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者无可厚非,各有各的活法。但第三种,纯属脑子有泡——明明能站着挣钱非要跪着挣、跪着挣完又要跳起来把锅碗瓢盆都砸了。
吃了饭,还要砸锅,貌似,还要砸成了。
12月22日,《澳华财经在线》报道称,本周一,铁矿石现货价格上涨7.3%,至176.45美元。
去年这个时候,铁矿石的平均价格大概是88美元左右。最近两个月,铁矿石价格已经上涨了50%。
众所周知,全球每年70%的铁矿石都进入了中国。涨价,直白一点,中国买单。
这其中的70%,又来自于澳大利亚。
前段时间,中国停止进口澳大利亚的龙虾、红酒等商品,澳大利亚国内民众怨声载道,政客们屁股都坐不住了。
这一下,澳大利亚不急了——不仅弥补了上一波的损失,还有的赚。并且,他们把铁矿石,称为制裁中国的“核武器”。
都2020年了,不对,2020年都快要过去了,居然还有“帝国主义”用“核选项”,威胁中国。
01
2020年底,我们又见证了历史:
一方面,是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嫦娥五号“揽月归来”。另一方面,是南方多地陆续发布“有序用电”通知。时隔多年,中国人竟然又经历了“拉闸限电”。
不少人都在议论,这次现象级的电荒、煤荒,和澳大利亚有关。
再一方面,就是不稳定因素增多的今天,避险的黄金,居然没“跑过废铁”。
航空航天取得一个个重大成就,在最基本的保障民生上却被“卡脖子”,这也就是西方国家疫情并没有丝毫扭转的迹象,不然,又有一大批人会跳出来高呼:
“中国啊,请等一等你的人民”。
电的问题,和澳大利亚没什么关系。我国每年进口煤炭占煤炭总量只有8%左右。
所以什么由于“从澳大利亚进口煤炭减少,中国用于发电的煤炭紧缺,导致电力短缺”这种论调,根本站不住脚。
就在前几天,发改委还宣布“无限期禁止澳洲煤炭的进口”。直到今天,4个月前的澳运煤船,还在渤海湾飘着。
用电紧张,最大的原因还是工业生产快速复苏拉动用电增长。
煤是这样,但铁矿石,还真不是。
自2015年以来,我国铁矿石的对外依存度超过80%,要知道,我国对原油的对外依存度,也只有70%,并且还在不断往下降。
但铁矿石不一样,中国进口的铁矿石85%都集中在澳大利亚、巴西两个国家的4家公司——力拓、必和必拓、FMG和淡水河谷。
不在这里买,就没得买,依存度根本降不下来。
所以这波涨价,中国只能选择“生抗”。
21日,在铁矿石单日涨幅创下历史纪录后,当晚,大连商品交易所就发布通知,要求自12月22日起,非期货公司会员或者客户在铁矿石期货各月份合约上单日开仓量不得超过2000手。
这已经是半个月内,大连商品交易所第五次针对铁矿石出台政策了。但接连五盆冷水,并没有给铁矿石降温,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一部分原因,是美国在疯狂印钱。
有数据表明,在美国200多年的历史中,有22%的美元,是在今年一年时间内,“创造”出来的。
并且,美国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
18日,全美报告新增新冠确诊病例超40万例,以接近一倍的增幅,再次刷新全球范围内一国单日新增确诊病例数最高纪录。
这边疫情一加重,那边美国国会两党立刻就争议了大半年的经济纾困方案达成一致——再印9000亿美元。
美国印钱,全球买单。这么多钞票,如果不和实际资产绑定,那就是一堆废纸。于是,比特币在涨,原油在涨,铁矿石作为大宗商品,自然也在涨。
但这只是大环境,铁矿石疯长的背后,还是说明了一个问题——中国并没有铁矿石的定价权。
国际贸易,有一条惯例——中国买啥啥贵,卖啥啥便宜。这背后,其实就是定价权的问题。
好比铁矿石,70%的铁矿石都被中国买走,中国不买,这些铁矿石直接变“废铁”,但就是这样,中国在铁矿石价格上,基本没什么话语权。
