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养殖收益看，全年生猪养殖头均亏损76元，这也是自2014年以来，首个算总账全年亏损的年份。”农业农村部市场与信息化司司长雷刘功在介绍2023年农业农村经济运行情况时如此表示。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3年猪肉产量5794万吨，同比增长4.6%，处于2015年以来的最高水平。
生猪市场的供过于求，导致猪价在2023年突破成本线，不仅“生猪一哥”牧原股份（002714.SZ）扛不住猪价磨底而由盈转亏，更有天邦食品（002124.SZ）、傲农生物（603363.SH）因持续经营能力存在不确定性等原因而被实施其他风险警示或退市风险警示。
近十年猪肉产量创新高和全行业亏损的背后，是传统猪周期规律失效。
回顾2006年以来的5轮猪周期，市场总结出传统猪周期规律，通常一轮完整猪周期约4年，上行周期15~18月，高位震荡阶段16~20月，下行周期15~18月。然而2022年的上行周期仅持续半年，生猪现货价格便触顶回落，3个月时间跌破成本线。
传统猪周期规律失效，而本轮猪周期的下行阶段持续时间更长、更难熬。为了熬过猪周期寒冬，2023年有的猪企卖“子”回血、有的关停低效猪场、有的暂缓产能扩张计划、有的降本增效……
值得注意的是，自今年3月起，仔猪、肉猪价格在不断飙升，上市猪企同期披露的3月生猪销售环比基本“量价齐升”，而4月猪价更是持续稳步上涨，部分上市猪企销售均价和销售收入实现环比增长。
生猪行业是否已苦尽甘来？
2023年16家上市猪企亏超200亿元
据时代周报记者统计，生猪养殖业务营收占比超10%的19家上市猪企去年合计亏超百亿元，其中，有16家企业归母净利润录得亏损，这16家合计亏损273.52亿元。
具体来看，牧原股份、温氏股份（300498.SZ）等13家企业归母净利润由盈转亏，新五丰（600975.SH）、正虹科技（000702.SZ）、傲农生物三家猪企均处于连续3年亏损的状态。
连续三年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前后净利润孰低者均为负值，叠加公司持续经营能力存在不确定性，让天邦食品变成“ST天邦”；与此同时，傲农生物还因2023年末净资产为负值变成“*ST傲农”。再加上此前的*ST正邦（002157.SZ），此轮猪周期寒冬已使三家上市猪企“戴帽”。
养猪深亏的出现，与生猪市场的供过于求以及猪价的大幅下降有着直接关系。
2023年全年猪价维持13.5元/公斤至17.5元/公斤区间运行。据时代周报此前不完全统计，大部分上市猪企的商品猪价格在2023年12月跌到13元/公斤，同比下跌约三成。
供给方面，能繁母猪产能去化仍较缓慢。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2023年末能繁母猪存栏4142万头，同比下降5.65%，但仍为4100万头正常保有量的101.02%。同时，大部分上市猪企产能逐步释放，出栏量增加，2023年生猪销量同比增长。
生猪市场“低价走量”，成本竞争自然成为各大猪企生存的重要经营策略。
牧原股份去年全年平均生猪养殖完全成本约15.0元/公斤左右，较2022年全年的15.7元/公斤明显下降；神农集团（605296.SH）完全成本约16.2元/公斤（包含年终奖）；温氏股份肉猪养殖综合成本约16.6~16.8元/公斤；天邦食品2023年全年平均育肥完全成本在18元/公斤以下，其中三季度17.5元/公斤，四季度16.6元/公斤。
然而，即使猪企再努力，养殖成本降幅仍远跑输猪价降幅。农业农村部市场与信息化司司长雷刘功提到，从养殖收益看，全年生猪养殖头均亏损76元，这也是自2014年以来，首个算总账全年亏损的年份。
十年一遇的“算总账全年亏损”，给上市猪企的现金流和经营带来莫大的压力，资产负债率也有所攀升。
2023年牧原股份、温氏股份等12家上市猪企的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同比下降，新五丰、东瑞股份（001201.SZ）、巨星农牧（603477.SH）等猪企全年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负值；除了正虹科技、*ST正邦、京基智农（000048.SZ），其余16家上市猪企资产负债率均有不同程度的增长。
