担忧?

这个话题很有趣,因为当大家对疫苗的长期副作用忧心忡忡时,回顾过往我们会发现,所谓的长期副作用其实从没有证实过。在一些罕见病例中,疫苗会引发副作用,但都是在接种后不久就发作了。[…] 还有一些怀疑论也从未被科学证实过,只是些未被验证的假说。[…] 就我看来,信使RNA疫苗模拟的是自然的病毒感染过程,因此不存在所谓的长期副作用问题 […] 

如果大家每做一件事,都考虑它30年后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那可能都寸步难行。我不明白的是,大家为何对待疫苗与对待生活其他事物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觉得这个问题已经超越了疫苗的范畴:虽然疫苗是我们如今最需要的东西,但人们却满腹犹疑;而面对其他100个完全没必要的东西时,人们却能毫不犹豫地接受。因此,我认为反疫苗论其实是一种试图扩大对他人影响的病态行为。

布朗希埃

欧时

目前法国只接受欧洲药品管理局(EMA)批准使用的辉瑞、莫德纳、牛津/阿斯利康、强生疫苗4种疫苗,不承认中国疫苗。您如何看待欧盟针对接种中国疫苗者的入境限令?您关注过中国疫苗效力吗?

我对中国疫苗完全不了解,因此不能发表评价 […] 不过我认为国家间的入境限令是一个很糟糕的主意。我认为法国应该做的是让自己的国民都接种好,然后就敞开大门。法国人都接种完、获得疫苗的保护后,自然就恢复正常生活。照这个思路,如果来法国的中国游客自己没有做好保护措施,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因此,我不太理解所谓的疫苗战。每个国家都按自己的情况来 […] 关注点应该集中在如何保护自己的国民 […] 对我来说,因为不相信中国疫苗就对中国旅客入境欧盟施加限制,是愚蠢的做法。

布朗希埃

欧时

为了避免第四波疫情(第四次封城),已经有很多法国政界和专业人士提出应当强制医护人员接种新冠疫苗,甚至实施全民强制接种。您如何看待除了护理人员之外的强制接种,如与公众接触较多的职业人群?

[强制特定群体接种]没有意义。每个人都在和公众接触,我去幼儿园接娃、去坐地铁,难道不都是在和公众接触吗?[…] 现在这都是在浪费时间,迟早大家会意识到每个人都得接种。而且仅强制个别群体接种,是在刺激那些从业者们,没有理由地制造矛盾。现在强制a群体接种,过段时间又会发现,得强制b群体接种……

布朗希埃



▲ 法国总统马克龙7月12日晚发表电视讲话,他宣布,在9月15日前为以下人员强制接种新冠疫苗:·医院、诊所、养老院以及接待残障人员的社会医疗机构所有工作人员(无论医护人员与否),以及与老年人、健康脆弱群体有接触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当晚,卫生部长韦朗表示,未在9月15日前接种新冠疫苗的相关人员届时将停工停薪。

欧时

普通民众也分为“接种派”和“不接种派”,甚至他们之间存在一些分歧,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对我来说,这其实是个假命题。迟早所有人都得接种(笑)。

布朗希埃

除此之外,欧时还请布朗希埃点评辉瑞的信使RNA疫苗和Sanofi的重组蛋白疫苗技术,在解释了两种技术的原理后,他表示目前数据还不够充分、因此很难给出确切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