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幕味儿(ID:movie1958),作者:嘒彼小星,头图来源:《喜禾》


4月2日是世界自闭症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借一部影片,来关注一下“星娃”这个特殊的群体。


电影《喜禾》的英文名叫“Destiny”,讲的既是身患自闭症的小男孩喜禾的命运,也是喜禾妈妈田琳可悲可叹的宿命。



故事发生在深圳,一个原本普通、安稳的三口之家,却因为孩子喜禾被诊断为自闭症,而陷入了无边的挣扎和阴影里。


喜禾9岁,已过了入学的年龄。喜禾妈妈好不容易争取到儿子进入一家普通公立学校随班就读的机会,接下来的日子却注定不平静。喜禾并不能融入正常儿童群体,在班集体中不断磕磕碰碰,他身上的各种症状间歇性地发作着,不断与周围发生摩擦冲突,局面终于变得失控。


课堂秩序遭到破坏、小朋友们被喜禾弄伤、喜禾自己各种格格不入的行为,使得学校也扛不住来自家长的抵制和压力,要将喜禾开除,送去特殊学校。



田琳这位母亲,做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她一次次的恳求校方,一次次地给小朋友道歉、给学生家长道歉,也自己一遍遍艰难地教着喜禾,但一切都只像是绝望中的挣扎——她敌不过孩子身上与生俱来,又无法可治的症状。


即便孩子被逐出了学校,她还是不放弃。她拿着一份份的请愿书给家长,恳求家长签字支持孩子继续上学,她在地铁站里教孩子读书的画面引来媒体关注,进而引发社会话题,引发一场关于教育的大讨论……


这位妈妈说:“我这一辈子,已经没有什么理想了,只想着喜禾能够融入正常的群体。”



说实在的,打开这部影片,需要一些勇气。因为它太沉重,太灰暗,但恰恰又是太真实。


导演张唯为了做《喜禾》这个项目,筹备了8年之久。曾经和团队一起创作好几稿剧本,但一直不满意,直到某次深圳发生了一起轰动全国的新闻事件——19名家长联名写信,将一名患有自闭症的五年级学生赶出了校园。后来,虽然孩子妈妈在媒体助力和公益组织的帮助下多方奔走,孩子仍未被普通学校接纳。



《喜禾》的故事建立在真实的蓝本之上。电影中很多对自闭儿童行为的展现,也是经过一番调查研究。


比如自闭症儿童通常行为刻板。电影中,周末不上课,但喜禾还是按照平时的作息习惯走出家门,妈妈只有在拥挤的人群里满世界地找他;学校临时课程调换,老师解释后,只有喜禾接受不了,在课堂上大喊大叫……



再如自闭症儿童行为狂躁的迹象。这种狂躁的行为或许是由于交流的障碍导致情绪无法正常纾解所致,或许是由于对外界环境变化的敏感等种种原因所致。电影中的喜禾,多次发生课堂伤人的情况。常走的地铁口临时被封,妈妈带着他改走别的出口,他就因行为刻板而不依不饶,大闹着伤害了妈妈。在众人的围观中,妈妈的眼神,也由一开始拉着他不肯走时的着急,变成了放弃,以及习以为常的平静和无奈。


自闭症儿童还表现为不同程度的社交障碍,他们对社会规则接受困难,也不懂如何与同龄人交往。电影中的喜禾,在楼道里随地方便等,被人鄙夷。



喜禾之外,电影中还表现了另一位自闭症的儿童,他为父母所抛弃,由年老的奶奶一个人抚养着。这位奶奶穿着得体,本来是一位优雅体面的女性,可不得不为了孙子一次次地尊严扫地。更要命的是,孙子年龄渐长,到了青春期,各种萌动的本能加之没有任何理性和规则意识的约束,行为举止更是让人难以启齿。


这样的生活,完全是黯淡无光,没有希望的。奶奶最终带着孩子,走上了绝路。



导演张唯的镜头既充满同情,又是冷静克制的。他关注自闭症儿童本身,也关注这个群体给家庭带来的沉重打击。他让观众看到喜禾这样的孩子同正常孩子的差异,也让人关注一个母亲的牺牲、挣扎和选择。


这个母亲有她的偏执。这也是电影上映之后,引发了一些争议,有些观众反映电影“道德绑架”的原因所在,质疑她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到特殊学校。



但这位母亲的偏执,也正是她的真实。她渴望孩子融入正常群体,为此放弃工作,陪读,就差给人下跪,什么都做过。


在绝望中始终不放弃对孩子的一丝希望,或许正是她活下去的支撑所在。但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是不是也损害了其他人的利益,其他家长的诉求值不值得尊重,导演并没有做出价值判断。


导演只是客观呈现了这位母亲与其他家长群体的冲突,呈现了自闭症家庭想融入社会的艰难。


他曾说:“我喜欢在电影中呈现不同的对立面,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不会判定谁对谁错,而是基于每个人的立场做出不同的判断和选择。”


而正是因为冲突对立的双方都有着自己合理的一面,他们彼此又是如此不可调和,迸发出的矛盾冲突和悲剧性就越强烈。



有人说这部电影只是呼吁一下关注自闭症群体,十分主旋律。但其实不难发现导演的野心,他在表现人物命运上和对现实揭示上的力度。


尤其是最后田琳带着喜禾回到农村老家,站在大铁笼子前,喜禾和笼子里自闭症的舅舅发生共振时,那一幕真是相当地不留情面。


什么叫宿命?那是一种竭力想挣脱又挣脱不了的东西,一张无形的大网,一面巨大的牢笼。



张唯的电影中一贯有着对现实的凌厉呈现,对边缘人群的关怀。


他的电影处女作《北京草原》表现的是一名到北京打工的非洲男孩,《一个人的皮影戏》展现这种民间手工艺人的步履维艰,《天籁梦想》的主人公则是4名藏族盲童,《空巢》讲空巢老人如何度过晚年的社会化问题,《肋骨》讲的是跨性别群体窘迫的生存状况。


《肋骨》剧照
《肋骨》剧照


还有《打工老板》聚焦中国制造业中,一个步步行走在刀尖之上的民营企业老板。《照相师》以深圳这个城市的发展变迁来向改革开放40周年献礼,以一家人的命运变化折射一个城市在宏大背景之下的心灵史。


他的作品通常携带着浓烈的社会意识,看似朴素纪实的手法、平静的叙事中蕴含着个人与社会的冲撞,尤其是以独特的视点,突出时代巨变之下那些极易被人忽视的人群。


《照相师》剧照
《照相师》剧照


张唯导演正在拍摄的新片《我不是学霸》以极强的话题性关注当代教育问题,以黑色幽默和温情的方式警示学生、家长和社会,其“不强求最高最好,做最好的自己”的教育理念将再次引起波澜。


而《喜禾》这部电影真实又戏剧性地展现了一个典型的自闭症儿童的家庭。时代高歌猛进着,而这样的家庭却像被巨浪抛走的浪花,早已疲惫不堪、自顾不暇。电影对此投去一抹同情和关怀。


关于自闭症,如今依然不知道是何种原因造成的,医学上也找不出相关病根,也很难说有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近些年来,自闭症儿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受到社会的关注和重视。


就像张唯导演所说:“如果我们不懂如何对待这些天生残缺的人,那我们自身也是残缺的。”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幕味儿(ID:movie1958),作者:嘒彼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