从资产负债率增长幅度来看，傲农生物、华统股份（002840.SZ）、神农集团、巨星农牧资产负债率增长超10个百分点。从数值来看，傲农生物、天邦食品“债台高筑”，资产负债率分别为103.69%、86.73%；新五丰、华统股份（002840.SZ）、金新农（002548.SZ）、新希望（000876.SZ）等资产负债率均超70%。
猪价的漫长磨底，让上市猪企们选择多途径自救。
2023年以来，傲农生物主动关停部分效率低下猪场，并一度推进与大北农的战略合作以“自救”；新希望计划退租47个育肥猪场，降低闲置费用；温氏股份终止部分养殖项目的建设；天邦食品选择出售稳定增值且盈利的史记生物部分股权以补充现金流；而昔日“江西猪王”*ST正邦完成重整计划，双胞胎成为其控股股东。
二季度生猪养殖或扭亏为盈，猪周期拐点将至？
在2023年深度亏损之后，随着供给宽松局面改善，今年3月猪价又涨回来了。
2月29日，农业农村部印发了《生猪产能调控实施方案（2024年修订）》（以下简称《方案》），将全国能繁母猪正常保有量目标从4100万头调整为3900万头。同时，《方案》优化了地方生猪稳产保供责任落实，完善了监测预警、生产引导和产能调控等重点举措。
自去年以来，在市场信号和产能调控的作用下，生猪产能高位回调。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截至今年3月底，全国能繁母猪存栏量3992万头，连续9个月回调，相当于目标保有量3900万头的102.4%；生猪存栏量同比下降5.2%至40850万头。
与此同时，市场供需关系也有所改善，猪价回暖。据国家统计局数据，一季度生猪出栏19455万头，下降2.2%；全国猪肉产量1583万吨，同比下降0.4%。生猪（外三元）价格从1月上旬的13.9元/公斤涨至4月下旬的14.9元/公斤。
在此背景下，规模养殖生猪每头净利润在一季度实现由亏转盈，从1月的亏损30元/头上涨到3月的盈利66元/头。据时代周报记者此前不完全统计，大部分上市猪企的3月生猪销售呈现环比“量价齐升”之势，4月部分上市猪企销售均价和销售收入也实现环比增长。
对于猪价的回升，中国农业科学院北京畜牧兽医研究所研究员朱增勇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主要还是供给宽松的局面有所改善。2023年四季度一直到今年1月份出栏量都处于高位水平，中大猪存栏量下降，带动3月份开始供给宽松局面改善。
伴随着猪价逐步回暖，大部分猪企出栏量有所增加，神农集团、唐人神（002567.SZ）、温氏股份等猪企实现3月销售收入同比、环比增长超20%；同时13家上市猪企一季度归母净利润亏损收窄，其中天康生物（002100.SZ）、天邦食品、立华股份（300761.SZ）实现扭亏为盈。
对于后期走势，近日农业农村部组织专家、行业协会和重点企业进行专题会商，并认为，随着生猪去产能效果的逐渐显现，能繁母猪存栏量、中大猪存栏量和新生仔猪数量都呈现下降趋势，二季度生猪市场供需关系将进一步改善，生猪养殖可能实现扭亏为盈。
从中大猪存栏量看，其对应2个月内的生猪出栏量，截至3月末全国规模场的中大猪存栏量同比下降3%，预示着二季度的生猪上市量将有所减少。从新生仔猪数量看，2023年10月起新生仔猪数量开始减少，2024年3月止降回升，期间新生仔猪数量同比下降4.9%。结合6个月的育肥出栏周期和消费季节性转强规律，生猪市场供应偏松的局面将在未来得到缓解。
卓创资讯生猪市场分析师朱泽坤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一季度末开始生猪养殖盈利恢复，预计2024年第二到第四季度生猪价格先降后涨。理论上来讲，预计高点出现在9月份，低点在5月份，但需要考虑从业者情绪，如二次育肥集中补栏、出栏等，有可能提前高点出现的时间，另外还需要考虑天气、突发事件、猪病等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
朱增勇则认为，二季度开始猪价总体震荡式温和上涨，全年仅是好于上年，不会出现大幅上涨。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时代周报 （ID：timeweekly），作者：周立，编辑：高秋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