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 Roose采访了因投资狗狗币而一夜暴富的年轻人格劳伯·康特索托,试图挖掘这位年轻人成功的秘诀,同时指出,年轻人循着网络风向,通过罗宾汉等软件进行投资已经成为新的流行,这是因为日益增长的生活成本和年薪之间的巨大差距,使得年轻人已经无法再像他们的父辈那样通过勤劳而致富,他们需要更快、回报更高,当然风险也更大的挣钱方式。
去年2月,当格劳伯·康特索托决定将他的毕生积蓄投资于狗狗币(Dogecoin)时,他的朋友们对这个想法都表示担忧。
他说:“他们都说我疯了,那就是个笑话币,一个迷因(meme,在网络上疯狂流传的东西,可以是表情包,也有可能是一个段子,非常接近网络用语“梗”的含义),它会崩盘的。”
他们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毕竟,狗狗币确实是一个笑话,它是一种数字货币,由两名程序员于2013年创造,他们决定通过创造自己的虚拟货币的方式来恶搞加密货币的热潮,名字的来源是一只叫Doge的会说话的柴犬,而拿钱投资不知名的加密货币,从历史上看,无异于拿钱打水漂。
在洛杉矶一家嘻哈媒体公司工作的33岁的格劳伯不是普通的买进卖出的投资者。他是近几个月来众多追求刺激的业余投资群体的一员,这一群体利用罗宾汉等股票交易应用,在高风险、投机性的赌注中追逐巨额收益。
今年2月,在阅读了一个关于狗狗币潜力的Reddit论坛帖子后,康德索托决定全身心投入。他刷爆了自己的信用卡,使用罗宾汉的保证金交易功能借钱,并把所有的钱都投在了数字货币上,总共投资了约25万美元。然后,他痴痴地看着他的手机,看着狗狗币成为一种互联网现象,其价格使推特和通用汽车等蓝筹股都黯然失色。
你问他今天所持有的狗狗币的价值多少?大约是200万美元。
乍一看,格劳伯好像不过是个幸运的赌徒,他从大学辍学,没有接受过正式的金融培训,他走进赌场,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一次轮盘赌上,然后走出赌场,成了百万富翁。
但他也是一种新型的超级在线投资者的象征,他们通过将数字注意力经济技能,即分享表情包、培养人气、源源不断地制作社交媒体内容等,并将这些技巧应用于金融市场而获胜。
这些投资者大多是年轻人,他们的行为并不符合传统理性的经济人的观念。他们挑选投资不是基于其基本面(对宏观经济、行业和公司基本情况的分析,包括公司经营理念策略、公司报表等的分析)或华尔街分析师的估计,而是基于更随意的标准,例如它们多有趣,它们看起来有多大的未来可能性,或者有多少名人在推特上谈论它们。他们的理念是,在今天这个媒体饱和的世界上,注意力是最有价值的商品,任何吸引大量注意力的东西一定是有价值的。
格劳伯说:“迷因是千禧一代的语言,现在我们将有一个与货币相匹配的迷因。”
格劳伯是一位有亲和力、满脸胡须的嘻哈乐迷,他的绰号是Jaysn Prolifiq,他是第一代移民,父母在他6岁时从巴西来到美国。在马里兰州郊区,他看到自己的家人在为钱挣扎,他发誓要变得富有。
他在十几岁时发现了自己对嘻哈音乐的热爱,上学后,他搬到了洛杉矶,在那里他找了一份年薪3.6万美元的入门级视频编辑工作,同时试图为他认识的一个新人说唱歌手争取演出机会。
他的梦想是攒够钱买房子,这样他和他的嘻哈朋友就可以在做音乐的时候住在一起。
但是钱多难挣啊,他在沙发上凑合睡了好几年,同时努力攒着首付款。
2019年,他开始在罗宾汉上购买股票,这是一款免佣金的交易应用程序。他坚持购买像特斯拉和优步这样的知名大公司,当这些交易赚钱时,他就买更多。2021年1月,他着迷地看着Reddit上的一群散户成功推高了GameStop的股价,挫败了押注这家视频游戏零售商的对冲基金,并在此过程中赚取了数百万美元。他试图参与GameStop的交易,但他入场太晚了,最终他亏了一大笔。
在GameStop事件发生后不久,格劳伯在浏览Reddit时看到了一个关于狗狗币的帖子。他以前就听说过这种货币。埃隆·马斯克对狗狗币粉丝的意义就像教宗方济各斯对天主教徒的意义一样,他曾称狗狗币为“人民的加密货币”。但随着他做了更多的研究,他开始相信,狗狗币的玩笑性质、平易近人的形象可能会使它成为下一个GameStop。
他说:“在所有加密货币中,狗狗币的品牌效应是最好的。如果你把以太坊、比特币、莱特币等所有数字货币放在我面前,他们一切看起来都超级高大上和未来主义。而狗狗币只是看起来就像,嘿,伙计们,最近怎么样?”
