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又一年,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足了,但对过节的仪式感却不再那么重视,传统的年味似乎也在慢慢地变淡,但不随年岁而改变的是尽管距离再远,在外漂泊的人也要想尽办法回家过年;尽管外面的世界再多诱惑,也依然盼望和家人团圆;尽管吃过再多的美味,年三十晚桌子上的一盘饺子一碟醋,也仍旧是记忆里最珍贵的佳肴。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行业研习(ID:hangyeyanxi),作者:赵颖(华南理工大学社会工作研究中心),编辑:Susu,原文标题:《赵颖丨回乡记:一盘饺子一碟醋》,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因为有学习上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我回家过年的时间推迟到了腊月二十四,刚好是南方小年这一天。面对年末疫情反复的状况,我很害怕没法回家过年,好在做完核酸检测之后一切还算顺利,可以如期返乡。作为一个二十几年来都在北方长大的孩子,在上研究生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山西,所以这次从广州回家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回乡。
1726公里的回乡路
现如今交通便利了许多,从广州到太原1700多公里的路程,最慢的绿皮火车要三十个小时、高铁十个小时左右、而乘坐飞机只要不到三个小时就足够,因为坐高铁凭学生证可以打七五折,换乘也比飞机要来得便捷些,无需在机场和高铁站之间来回,所以我选择了乘坐高铁回家。
广州南站果然像舍友说的一样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卸下背着的行囊通过安检的人,形色匆匆寻找检票口的人,坐在椅子上刷着手机等待进站的人……大家各自忙碌,俨然一派春运的景象。现在乘坐高铁要比之前方便,网上购票之后只需刷身份证就可进出站,而且车次、发车时间等信息都清楚醒目地显示在大屏上。我本是个路痴,学生票核验不通过又着急忙慌地跑去人工售票口认证,乱七八糟的事情浪费了不少时间,但好在最后还是在发车之前找到了自己的车次和座位。
就在我刚刚放好行李坐下,掏出书来准备度过漫长的五个多小时的路程的时候,一个约摸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生走过来和我换位置,说我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女朋友,要去往甘肃兰州。我心想这么远的路程,情侣二人坐在一起能相互有个照应,也就应了他们。
换了座位倒也还好,靠着窗户,可以看到漫漫回家路上的不同风景。从广州出发一路向北经过长沙、武汉最后到达郑州,植被由绿色慢慢变为黄色,建筑风格倒没有很大的变化,看到的基本都是高高的楼房。气温呢,很明显地感受到一直在降低,经停长沙南站时已经看到窗外候车的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了,途中可能还下了点小雨,地下湿漉漉的。
五个多小时之后到达郑州站,我要在车站等两个多小时之后换乘另一趟高铁,站内换乘很快,直接按照指示牌走就可以进站,无需再次安检,列车到达郑州的时间已经快下午三点,我还没有吃午饭,就拉着行李在郑州站溜达了一会,发现德克士推出了春节新品,就买来试了一下,还蛮不错的。
候车厅里的年轻人戴着耳机各自看着自己的手机、带着小孩的家长时不时地抬头确保孩子没有跑远、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农民工则将头靠在铁制的椅背上,满是困意却不敢睡熟,害怕错过整整一年来所盼望的那趟回家的列车……
我看了一集综艺节目之后就到了检票的时间,进站后发现偌大的郑州车站居然没有电梯,只得硬生生地提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下了几十级台阶。坐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家乡的隔壁县城。新修的高铁站还没有多少人,所以在工作人员查看完行程码出站之后,很快就看到了来接我的姐姐和姐夫,再坐了二十几分钟的车之后终于到家了。
爷爷奶奶早已熬好小米粥在等我回来,喝到热气腾腾的粥时,才发觉自己在外半年后,此刻才是真正尝到了家的味道。对于山西人来说,家里的一口面、一碟醋、一碗小米粥就是最为惬意和舒服的食物。
打扫屋子迎新年
人们常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在外忙碌一年之后,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家里有父母、老人、孩子,有挂念的人,所以哪怕路途再远,也要回家;哪怕回家无事可做,也要在家里待上几日。