结果只有两个字“被坑”,唯一变化的,是被坑多少的问题。
2019年,我国累计进口铁矿石10.68亿吨,同比上涨0.5%,但花费的价格,却从2018年的748.2亿,变成了1014.6亿——多花了266亿美元。
这些钱,大部分都流入了澳大利亚的口袋。
据统计称,中国进口的铁矿石吨价每上涨1美元,澳大利亚财政收入就增加5400万美元。2019-2020财年,澳大利亚政府靠卖铁矿石收入1020亿美元,其中849亿,是中国“贡献”的。
这是澳大利亚整个国家的“饭碗”。也正是因为这样,澳大利亚才有“砸锅”的“底气”。
02
中国面临的困境,不止这一处。
最初,铁矿石价格采取长期协议定价的方式。在谈判确定一个价格之后,其他矿山公司确认跟随即可。
2003年前,亚洲铁矿石长协议价格由日本和韩国主导,当时的价格基本在20美元上下浮动。
2003年,中国进口铁矿石数量第一次超过日本,成为全球最大的铁矿石进口国。
订单大了,中国钢企的底气也就足了,那年,中国第一次参与了一年一度的国际铁矿石价格谈判。
露了个脸,然后带着和新日本制铁公司的谈判结果回来了——涨价18.6%,涨得是长期协议定价。
这下,大家一看有利可图,全压着不发货,铁矿石现货的价格开始一路飞涨。
2004年,中国铁矿石进口量同比增长40.5%,平均单价,上涨了86%。
协议价格和实际价格出现严重的“倒挂”,到后来,国内大型的钢铁企业也加入了倒卖的行列,最多的时候,有500多家国内钢铁企业倒卖铁矿石。
报道称,2004年,某个耳熟能详的钢铁企业进口了1333万吨铁矿石,其实980多万吨自用,其他的全部倒卖,光这一项,就赚了1.4亿元。
自己人都“坑”自己人,外人更是不会手软。
2005年,铁矿石价格同比上涨71.5%,2006年,再上涨19%;2007年,又上涨9.5%。
那几年,确实是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几年,但铁矿石,稳稳当当地超了GDP“不止一个身位”。
转机,同样出现在2008年。
金融危机爆发后,全球铁矿石出现供大于求的局面,现货价格开始一路暴跌。
当时的中钢协秘书长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要求将铁矿石价格下降40%。这一要求,当即遭到了国际矿山公司的反对。
谈判,开始了。
2008年4月,力拓公司先扛不住了。公司负责人表示,将为中国提供20%的折扣。
这一数字还没上谈判桌,就遭到了中方的拒绝。
一个月后,力拓和新日本制铁公司达成了2009年铁矿石的长期协定价格——降幅达33%。
中国明确表示不跟进,仍然坚持40%的降幅。
当时国际的矿山公司都进退两难,虽然想在金融危机的当口,多从中国这里捞点油水,但全球的大买主也就中国一家,这一买主没了,也就剩倒闭一条路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公司也都摸不清中国的底,中国,到底需要多少铁矿石。
就在经济进一步下滑,中国以为降价已成定局时。下一次谈判,三大矿山公司直接拿出了中国的详细数据,包括中国的需求、进口矿的平均成本、库存周转天数等等。
一瞬间,中国钢铁企业从巨大的优势,转为了绝对的劣势,只能在仓促之中,接受了“降幅33%”的方案。
三大矿山公司手里的数据,是几名中国人提供的,其中一个,叫做胡士泰。
2009年4月,胡士泰指示自己手下职员秘密收集中国的铁矿石开证文件。在买通中钢协的工作人员后,这些报告在当天,就摆在了力拓首席谈判代表的案头。
5月份,中国表示不接受“33%的降幅”后,胡士泰又从中钢协处,获取了最新的信息。
2009年6月8日晚,中钢协就铁矿石进口谈判召开了一次最新的讨论会议,第二天,力拓就知道了这些信息。
自己的底牌全被人家看完,这还怎么谈?