他认为,第一次投资加密货币的新手可能会倾向于一些有趣和容易识别的东西,而狗狗币最终可能成为一种通往更广阔虚拟货币世界的通道。
他说:“我觉得最终我们都会根据迷因来买卖东西,而狗狗币将引领潮流。”
尽管他的投资理论听起来可能很奇怪,但很难对其结果提出异议。最近马斯克出现在 “周六夜现场”,开玩笑地说狗狗币是一种“骗局”,在那之后,狗狗币价格暴跌,即便如此,狗狗币仍然是一种很值得投资的货币。1月1日投资于狗狗币的1美元今天将价值203美元,比投资于比特币、以太坊或标准普尔500指数中的任何股票都要高得多。
狗狗币的暴涨也在加密货币爱好者中激起了许多抱怨,他们认为这是一个低俗的玩票,掩盖了加密货币真正的严肃用途。狗狗币的原创作者之一已经否定了该币,甚至马斯克也警告投资者不要对加密货币进行过度投机。马斯克最近宣布特斯拉将不再接受比特币支付,这让加密货币市场再次陷入动荡。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狗狗币长时间的上涨?
毫无疑问,狗狗币的狂热,就像之前的GameStop狂热一样,至少部分归因于疫情时期的无聊和快速致富这一永恒梦想的结合。
但可能有更多的结构性力量在起作用。在过去的几年里,不断飙升的住房成本、创纪录的学生贷款债务和历史性的低利率,年轻人想要通过慢慢地升职加薪,像他们的父母那样,一点一点存钱来实现财务稳定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些人不是在寻找梯子,而是在寻找蹦床,一种风险极大、回报极高的投资,这些投资要么能带来改变生活的意外之财,要么把他们打回起点。
格劳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现在的工作年薪是6万美元,生活还算过得去,但要在洛杉矶买房那是远远不够的,那里的中位数房屋价格接近100万美元。他开着一辆破旧的丰田车,多年来一直过着节俭的生活。但他在30多岁的时候,仍然没有房子,于是他决定去寻找能在一夜之间改变他命运的东西,最后他来到了狗狗币的门口。
当格劳伯回忆起他过去追求财富的方式——努力工作,削减开支,从每份工资中存出一些钱,他看到了一个对普通人很不友好的系统。
他告诉我:“我觉得电视上的那些专家,老一辈的有钱人和财富控制者,他们试图吓唬人们打安全牌,所以没有人变得太富有。”
他说,他的新座右铭是“被吓坏的钱赚不到钱”。
格劳伯的投资理念有很多地方会让传统的财务顾问感到反感。但最疯狂的是,尽管他获得了惊人的收益,但他还没有把他的百万美元狗狗币套现。他认为该货币的价格将继续上涨,他不想因为过早卖出而错过未来的利润。他计划在明年出售10%的股份,一旦他的收益被归类为长期资本收益,就可以获得较低的征税率。
同时,他正在将自己打造成一个狗狗币专家,采用“狗狗币致富”和“贫民窟走出来的狗狗币百万富翁”等绰号,在YouTube上制作视频,向其他人推广狗狗币。
他说:“我对狗狗币社区的前景非常看好,这超过了我对狗狗币的预期,而我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得到了这么多,想象一下一年后它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与任何不稳定的投资一样,格劳伯持有的狗狗币确实有可能失去大部分或全部价值,他的房主梦可能再次变得遥不可及。目前,狗狗币的价格已经从历史最高点下跌了近50%,使格劳伯的投资组合减少了几十万美元。
但是,赌徒们很少会在第一时间就离开赌桌,格劳伯对“HODLing”的承诺(注:这是加密货币交易员喜欢的一个缩写,代表着“坚持到底”)正支撑着他度过最近的市场动荡。本周早些时候,他发布了一张他的加密货币交易应用程序的截图,显示他已经买入了更多。而在周四,当他持有的狗狗币的价值下降到150万美元,大约是高峰时的一半时,他又在Reddit上发布了他的账户截图。
标题写道:“如果我可以HODL,你也可以HOD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