按照北方的习俗,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之后就要开始大扫除,洗洗涮涮,清扫房屋之类的,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起来,县城里的街道两旁都挂起了彩灯,夜晚时还挺亮堂的,有点过新年的氛围。
现在的过年不像以前一样要早早地把年货都准备足,尤其是今年,快递在春节期间都没有停,县城里的几个超市也都照常营业,所以对于过年的准备也就显得不那么仓促。
除夕那天,起早和叔叔回到村子里给闲置的老宅子贴对联,虽然没有人住,但是仍然要时常回去清扫和归置,拔掉院里的杂草,春日里种点蔬菜、玉米、向日葵什么的,免得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而荒废掉。
按照惯例,饺子是一定要包的,包够年三十晚上和第二天春节早上的量就够。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已经好久没有吃丰盛的年夜饭的传统,就简单地煮点饺子,煮个粥来喝,吃完晚饭之后开始看春晚,以往到十二点的时候就会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爆竹声中一岁除,听到阵阵鞭炮声,也就意味着新的一年开始了。
今年禁止放鞭炮以后,整个城里静悄悄的,年味似乎也就没有那么浓了,也时常听爷爷奶奶和身边的大人说,现在的人们生活好了,过年和平日里吃的穿的差不了多少,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不像以前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家家都很穷,每个人都早早地就开始盼望着过年,盼望着能吃一顿饺子,蒸几个白面馍馍,扯几尺布给家里的小孩子做身新衣裳……
慢慢变淡的年味
南方很多地区都有拜神的传统,在北方生活的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一说法,从小到大记得大年初一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是跟着家里的大人去上坟祭祖。小时候会在前一天晚上就把新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第二天早上便会早早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兴高采烈地跟着大人出门,因为大人会带着我去三爷爷和五爷爷家,我便可以收到崭新的压岁钱。
那个时候只知道是去上坟,但是不知道要祭拜的是谁,就算问了大人我们是在给谁上坟,大人们会说:“是给你老爷爷和爷爷的爷爷……”,说了之后小孩子也还是不懂的。
我见到的坟就是在种玉米的田地里耸起来地一个小土堆,大人们会在土堆旁烧点纸,插上几炷香,把装在茶壶里的热汤和保温桶里的饺子洒在土堆上,然后放一鞭炮,再跪下来磕三个头,最后走之前再检查一下点的火是不是都全部熄灭了,上坟这一事宜就算完成。
大年初一的中午,我们都会回到爷爷奶奶身边来吃一顿饭,爸爸和婶婶负责做菜,我和妹妹们就聊聊天、看看电视,午饭时爷爷、爸爸和叔叔父子三人在喝酒,孩子们就早早地吃完跑出去上街溜达。下午就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了,想着去看电影,结果县城里唯一的电影院门外都站满了人,根本买不到电影票,就那么四条街走来走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干脆回家凑几个人玩扑克牌了。
过年最忙碌的就是初一到初六这几天,但一年之中也只有这几天是人们不需要操心工作和学习之事的日子。每年都要去走亲戚,提上礼品去看望长辈,初二舅舅家、初三姑姑家、初四姥姥家、初五初六则是去走得比较近的亲朋家里探望,每一家基本上都要走一趟,然后在家里拉拉家常、把家里好吃的拿出来招待亲戚。
扑克牌好像是每年过年的必备项目,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各式各样的玩法总是会那么几种。我们一般玩的是升级,四个人两两一家,打完一轮升级差不多一个下午也就过完了,日子也就显得不那么漫长。初一到初六虽说没有什么新鲜事,但每天去拜访不同的亲戚,和不同的伙伴玩扑克牌,也感觉饶有趣味。
一般来说元宵以后年才完,但初六过后,工作的人都回去上班,上学的孩子也开始补寒假落下的作业,人们又要随着春天的到来准备开启新一年的工作和生活,这个年,其实也差不多算是过完了。
一岁又一年,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足了,但对过节的仪式感却不再那么重视,传统的年味似乎也在慢慢地变淡,但不随年岁而改变的是尽管距离再远,在外漂泊的人也要想尽办法回家过年;尽管外面的世界再多诱惑,也依然盼望和家人团圆;尽管吃过再多的美味,年三十晚桌子上的一盘饺子一碟醋,也仍旧是记忆里最珍贵的佳肴。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行业研习(ID:hangyeyanxi),作者:赵颖(华南理工大学社会工作研究中心),编辑:Sus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