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天边的一场离婚,之所以能引起这么多的关注,除了关心这1300多亿美元怎么分,还有就是好奇 ——
为什么世界顶级富豪也守不住自己的婚姻?
那我们普通人又该怎么办呢?
确实,如今在中国,离婚是个很普遍的事。
来看下面这组让人触目惊心的数据:
1987年,我国离婚登记对数还只有58.1万,到2019年,已经飙升到了470.1万。
30来年,短短一代人的时间,足足涨了近8倍!
那么,一年年累积下来,中国现在离过婚的人有多少?
数据显示,2019这一年,我国离婚人口占总人口比例达到了1.86%,
也就是说,全中国14亿人中,上到百岁老人,下到初生儿,每100个里就有大约2个是离过婚的......
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司法大数据显示:
全国离婚纠纷案中,73.4%最先提出的人都是女性,男性为原告的情况只有26.6%。
而通过下面的数据看得出,当下高发的离婚案例中,大部分的男性并不想离婚。
一系列的反常,令人疑惑:
为啥短短30多年里,中国的离婚率翻了这么多倍?
更让人疑惑的是,为什么离婚变成了女性主导,并且男性不想离也得离?
关于原因,很多人有自己的猜想:
有的说,现在的女性越来越娇气了、男性的能力又不够;
还有的说是社会问题,比如上学禁止早恋,毕业后又被催婚,草草结婚后又发现不合适;
甚至有人认为,是手机、社交网络害人丢了责任心!
其实,如果放在新中国发展的历程中看这个问题,就会发现,
原因并不复杂,不过很多人都忽视了。
01
前段时间,我的朋友圈一篇叫《56岁阿姨“离家出走”自驾游》的文章刷屏了。
出发前,阿姨对着镜头解释自己“出走”的原因,接连说了好几个“闹心” ——
丈夫闹心、婚姻闹心、家庭闹心,感到“压抑”、“压力”。
原来,阿姨和丈夫的感情,从年轻时候就不好,丈夫不仅冷漠,甚至还会对阿姨家暴。
而即使如此,在“离婚”这件事上,阿姨还是犹豫了30多年。
女儿小的时候,她想,为了孩子,我忍。
女儿长大了,她想,离婚家庭对女儿不好,我忍。
女儿生了双胞胎,她顾及小外孙,继续忍。
一直到阿姨56岁的时候,她才终于能歇下来,拿着自己的退休金和用打零工攒下来的2万块钱,为自己而活。
几乎同时,另一个沉迷“假靳东”的60岁阿姨,因为坚持和老伴分居、坚持和“明星靳东”私奔,也上了热搜。
(图:某短视频平台上,辣眼的假靳东)
但是,随着阿姨在采访中说出越来越多的生活细节,很多抱着看热闹心态的观众,却开始心酸了:
两位阿姨之所以能成为刷屏级的存在,是因为她们做出了“惊世骇俗”的举动。
之所以“惊世骇俗”,是因为在漫长的历史中,女性的使命就是生儿育女、照顾家庭,没人在乎她们需不需要爱情。
尤其是中老年女性,她们的身份只能是是妻子,是母亲,是丈母娘,是外婆,要对身边所有的人负责,更不能“瞎折腾”、“丢人现眼”。
所以尽管婚姻不幸福,她们也不能离婚。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离了婚,她们很难生存。
之所以女性离开婚姻难生存,是因为文盲太多。
新中国成立之时,全国15岁及以上女性文盲占同龄人口的比例是90%。
教育的缺失,加上当时城镇化率很低、工作机会不多,导致那一代的女性大多没有养家糊口的能力,很难逃离婚姻。
两位60后阿姨的故事,堪称现实版的《玩偶之家》:
女主人娜拉,在经历了一系列生活的波折之后,认识到了丈夫的自私、虚伪和丑恶,而自己只是配合丈夫的“玩偶”,娜拉作为“人”的意识觉醒,最终选择了出走。
不过,试想如果阿姨不是在退休后攒够了钱,又能靠什么出走呢?
