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产品所占份额下降
法国《世界报》（Le Monde）报道，法国工业在世界舞台上的影响力如何？从最新一些竞争力指标来看，其影响力越来越小。而且，这一次我们无法去“归罪于”中国人。2020年，仅在欧洲市场上，法国产品所占份额下降了1个百分点；在欧元区销售总量中也仅占13.5%，而在2000年，则为18%。隐藏在这些数字背后的则是法国去工业化的弊端，尤以大型汽车制造工厂关门，及其数十万个工作岗位消失最具代表性。然而，我们曾认为在2017年至2019年之间情况有所改善。但是突然之间，形势再次逆转直下。
法国经济研究所（COE-Rexecode）在2021年3月发布的数据显示，法国竞争力“明显下滑”当然要归咎于新冠疫情危机导致的国际贸易下降。疫情危机严重冲击了法国一些传统出口行业，例如航空业。
但这并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令人担忧的是，我们注意到所有类别产品的出口市场份额普遍下滑，然而，邻国情况却并非如此”，COE-Rexecode研究主任杰苏瓦（Emmanuel Jessua）指出，“因此，法国表现欠佳并不能用其行业特性造成的后果来解释。”
近年来，法国竞争力明显有所改观，尤其得益于自2012年以来，不同政府均采取了一些相关措施。由前总统奥朗德（François Hollande）主推、旨在改善竞争力和就业而采取的税收优惠政策（CICE）尽管在政治层面上备受争议，但是通过降低劳动力成本，在改善竞争力上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企业所税收水平降至与德国相当（28%），同样也产生积极效果。
▲一名工人在位于法国瓦朗西安纳的丰田汽车公司车间工作。（图片来自新华社）
降低劳动力和税收成本
在目前情况下，如何摆脱2020年的困境？当然，在税收方面，政府还在继续努力。“2020年底推出的复苏计划中包括生产税减收100亿欧元，这是政府在财政预算工作上做出的一项重大努力”，杰苏瓦坦承，“但是，我们的‘起点’过高，尽管生产税将从此前占国内生产总值（GDP）3.2%的水平降至2.8%。但我们仍远高于欧元区平均水平（1.6%），而德国仅为0.4%。”
自2012年以来采取的措施主要集中在降低劳动力或税收成本上，这两点在过去经常被企业所诟病，数十年来，政策为增强购买力，倾向于选择让企业承担社保模式中的很大一部分负担，而不是消费者。
“无法招到能掌握所需技能的员工”
事实上，“没有充满魔力的神奇手段”，法国经济形势观察所（OFCE）所长拉格特（Xavier Ragot）提醒道，“为了提高竞争力，应该关注企业整个经营环境：企业培训、地方吸引力、行政管理的稳定性以及工业政策等，这近乎是一门经济哲学，不应该仅仅关注税收问题”。
“在税收更加优化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提高相应技能！”法国外贸银行（Natixis）首席经济学家阿尔图斯（Patrick Artus）疾呼。的确，正如经济学家阿荣（Philippe Aghion）2020年年初撰文称，当下，自动化是提高生产率的关键，并且有助于提高出口。法国严重缺少合格技术工人和工程师。“在我认识的企业主中，无一人跟我讲：我的问题是人工成本”，阿尔图斯进一步说道，“相反，他们都说他们无法招到能掌握所需技能的员工。”
“成本与技能”：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种问题不仅是暴露了培训机制有缺陷，而且已经植根于学校教育。2020年12月，“国际数学和科学评测趋势”（Timss）的调查显示，法国小学五年级和初中三年级（相当于中国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在数学和科学水平上排名倒数第二，仅领先智利。“在竞争力方面，最重要的是成本与技能组合”，阿尔图斯解释称，“但是，事实证明，我们拥有德国的工资成本，却是意大利或西班牙的技能水平。”
培训问题是核心问题，因为它会直接影响到：创新、研发和专利申请，是非价格竞争力以及产业升级的关键所在。在这方面，法国还需要努力加大投资规模。
法国企业生态结构也存在问题，一方面，法国拥有实力超强的大型企业；另一方面，众多小型企业实力薄弱，而介于两者之间的实体并不多见。自2000年至2016年间，法国中型工业企业数量下降了40%，与此同时，德国则增长了2%。如今，法国只有大约200家拥有逾5000名员工的工业企业。
法国企业外迁问题严重
重塑法国工业版图与法国大企业大幅增加地方性投资同等紧迫。“法国跨国企业是欧洲企业外迁领域的‘冠军’”，图卢兹商学院教授、欧盟委员会前经济顾问布格斯（Pierre-AndréBuigues）遗憾地表示，“这些公司在法国境外开展主要业务并收获大部分利润。宁愿选择在国外发展直接投资、也不愿在本土投资生产然后出口的战略，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法国的贸易逆差。”
这一现象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法国竞争力的劣势造成的，而且还在加剧恶化，从而形成恶性循环。“面对成本异动以及利润下降，我们的工业企业没有更多其他选择来保持竞争力，将工厂迁至生产成本较低的国家已经涉及到他们的生死存亡问题”，法国总理府辖下法国战略署（France Stratégie）经济学家阿斯鲁（Vincent Aussilloux）解释称，“在法国的100个工作岗位，我们的工业企业在国外有62个工作岗位，而在德国，却只有38个。此外，很多企业因为没有能力外迁，最终关门或被收购。”
促进风险投资
法国经济分析委员会（Conseil d’analyseéconomique）主席马丁（Philippe Martin）则表示，“发展中型公司会是一个有效策略，因为这类企业比大型企业更具创新能力，而大型企业更注重风险控制”。至于初创企业或创新型中小企业，大多通常被跨国公司或外国公司所收购。
布格斯还提醒道，自2017年以来，“硅谷巨头已收购了约500家法国科技企业”。促进风险投资让美国经济得以重组生产结构，从而成为推动竞争力的杠杆。法国在这方面看，可以通过适当的机制引导在新冠疫情期间将积累的巨额储蓄转向风险投资、从而推动企业实现增长不失一个好的机会。
医药、生物技术、“绿色”化学等领域有优势
但是，法国不乏成功经验。奢侈品得益于较早开始向高端市场转型，成功占领世界市场，并且享誉盛名。如今，法国在制药、生物技术、“绿色”化学等领域优势明显。向循环经济转型转变也大有希望，这将有助于围绕氢电和电池领域的发展形成产业。
法国还可以在新技术开发领域在世界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量子计算机、人工智能、网络安全以及网络互联产业。但是，前提就是需要：训练有素的合格劳动力、地方吸引力并且适合构建新的经济生态系统。
换句话说，正如拉格特所强调的那样，“我们需要一个具有战略性的国家”。国家有能力协调不同参与方、在认证方面设定游戏规则、促进研发与生产之间的关联。
新冠疫情危机的另一面，就是让我们清楚地意识到重新构建现代工业政策的紧迫性。（原标题：法媒：法国工业竞争力日渐式微，怨不着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