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世纪80年代起,良渚的考古发掘不断给世人以惊喜。
而良渚考古的转折点,发生在1986年和1987年。
良渚文化最高等级墓地——反山墓地,是一个巨大的高土台,由人工营建而成。
它被誉为良渚的“土筑金字塔”,一共埋葬了11座贵族和王的大墓。
良渚古城反山遗址发掘项目领队 王明达:
“1986年的5月30日下午3点钟不到,西边雷声隆隆,我当时站在1米6以上的隔梁上,正和几个人在商量清土。在这个当时还没有编号的墓,下去90公分的时候,一位技工叫陈越南,他从这个坑里,手里托了一块土送到我的脚边上。”
“我一看这块土上面是有朱红色的膜,上面还有一颗白的,一颗一颗的东西,我脑子里马上反应,有东西,出东西了。”
“从1米6的隔梁上跳下来,我又往土里头又去插了一下,插下去碰到硬的东西。这件器物就是编号为余反M12:97号的那件三节玉琮的上面的射口,因为这件器物比较高,碰到它上面的射口,轻轻地把土剔出来,露出半圆形的乳白色玉器。 ”
“这个时候我心里踏实了,肯定有大的发现。今天将会载入考古史册。”
“钺王”和“琮王”
12号墓是反山王陵挖到的第一座良渚墓地,出土的700多件玉器,铺满了整座墓坑,后来被称为良渚“琮王”“钺王”的两件超大型玉器就在其中。
墓主人生前可能是良渚王国的一位王。
反山出土的玉琮王是迄今为止品质最佳、雕工最精美的大琮,它被发现于“王”的左肩上方。
在这件重达6.5千克的琮王的直槽上,雕琢了8幅火柴盒大小,完整的神人兽面图案。
神人的脸和冠帽、神兽的大眼睛和鼻子嘴巴,都用上了浅浮雕的技法,神人的上肢和神兽下肢,则用阴线刻画,极尽繁复,是良渚微雕的杰出作品。
所幸,我们还能通过当年这些手绘的考古线描图,看清楚它的细节。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 方向明:
“琮王很尊贵,这个纹样实在是太精细了,你肉眼是没法去辨识的。在三到四厘米见方的范围里,它刻了这个神像。神像的线条我大致测量了一下,差不多每个毫米5到6根,也有人觉得还可以做一些精细的测量,甚至可以超过5到6根。这个线条都是不重叠的。所以当时画这个具体图像的时候,我是借助了拓片跟放大照片进行临摹。”
反山王陵11座大墓总共出土玉器、陶器、石器、嵌玉漆杯等文物共1200多件(套),玉器超过九成。
全世界现存良渚时期的玉器,加起来大约两万多件,而反山王陵出土的数量就占到六分之一左右,且很多器物是独一无二的。
良渚古城反山遗址发掘项目领队 王明达:
“5000年前最具规模最具水平,最能够典型反映我们中华民族文明史的地方是这一块地方,当然是1986年,由于王陵的发现,轰动世界。从古玉来讲叫做‘古玉狂飙’,搞玉器的人到这里都认为是朝圣。”
远古时期,在这东亚最早的王国,要完成一系列由人力堆筑的超级国家工程,必然需要高度统一的精神信仰才得以支撑。
5000年前,这一信仰便由神来赋予。神人加神兽的复合形象,或许,就是良渚人心中神的样子,是良渚人崇拜的“神徽”。
人们在反山王陵“王”的墓葬中,共发现18幅完整的神徽。
其中包括迄今为止出土的良渚玉器中唯一一件,在正反两面都雕琢有神徽和神鸟的玉钺。
良渚古城遗址考古领队 刘斌:
“我们知道这个钺作为一个王权的权杖,当权杖上面直接刻一个神像,那就表示这个权力就是古代在世界通行的。在早期的文明里面,都是王权神权融为一体的,就是说王都是神的代言人,神的代表者,它是这样的一个概念。”
良渚先民对神的崇拜几乎都流露在了玉器上。
在这样的精神支配下,造就了一支精湛的制玉队伍,使这一时期的玉器制作业达到了人类制玉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1936年12月23日,《东南日报》发表了题为《西湖博物馆在杭县发现黑陶文化遗址》的报道。
此后,一次次石破天惊的考古发掘在不断告诉世人:早在5300年到4300年前,良渚先民在长江下游环太湖地区36000平方公里的广袤大地上的创造,为实证中华五千多年文明史提供了确凿的证据。
今天的良渚古城遗址,如同一部凝固的历史,无声地传递着穿越5000年时光的精神力量。这个神奇王国的云水之间,始终荡漾着中华文明源头的粼粼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