鲁迅先生在《娜拉出走之后》里悲哀地写道:
“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但现实更会残酷,除了堕落或者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还有一条路,是自我的毁灭:
(数据来源:世界卫生组织健康统计年报、《中国疾病监测年报》、《中国卫生统计年鉴》等)
1990年代,文盲率更高的农村女性自杀率是农村男性的2倍,是城市男性的4倍。
每100名20 - 35岁的农村死亡妇女中,就有20名是自杀死亡的,剩下的80人,才是因疾病、交通意外等原因死亡。
而根据中国疾病控制中心研究,造成这些妇女自杀的直接诱因中,占比最大的是【家庭矛盾】 ——
54.7%的自杀未遂者,和26.3%的自杀死亡者,都是因为家庭矛盾而自杀的。
(图:1996-2001年我国常见自杀方式及原因:北京回龙观医院自杀中心与中国疾病控制中心)
虽然数据让人感到悲凉,但这就是上世纪一部分女性生存的现实。
02
然而,2003年之后,中国的离婚率,突然开始爆发式地增长。
并且,以每年10%左右的增速持续增长了16年。
为什么呢?
一项法案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2003年10月1日,新的《婚姻登记条例》实行,结婚、离婚从此不再需要单位或村(居)委会开证明,手续大大简便。“无过错离婚”的原则,更是能让中国人想离就能离。
一对夫妻只需要出具有效证件、双方共同签署的离婚协议书和2张2寸照片,外加9块钱的《离婚证》工本费,就可以轻松完成离婚手续。
所以,在新法案实行当年,离婚人数就达到133.1万对,比前一年增长了13%,到2004年,这个数字又暴增25%。
(双轨制离婚)
之前一直被手续“劝退”的人蜂拥而至,造成离婚率短期增长,可以理解。
不过,几年后离婚率总该回归平稳,而不是连续增长了16年吧?
所以,新法案,并不是中国出现离婚大潮的根本原因。
问题的根本是,越来越多的女性不想继续维持婚姻了。
而如果没有经济基础,女性怎敢贸然提出离婚呢?
那我们就要进一步了解,女性群体中哪些人是离婚的“主力”。
数据显示,在2011年,25-34岁年轻人,也就是当时的80后,在离婚人群中的占比达到44.7%,超过了35-49岁的占比(41.5%)。
因为80后婚后不到1年就匆匆离婚的现象越来越多。当时,甚至还诞生出一个新词:“闪离”。
之后的十年,离婚人群的总平均年龄开始越来越年轻化。
为什么是80后、90后这一代呢?
众所周知,1982年,计划生育被定为基础国策,新一代的独生子女家庭、纯女户家庭大量涌现。又因为只有一个孩子,相当程度上保证了无论男孩、女孩都能受到平等对待、被家长寄予同样的期望。
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计划生育对80后以及之后出生的女性受教育程度的影响能有多大。
新中国成立之时,全国15岁及以上的女性文盲占同龄人口的比例是90%。
建国之后,广大女性获得了受教育的机会。
1951年,全国的小学中,女生还只占总学生的28%。到了1965年,也才达到39%。
而1982年计划生育执行之后,7—14岁适龄女童入学率快速提升,到了2000年,女童入学率已经基本追平男童。
(图:分性别小学净入学率,1993–2017年)
(图源:教育部,《中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简况》,1994-2018年)
在中学以及高等院校,女生的占比也快速提升。
而在机会均等的条件下,女性的心理、智力先发的优势和对考试制度的适应性,也开始表现出来。
翻开《新中国70年妇女事业的发展与进步》白皮书,我们可以看到,在计划生育被定为基本国策35年后的2017年,高等教育在校生中:
女研究生人数占全部研究生的48.4% ;
普通本专科女生1447万人,占52.5% ;
成人本专科女生320万人,占58.8% 。
以往“女生就是不如男生学习好”的流言,不攻自破。
(图:2010—2019年研究生在校女生人数及所占比重)
到了2019年,全国719所高校中,已经有52.84%毕业生为女性,剩余的47.16%才为男性。
并且,不光是在校学习,女性对校园之外再教育的消费投入也很高:
2018年以来,几大知识付费平台的女性用户已经占到了60%~70%。
因为获得了教育,越来越多的女性有了就业机会。
