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陶短房
2月22日,多家媒体报道称,日本内阁日前任命了该国首任“孤独大臣”。这一职位由坂本哲志担任。
什么是“孤独大臣”
所谓“孤独大臣”是“孤独问题担当国务大臣”的简称,其使命是“努力减少本国居民的孤独感和社会疏离感,以应对自杀率上升的社会问题”。
最早设立“孤独大臣”的国家是英国,日本只是“拿来主义”。
作为典型的欧洲老龄化社会,英国较早开始重视大量老人被社会主流“排异”,从而造成孤独感增加,形成严重社会问题的现象。
2018年1月,时任英国首相特蕾莎·梅正式批准设立“孤独大臣”,2018年1月17日全球首位“孤独大臣”克劳奇就任,此后“孤独大臣”成为英国内阁常设职位,迄今已有三任。
相对于英国,日本“孤独大臣”所要应对的“孤独问题”并不局限于“老龄化社会综合征”。
菅义伟首相和坂本哲志在任命发布会上提到了多种可能导致“孤独问题”的日本当代社会症结,并特别提及“妇女孤独问题”和“新冠造成孤独问题加剧”,并誓言“到了认真应对的时候”。
▲日本纪录片《无缘社会的黑暗:消失的高龄者》截图。
“妇女孤独”引起日本重视
日本内阁和国会集中重视“妇女孤独”问题,契机是2020年10月的一组数据:当月日本共有880名女性自杀,同比增加70%。
对此,一些日本智库研究者指出,当代日本女性普遍单身,并长期在职场打拼,其在大都市的典型生活,就是从早到晚工作,下班后或与极少数同事、朋友,或索性自己一个人吃个饭、喝两杯,然后独自回到租住的单身公寓。她们绝大多数日常购物集中在离家最近的便利店,除职场外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
尽管看上去较传统日本女性更自立,但实际上许多日本女性的职位高度不稳定,新冠疫情的肆虐和蔓延,导致大量企业倒闭,女性职员受到远比男性同事更大冲击,她们的生活来源乃至社交圈子因此近乎彻底崩溃,这让女性自杀问题一下变得凸显。
当然,在日本,“孤独问题”并非仅限于女性。
智库咨询公司Glocomm总裁冈本顺子指出,日本社会传统上习惯于将“独自了结所有自己的问题、不给家人和社会添麻烦”视作一种美德,这样“孤独问题”被长期掩盖,得不到应有的重视,这种问题在高龄老人中更为凸显。
日本“孤独死”的老人曾一度引起国内舆论关注,不少老人由于无人过问,在家中去世后,很长时间才被邻居发现。以至于“孤独死”一度登上日本热搜。
事实上,所有人群都不同程度受到“孤独问题”威胁。
日本警方及厚生劳动省数据显示,2020年因疫情影响,日本自杀人数自2009年以来首次上升,达20919人(较前一年增加750人),除男性自杀人数连续11年下降外,妇女(6976人)、学龄未成年人(440人,1980年以来最高纪录)自杀人数都明显上升。
英国“孤独大臣”所提交的官方报告显示,至少13%的60岁以上英国人口感到孤独无助,而“孤独综合征”会令英国经济每年损失320亿英镑,约合440亿美元。
那么日本呢?同样针对60岁以上人口的“是否感到孤独无助”调查,答“是”的比例高达16%,比英国多3个百分点。
▲日本纪录片《无缘社会的黑暗:消失的高龄者》截图。
“孤独问题”在当代社会普遍存在
然而许多观察家认为,仅仅设立一个事实上兼职的“孤独大臣”恐怕无济于事。
许多日本研究者指出,仅以“妇女孤独”问题论,其根本症结,是泡沫经济破裂后女性不能再依靠家庭,却又不得不继续面对根深蒂固的职场性别歧视。
而更广泛意义上的“孤独问题”,则和“泡沫繁荣”破裂后日本陷入“停滞的20年”,导致普通人越来越“宅”、越来越沉湎于“二次元”、“三次元”和“非直接接触”息息相关。
或许日本和英国只不过是典型特例,但绝非“孤证”——事实上,“孤独问题”是当代社会各国普遍存在、迟早必须正视的共同问题。
过去70年、40年、20年、10年甚至5年,数以亿计中国人的生活方式、社会关系、家庭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个变化之巨大不论横向与列国相比,还是纵向与各历史时期相比,都是前所未有的。
这不可避免地导致诸如老龄化、“空巢”、“留守老人儿童”、“城漂”、“候鸟”等“新生名词”——而这些“新生名词”中任何一个,都有可能造成“孤独问题”。
或许,我们不需要一个如英国、日本那样的“孤独大臣”,但对这个问题,却不得不及早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