做这些事,胡士泰收了100万。而中国钢企,为此多付了10.18亿。更有报道称,在担任澳洲力拓矿业集团中国区代表的6年内,胡士泰游走于中钢协高层之中,不断将套取的信息“卖给”力拓公司。
而中国为此承受的损失,高达7000亿元。
2008年的机会没有抓住,在这之后,随着中国对铁矿石需求量不断增高,中国为此付出的金额,也越来越大。
03
当现价一直高于长期协定价格,这一机制,也面临着崩溃的局面。
2010年4月15日,三大矿山公司达成一致,将长期协定改为短期合约。这表明铁矿石的价格波动越来越频繁,同时,涨价的频率,也可以更高。
现在,铁矿石的定价标准被称为普氏价格指数。他们通过向30-40家最活跃的企业进行询价,来估出一个平均价格。
估价的依据,是当日最低的卖方价格和最高的卖方价格。
卖方价格就不说了,三大矿山公司就等着坑你。而买方价格呢,也有抬价的,比如日本。
其实早在长期协定价时,日本就这么干了。
2005年2月22日,新日本制铁公司与巴西淡水河谷公司达成单方面协议,将铁矿石涨幅定位71.5%,而中国钢企,只能被迫接受。
2008年2月,两方又率先达成了65%涨幅的协议,中国钢企,再一次被迫接受。
而淡水河谷排名前两位的控股方,分别是四家巴西养老基金组成的机构和巴西发展银行,双方分别持股58.0%和17.4%。
排名第三的,是日本三井物业。
同时,由于前两家金融机构并没有相关的商业经验,所以,淡水河谷真正的经营决策者,是三井物业。
铁矿石上涨的钱,从这个口袋出去,又会从另一个口袋进来。
事实上,这种把戏还有很多。30年前,日本开始大量入股三大铁矿石企业,日本的三菱财团、三井物产、住友财团,加起来持有这三家公司10%左右的股份。
他们在暗地里,不断推动铁矿石价格上涨,虽然自己也要多掏钱,但有“冤大头”在,分红的钱,远远大于多付的那些。
这个冤大头,当然就是中国。
所以,这个所谓的“普尔价格指数”,中国完全插不上话,而它估得价,也基本都是高价。
这也就造成铁矿石价格不断上涨。
当然,矿业巨头有三家,中国历史上也有不少“二桃杀三士”的成功案例,但很可惜,当中国钢铁企业完成整顿,不再内斗时,三大巨头,也早就完成了“交叉持股”。
背后的金主,几乎都在华尔街。
根据《全球矿业发展报告2019》数据显示,华尔街5大金融机构合计持有淡水河谷公司股份25.4%,持有力拓集团股份16.4%,持有必和必拓集团股份13.8%。
中国发展的红利,华尔街,远比任何人都有体会。
事实上,中国也想过很多办法。
比如收购,2007年,其实就传出宝钢有意收购力拓的消息。
时任宝钢集团董事长的徐乐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我们正在考虑,提出收购的可能性很大”。
但当时,外界并不看好这一传闻。毕竟,当时中国大大小小的钢铁企业太多,谁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金完成收购。
而后来,中国有实力的企业可以完成收购时,就遭到了各种阻挠。
目前,中国铝业集团持有力拓14%的股份,但这,也达到了澳大利亚政府的“容忍”的上限。
而这14%的股份,也只能让中铝在暴涨的铁矿石交易里,“少亏一些”。
在铁矿石上,我们确实在被三大矿业集团,卡脖子。
不少人说,中国忍着一个月不买,可以让铁矿石的价格直接腰斩。
但三大矿业集团加起来才多少人,多少资产,而中国钢铁行业停产,又会有多少人遭殃,遭受多少损失。
这些东西,远远不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尾声
那么,澳大利亚这样“吃饭砸锅”的行径,还能持续多久?
我想,最多十年,最少五年。
2010年7月29日,中国铝业股份有限公司与力拓集团签署协议,双方共同出资,共同开发西芒杜项目。
西芒杜铁矿,位于非洲几内亚。目前已知的铁矿石储量超过22.5亿吨,而矿石的质量,甚至超过了澳大利亚。
2020年6月,中国几家钢铁企业联合拿下了西芒杜铁矿3号、4号区块40%股权。
我们的有效开采期,是25年。
在这25年里,我们要先花5年时间,完成矿区的建设。
同时,我们修一条650公里长的铁路线,可以将铁矿石,运送到港口。
此外,我们还要新建一个大型港口,让其能够容纳40万吨以上的运输船停泊。
这之后,才能投产出矿。第一期计划年开采6000万-8000万吨铁矿石, 第二期提高到1亿吨。
到1亿吨的时候,大概是2027年。
听起来很漫长,但逆袭之路,岂会一帆风顺?
2020年,其实还有一个纪录——中国的钢产量,突破了10亿吨。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个文明,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它们中的一部分,变成了高楼,更多的,变成了桥,变成了路,从中国向世界,不断延展。
而在1949年,这个数字,是15.5万吨。
完成这些,中国用了71年。
在这71年里,澳大利亚从一个汽车出口国,变成了一个资源出口国;加拿大从向中国出口飞机零件,到如今出口植物纤维纸浆;排名世界第一的希腊造船业,不少市场,也被中国企业拿下……
只要我们坚持走工业化的道路,坚持自主创新,卡脖子,终有破局之日。
我想这一天,我们不会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