《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11—2020年)》统计监测报告显示,1978至2017年,全国女性就业人数从1.7亿增长至3.4亿人,涨幅翻了1倍。
如今,中国女性的劳动参与率和全职就业率(高达89%)都是世界第一。
而且,中国女性如今不止要参与工作,还要做好工作。
广大女性不再因为学历问题被束缚在学历要求低的体力型第一产业,而是跃迁到更注重从业者在知识和技术、且对性别要求更中立的第三产业。
在计划生育正式实施的1982 年,我国18— 64岁的女性就业人口中,第一、二、三产业的比重分别为:77.98%、13. 81%、8. 2% ;
而在2010 年,这个数字变成了:45.3%、14.5%和 40.2% 。
2018年一份《中国女性职场现状调查报告》显示,女性对家庭经济的贡献已经达到了35%,并且呈现稳步上升的趋势。
不仅如此,更多女性成为企业高管。
(图:男女职场人在各职级中的占比 智联招聘制图)
而在上面这份《2021中国女性职场现状调查报告》图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中层的女性领导数量已经超过了男性,在整体管理人员的比例上,男女已经差距并不大。
回到日常生活中,我们也已经不感觉“女高管”有什么猎奇的意味,而是逐步成为极其自然的存在。
不仅如此,女性在企业家中的占比也越来越高。
40年前,国内企业家群体中,基本见不到女性的身影。
2018 年,中国已经有30%的企业家是女性。其中,互联网行业的女性占比 55%。
而在这一年,全球99位女性首席执行官中,已经有17位女性是来自中国,且多是科技公司领域。
换言之,现在的女性,经济、社会地位越来越高,如果踏入一段婚姻,“底气”也会越来越足。
(图:综艺《做家务的男人们》)
当然,即便女性有了离婚的底气,也并不一定就非要去离婚。
女性的地位提升,依然不是离婚率持续16年上涨的最核心的原因。
另有一半的原因,在男性身上。
这三四十年,时代重塑了女性的社会地位和权责,但是,家庭的权责却没有改变。
与此同时,男性的社会地位和权责基本不变,家庭权责也没有太多改变。
所以,矛盾就集中到了家庭权责。最直观的体现就是 —— 无酬劳动。
(*无酬劳动:包括家务劳动、陪伴照料孩子生活、护送辅导孩子学习、陪伴照料成年家人、购买商品或服务、看病就医、公益活动)
虽然女性受教育水平、工作能力都突飞猛进,但她们的无酬劳动时间,却没有减少。
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
(图源:国家统计局数据,新京报、中国妇女报整理)
根据新京报和中国妇女报的统计,以2008年和2018年数据对比:
在女性越来越多参与职场、获得更高社会地位的这10年间,男性的无酬劳动时间只涨了14分钟,而女性却在原本就比男性多近3倍时间的基数上,又多了10分钟。
这意味着,在中国,25-55岁之间的大部分女性,不仅仅要在职场奋斗挣钱养家,应对同事、老板、下属、客户等等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还要养孩子,教育孩子,做大量无酬劳动。
所谓无酬劳动,不仅没有薪酬,其作用和重要性也往往会被忽略不计。
(图:综艺《做家务的男人们》)
那么,男性的时间,都去哪了呢?
下面这张图,或许可以给我们答案:
在各项个人自由支配的活动时间中,男性所花的时间都比女性要多,这说明在生活中,一部分男性依然习惯下班后做“甩手掌柜”。
(图源:国家统计局数据,新京报、中国妇女报整理)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可以看到在离婚原因调查中,几乎1/3的离婚都是因为生活琐事,而不是家庭暴力、赌博等极端的情况。
离婚,不是因为今天你的臭袜子又忘记洗,也不是因为你某一天加班错过了对方的生日,而是日日夜夜无数件小事日积月累摩擦的必然结果。
(图源:2018年 浙江省离婚纠纷司法大数据)
如今女性的地位虽然已经得到了显著的提高,但在全社会范围来看,传统的家庭分工依然没有特别明显地改变。
换句话说,女性的社会地位,“提”得还不够。
而如果一段婚姻不能够共同分担甘苦、反而拉低生活质量,已经有独立经济能力的女性,权衡得失后,自然会选择更为轻松的“卸重方式”—— 离婚,回归单身。
那么,怎样才能改变这一现状、挽救婚姻呢?
