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欧洲俱乐部无限期关闭,派对动物们在夜晚赖以生存的洞穴无法栖息,但跳舞怎么能停?
从西柏林郊区公园到巴黎野生森林,从威尔士田野再到伦敦废弃仓库——非法派对组织每周末都会举办成百上千个秘密聚会,警察和 Raver 的暴力冲突频频在欧洲各地上演。
在伦敦废弃仓库中举办的非法派对
巴黎北部圣但尼的某次非法派对
这些非法派对只会在线上通过社交软件的私密聊天功能发布,具体地点通常只会在开始前 2 小时进行小范围传播,你只能指望你的某个酷朋友大发慈悲带你一程,不然根本没有机会进入。
“我正在等待朋友分享给我私密群聊的动态密码,派对直到午夜才会疯起来,所以我并不担心迟到。0 点刚过,出租车司机将我带到了世界的尽头 —— 这是伦敦北部托特纳姆的一个黑暗的工业区边缘,一个由破败灯光微弱照亮的未经美化的沼泽地。”
非法派对上彻夜狂舞的人群
前来“朝圣”的人们必须遵循在应用程序上发送的地图,还需要步行最少15分钟,才能到达那个临时建起的“终极天堂”。
这15分钟的路程通常需要穿过灌木丛,踩过泥坑,在若隐若现的手机信号中一点点接近 ——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证当晚的狂欢可以秘密顺利进行。这些派对通常都有最少5个备用地点,就算警察捣毁了其中之一,这里总会有继续下去的选择。
在地图上显示的秘密派对地点
“带卫生卷纸,带现金,穿徒步登山鞋,切记不要很多人一起来,那样会惊动警察!”—— 私密群聊中随时都在更新关于派对的注意事项,但只有一条不断反复被提起:请安静地接近该地点,并且不要告诉其他人。
黑暗中大约 200 人的派对正在不断扩张,尽管新闻上反复提醒疫情期间保持至少 1.5 米以上的社交距离,但这里依旧拥挤,没有人佩戴口罩 —— 病毒,是狂欢人群中担心的最后一件小事。
8月的某个周六柏林东北部郊区公园中举办的一次非法派对
远离了俱乐部的各种规章制度,人们在这里享受着完全的自由,你被允许做任何事情,而不必担心你的朋友每 30 分钟就被安保人员请走。
前段时间 BBC 报道的威尔士村庄狂欢派对传递出了更加 peace and love 的意味 —— 住在不远处的居民 Mary Powell 夫妇起床之后看到了这群不知疲倦的人群,贴心的为他们泡了热茶,还为他们把空的水瓶灌满。天堂看似就在这里,正是此刻。
但是从欧洲各大新闻报道的标题中你可以读出某种失控的意味 ——
1/ 上个月伦敦举办了超过500个非法派对仅在上周六就报告了约86起单独事件2/ 柏林警方打击了600人的聚集 3/ 警察关闭了前皇家空军飞机场附近3000人参加的非法锐舞派对
非法派对的无限自由带来了种种危险——封锁期间最大的一次活动是 8 月份在曼彻斯特 Oldham Daisy Nook Country 公园的 “Quarantine Rave”。星期六午夜大约有 5000 人在场,直到星期一下午至少还有 300 人不愿离去。
据报道,一名 20 岁男子在活动结束后死于可疑的药物过量,一名18岁的少女被强奸——同一天,在特拉福德的卡灵顿,大约 2000 人参加了类似的狂欢,在场的三名男子被刀刺伤。
Quarantine Rave 活动现场
虽然每一个组织都把“leave no trace”政策说在前头,但非法派对结束后的景象总是足够幻灭 —— 这个往日恬静的自然景点在狂欢过后散布着数千个一氧化二氮罐子,砸碎的瓶子以及各种废弃的杯子、罐头、塑料袋……还有一片被火烧过的草丛,一片狼藉。当地志愿者花了 100 个小时才把现场的垃圾清理干净,而这是每一个非法派对的典型场景。
这些疯狂的派对立刻登上了头条,现场情况的影像资料在各大网站上疯狂流传,视频里防爆警察穿着防弹背心戴着头盔,手里拿着警棍和盾牌,全副武装,他们甚至还派出了直升飞机,看着根本不像在打击一个狂欢派对,而是要去消灭一个国际贩毒组织。
警方和非法派对的战斗一直都在欧洲各地上演,“每次的任务都令我们担忧,如果过去直接把音箱插头拔了,无疑会激怒每一个 Raver 而产生不可预估的恶性事件,强硬和莽撞都会为我们造成损失,上次有 5 名同事都被酒瓶和烟花击中,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布里克斯顿和诺丁山,几十名警察遭到了围攻,数量警车被某些情绪激动的 Raver 们烧砸。
视频中警方被步步逼退
暴力事件酿成的后果总是两败俱伤——上个月,在 Yate 的一个非法派对上,一位 28 岁的女子被警犬咬伤,因腿和脚严重受伤而住院,面临着骨折和植皮双重手术。
从疫情开始到现在,欧洲封锁了8个月,派对也持续了8个月。尽管警方设置了最低 1 万元的罚款政策试图灭绝它们,但狂欢还在持续发生。伦敦夜间生活协会组织(NTIA)在前段时间的发布中声明,在跨年期间英国可能会发生超 5000 个非法狂欢,参与人数将达到数百万以上。
在废弃仓库进行非法派对的年轻人
巴黎郊外田野中狂欢的人群
柏林郊区某个废弃火车隧道中的狂欢派对
“如果您拥有或管理一个空的仓库,零售店或任何空间,那么您应该意识到,这些非法派对的组织者正在寻找此类场所。
到那时,阻止这种事件的发生可能为时已晚,建筑物的损坏不仅在垃圾,涂鸦和残留的一氧化二氮罐子方面,有时甚至可能对建筑物本身造成数十万美元的损失。”
相关人员透露,如果预计在今年跨年期间举行的 5000 场无牌音乐活动中只有十分之一发生,那也将使所有者和保险公司蒙受的损失将超过 3000 万英镑,甚至可能超过 5000 万英镑。任何与预测的事件数量接近的事情,估计都将达到十亿英镑。
这一系列的事情很难让人不回想起 90 年代的非法派对场景,1988 年在 M25 公路旁边聚集了2万人的非法派对,直接催生出了享誉世界的“the second summer of love 爱的第二个夏天”,这个由享乐主义和自由主义构建的狂喜之夏,在 30 年后疫情之下又卷土重来——欧洲人已经开始把这段时间称之为“爱的第三个夏天”。
1988年,爱的第二个夏天
2020年,“爱的第三个夏天”
对病毒的担心和对锐舞的渴望是一种矛盾,但这种矛盾感从未出现在任何一个 raver 身上,他们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就像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巴黎女孩在采访中说的那样:我不想死,但我必须享受我的2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