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在热搜上,总能看到这句话,分享欲是最高级的浪漫。
就像有一位网友写的:“我当然不关心云是什么形状,也不在意路边的奶茶店开没开门,更不觉得饭煮糊了有什么可拍照的,所有跟你讲过的那些无意义的事情,本质上都是希望你能参与到我的生活里来,和我保持爱意的联结。”
爱意的联结,是靠分享和回应来延续的,这种回应在心理学上被叫作“伴侣回应性(partner responsiveness)”。今天的研究盘点,你将看到:回应在亲密关系里究竟有多重要,是什么因素影响了我们感知到的回应,以及具体可以怎样给予对方回应。
感知伴侣回应性,能预测10年的幸福快乐
依恋理论依恋理论认为,当我们依恋的对象回应我们发出的联结信号时,安全感就会得到发展。
在婴儿和儿童期,父母的即时回应是孩子压力反应的重要调节因素(Mallers et al., 2010),而成年以后,浪漫关系中的伴侣便会取代父母成为主要的依恋对象(Doherty & Feeney, 2004)。
这时候,当伴侣对我们的分享和需求有所回应,我们在关系中就会感到更安全,对于安全感较低的个体来说,感知到伴侣回应对身心健康快乐的好处,会更明显(Rice et al., 2020)。
2016年一项发表在 Journal of Marriage and Family 上的研究,调查了美国2000多名成年人婚后10年内的幸福感变化,纵向分析显示,个体感知的伴侣反应不仅能够帮助我们度过眼前的难关、有效地减轻当前的生活压力,而且能够预测未来10年的幸福快乐。
即便在控制了年龄、性别、外向性、神经症和感知到的来自家人、朋友的回应等因素之外,感知伴侣回应性仍然与我们短期和长期的幸福感息息相关(Selcuk et al., 2016)。
由此可见,“回应”几乎是我们发展亲密关系最本质的需要。记得曾看到一段恋爱的小故事,是男孩送给对方一盒曲奇饼干,而对方留下了一张小纸条“我会好好享用的”,这一点点回应,就是他们心动的开始。
今天你在乎,明天又不在乎:回应需要“稳定”和“适配”
当然,回应也有不同的类型。你大概率也会同意,如果对方只回一个“哦”,或者“你这就是个小事情,我当时怎样怎样”,还不如不回。
那究竟什么样的回应是我们期待的呢?研究者们发现了两个重要因素:“稳定”和“适配”。
2021年萨班大学 Gul Gunaydin 的研究发现,伴侣之间的平均回应性(即回应频率的平均值)只能预测依恋回避的减少;而伴侣之间的回应差异性(即回应的一致性水平)能预测依恋焦虑的增加(Gunaydin et al., 2021)。
她邀请了151对刚开始约会的伴侣,持续21天地记录伴侣日常的回应,然后通过这些日记数据、前测后测和之后每隔三个月的追踪测量进行分析,结果发现:回应差异性能唯一地预测依恋焦虑的增加,也就是说,变来变去的回应,会让人们对当前的亲密关系更加焦虑。
另一方面,不适配的回应也会让伴侣之间产生误会。例如我们之前介绍过爱有五种语言,如果你期待伴侣表达爱意的语言是“高质量陪伴”,而伴侣一直只会“送花”,这种持续但有偏差的回应,也是有些遗憾。
南佛罗里达大学的 Anthony 博士考察了84对伴侣,他们一方对另一方偏好的理解,如何影响了彼此之间感知到的情感回应(Coy & Rodriguez, 2023)。
研究结果发现,一方面,我们习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而非对方喜欢的方式)去给予回应,这种偏差是普遍存在的;另一方面,伴侣相互之间越不理解对方的偏好,爱意的回应就越难以被感知。
因此,只有减少这种偏差,才能让伴侣更理解我们的需要,也能让我们更准确地感知到对方的回应(是什么以及有多少)。
批评、贬低和敌意会阻碍我们感知到爱意的回应
读到这里,你可能也隐隐地意识到:亲密关系中的分享与回应,不单单只关乎伴侣的行为事实,也关乎到我们自身对关系的理解和行为(Sasaki & Overall, 2021)。
举个例子来说,当伴侣的一方频繁指责另一方“你怎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怎么每天都这么不高兴”“你真的很差劲”,这种时候,要求伴侣另一方给予积极回应是困难的,退缩是伴侣此时此刻本能的“自我保护”。
2021年,学者 Eri Sasaki 关注到日常生活的这一现象,并展开了相关研究。她招募了180对伴侣,分别测量了他们在冲突情境下和日常互动当中,伴侣一方直接的负性行为(例如批评、贬低和敌意)能否预测感知伴侣回应性的下降,以及亲密关系满意度的下降。
研究假设得到了证明:在我们批评、指控和贬低对方的背景下,伴侣可能会退缩,而这两者的结合让我们更难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回应,从而导致对关系不满。
这似乎是一个令人感到悲伤的负向循环:越消极地使用各种不愉快的行为去争取爱意,就越感知不到争取而来的爱意的存在。
值得关注的是,研究还发现,当做出指控、攻击的一方在冲突中是推进改变的,例如试图改变关系中出现的严重问题,而非试图改变对方;例如做出改善问题的承诺,那么消极影响将会减轻。
这的确给了我们一个启示:爱意有回应这件事情,需要双向奔赴,不能只靠单向箭头。
如何增进伴侣之间有来有往的分享与回应?