03
前不久,“小”字号系列电视剧 ——《小舍得》频繁登上热榜。
其中,两位女主南俪、田雨岚的婚姻生活,也成为大家讨论的热点。
田雨岚的家庭,是妥妥的“丧偶式育儿” ——
从小生活安逸的富二代老公,不仅事业上没有进取心,还回家就打游戏,田雨岚一个人包揽了孩子的学习,还要照顾老公,像是两个娃的妈。
现实生活中,“我继承了婆婆没有自理能力的儿子”、“守寡式婚姻”、“丧偶式育儿”等话题,在女性朋友圈中,也往往引发现象级的讨论。
而剧中的南俪夫妇,则让网友们感慨“感觉看到了中国式模范夫妻的样子”。
在南俪妈生病卧床后,南俪和丈夫先是轮流请假在家照顾,但两人都要上班,还要带两个孩子,精力上很快就腾挪不开了,而且南俪还是领导岗,工作经不起耽误。
而南俪的丈夫意识到这一点后,就主动请了一段长假,在家照顾南俪妈。
这意味着,在这段艰难的时间里,南俪的丈夫在事业和家庭之间,选择了家庭,对于同样有事业心的他来说,这当然是一种牺牲,更是对整个家庭幸福的成全。
不止这部最近的剧,近年来的各种家庭综艺也在帮助男性探索在婚姻中的新角色:
2019年,一档名为《做家务的男人们》综艺节目走红,节目的宗旨是,让天下女人吐槽天下男人,呼唤家庭责任,“重新定义理想型男标准”。
(图:综艺《做家务的男人们》)
而一部更火爆的综艺节目《爸爸去哪儿》已经拍了5季,还出了同名电影,让观众见证了爸爸对孩子们笃定纯真的亲情。
(图:综艺《爸爸去哪儿》)
诸如此类的综艺之所以能火,核心原因就是,作为综艺的主要收看人群,广大女性期待着男性能扮演好新时代丈夫、父亲的角色。
而在银幕之外,男性也确实在“回家”:
2019年,相比此前一年,男性和女性投入家庭的时间差距从15%缩减到了7%;
“成都男性投入家务的时间超过女性”甚至一度登上了微博热搜榜。
越来越多的男性,在主动把自由时间更多地用在家庭的无酬劳动上。
不仅如此,在日常关系中,越来越多的年轻男性不再大男子主义,甚至表现出“为悦己者容”的姿态。
根据《种草一代·95后时尚消费报告》显示,在95后男生中,平均每5个人中就有一个使用BB霜。
遮瑕、眼线、口红,已经成为当下男孩们最爱买的三大化妆品。
根据中国产业研究院预测,到2023年,全球男士化妆品市场将达到786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400亿元。
显而易见,男性正在大踏步“入侵”原本由女性主导的美妆世界,这是女性经济独立、人格独立之后,转而消费男色的必然现象。
前不久,“小奶狗”、“小狼狗”也一度成为网络热词,对女性温柔体贴的漂亮男孩被热捧,一时间,粗糙直男“人人喊打”。
这种男性流行形象的更迭,背后是男女平等的真正体现。
当女性单方面提出离婚时,还“蒙在鼓中”的广大男性,或许该意识到: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尾声
有句话是“离婚不是为了更幸福,而是为了减少不幸”。
对一部分人来说,“离婚”已经是当下最不坏的选择,所以他们对于婚姻也不再犹豫和留恋。
但不可否认,许多年轻人对于人生大事还没有考虑清楚就匆匆踏入婚姻,结婚越快,离婚的可能性越大。
根据司法大数据显示,婚后2.3年是破裂的最高发期。
今年,离婚冷静期正式实施后,各地预约离婚的人也很多,有人反映抢号难度不输抢球鞋、演唱会、和HPV等等…
还有些年轻人,因为担心离婚冷静期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干脆选择了不结婚,不蹚这趟浑水。毕竟,之所以会离婚是因为已经结了婚…
所以这些年,结婚率也越来越低,2019年刚跌破1000万对的大关后,2020年又跌破了900万,仅为813.1万。
甚至于,持有“婚姻这种形式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这种论调的人也不在少数了。
(图:某辩论节目的辩题)
确实,如今城市化可以越来越多的满足一个人生活的需求,商业带给了人多元选择的经济基础,让单身也成为一种有尊严感的生活方式。
但,其实,我曾经问过很多单身的朋友,她们也在期待婚姻,只是没等到合适的人。
德国社会学家L.穆勒曾把婚姻归为三种动机,即经济、子女和感情。
古代社会,男性娶妻是为了增加劳动力;再后来,是为了生儿育女;
但如今,随着女性更多地参与进社会生产,她们的社会地位和经济能力有了提升,已经无法甘于因为这样的原因而结婚。
真正让她们心甘情愿走入婚姻的,是能够互相体贴的爱情,其次才是生儿育女和权衡经济。
所以,假如想要拥有一段幸福的婚姻,男性就不要再想着娶一个女人回家做做家务,娶一个女人回家帮自己传宗接代,要爱她才娶她,在漫长而艰难的人生中,尊重她爱护她。
就像你们在婚礼上共同宣誓的那样: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