有来有往,意味着发出信号与接受信号同等重要。心理学研究发现,伴侣之间的回应性包括三个重要的部分:
理解:包括对伴侣的了解,了解对方的需要和愿望(Gregory et al., 2020);
确认:对伴侣需要的积极关注和及时核对(Reis et al., 2017);
关心:为了满足伴侣的需要而做出具体的行为(Debrot et al., 2012)。
当我们看到伴侣实现这个过程,会让我们感知到对方的积极回应;另一方面,如果我们自己主动去照顾对方的需要,也会感受到爱意的流动,甚至在很大程序上,给予分享和回应,比单纯接受对方的回应更能体会到强烈的爱(Reis et al., 2017)。
具体可以怎样做呢?心理学教授 Margaret Clark 通过长期对伴侣回应性的研究,整理出了以下5种方式(Clark, 2019):
第一种,直接的帮助。当对方失去了什么或者正缺少什么,你可以给予Ta直接的帮助,例如当Ta工作繁忙的时刻为Ta点个外卖,或者在Ta生病的时候提供照顾。
第二种,目标的共享。你们可以朝着一个目标共同努力,或者为对方的目标加油鼓励,无论是短期目标还是长期目标,相互的支持都能增强幸福感,这种方式在一些关系研究中被称为“米开朗基罗现象”,即帮助另一半“雕刻”Ta自己。
第三种,愉快的活动。你们可以创造一些愉快的和有益的时间,例如一场深刻的谈心、密室逃脱、网球运动,或者一起参加唱歌和舞蹈。
第四种,仅仅控制愤怒,也是一种良好的回应。当伴侣出现一些过失和错误,例如约会迟到、或者忘记答应的事情,这种情况下主动调节自己的情绪,尝试去伴侣表达心情,就已经被认为是一种良好的回应了。
第五种,爱意的象征。还记得刚刚提到的爱的五种语言吗?它们包括:肯定的语言、高质量陪伴、身体接触、服务行为和送礼物。它们都能够帮助我们传递出真正的关心,当然,这些行为要建立在理解和确认(也就是所谓的适配)之上。
20世纪70年代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心理学实验“静止脸实验”,这个实验设计了母亲与婴儿之间的互动。
当母亲从“热情回应”忽然转变成“面无表情”的时候,短短的3分钟,婴儿就从“活泼愉快”变得“游离、崩溃大哭直至退缩绝望”。
可以说,“寻求回应”是我们天生的需要,它不是懦弱,更不是无理取闹。
祝你拥有一段“事事有回应”的感情,如果在那辆婴儿车里没有得到,希望在亲密关系里拥有新的体验和治愈。
参考文献
Clark, M. S., Hirsch, J. L., & Monin, J. K. (2019). Love conceptualized as mutual communal responsiveness. In R. J. Sternberg & K. Sternberg (Eds.), The new psychology of love (2nd ed., pp. 84–116).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Coy, A. E., & Rodriguez, L. M. (2023). Affection preference, enactment, and relationship satisfaction: A dyadic analysis of love languages. Journal of marital and family therapy, 49(4), 741–761.
Debrot, A., Cook, W. L., Perrez, M., & Horn, A. B. (2012). Deeds matter: Daily enacted responsiveness and intimacy in couples' daily lives. Journal of Family Psychology, 26(4), 617-627.
Doherty, N. A., & Feeney, J. A. (2004). The composition of attachment networks throughout the adult years. Personal Relationships, 11, 469–488.
Gunaydin, G., Selcuk, E., Urganci, B., & Yalcintas, S. (2021). Today You Care, Tomorrow You Don’t: Differential Roles of Responsiveness Variability and Average Responsiveness in Romantic Attachment. Social Psychological & Personality Science, 12(5), 839–849.
Mallers, M. H., Charles, S. T., Neupert, S. D., & Almeida, D. M. (2010). Perceptions of childhood relationships with mother and father: Daily emotional and stressor experiences in adulthood.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46, 1651–1661.
Rice, T. M., Kumashiro, M., & Arriaga, X. B. (2020). Mind the Gap: Perceived Partner Responsiveness as a Bridge between General and Partner-Specific Attachment Security.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esearch and Public Health, 17(19), 7178.
Sasaki, E., & Overall, N. (2021). Partners' Withdrawal When Actors Behave Destructively: Implications for Perceptions of Partners' Responsiveness and RelationshipSatisfaction. Personality &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47(2), 307–323.
Selcuk, E., Gunaydin, G., Ong, A. D., & Almeida, D. M. (2016). Does Partner Responsiveness Predict Hedonic and Eudaimonic Well-being? A 10-Year Longitudinal Study. Journal of Marriage and Family, 78(2), 311-325.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家姻心理(ID:gh_b23d067f4e3c),作者:高文洁,责编:高文洁,编辑:甄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