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奴隶社会 (ID:nulishehui),作者:ZY,原文标题:《人到中年,什么都信了》,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虽然我是个文科生,但我非常具有科学精神,尽管我的科学知识仅限于中学课本上学的那点且已经早早还给老师了,但是“相信科学”始终是我的价值观。
我从来不相信怪力乱神,直接把这些归为封建迷信。有一次,队友企图给我讲所谓的特异功能和四维空间的关系,他相信那些神神道道的事情是存在的,那是我们人类无法看到的另一个世界。我一边不耐烦地听着一边翻着白眼嘲笑他:你一个上过大学的人居然相信这些,志不同道不合,没法交流!
以前出去玩,寺庙之类的地方我也就是走马观花,且完全不懂什么儒释道供奉的神仙都是谁,看到很多人跪拜祈祝,我会嗤之以鼻地讽刺:这么多人这么多心愿,菩萨管得过来吗?
但是,pepole change。曾经坚定的信念会在人生的磨难中消解,甚至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去年,我爸查出肺癌,万幸的是,在体检时发现,尚属早期,我们及时就医,安排手术。
在我“科学至上”的脑袋里一直相信现代医学,相信西医的手术和药物,所有西医医生都告诉你,癌症就是要手术、化疗放疗、再往后就是靶向治疗、免疫治疗,总之,新药不断迭代升级,西医总有办法。就像外科医生、哈佛医学院教授阿图·葛文德医生在《最好的告别》中开篇所说:医学院的学生和教授相信,不论什么病,现代医学都可以治愈。
一个即将做大手术的人害怕是肯定的,爸爸手术前曾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想,要不先吃点中药.....言外之意是先不做手术。我立即坚定地打断:中药能治肿瘤吗?还是尽快手术吧。那时的我从未怀疑过西医的正确性。
手术顺利,医生评估后认为不需要化疗,我们放心地回家了。医院是一个魔幻的地方,我亲眼见到癌症病人因为化疗被折磨得形销骨立脱了人形、只剩一副骨架子在延口残喘的情形,我不知道如果爸爸需要化疗我是否还那么坚定。
虽然不需要化疗,但是手术的后遗症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倔强坚强的爸爸当时什么都不说,直到一年后他才提起,手术大概伤到了神经,至今他肋骨周围还是感觉疼痛,最重要的是切掉了一片肺叶,喘气受到很大影响。
因为爸爸的病情,我逐渐了解到一些朋友同事的亲人在多年前查出癌症,但是因为身体的种种原因不能手术或不能耐受化疗,他们选择中药,至今状态很好,甚至有治愈的案例。当我走进中医院,看到那么多人在肿瘤科的门诊排队等候、中药房的药剂师忙碌地配药发药,我终于相信有那么多人是靠中药治疗癌症的。
医学发展如此昌明的今天,很多疾病依然无法攻克,而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在西医治疗的路上,我们看的是指标数据,数据让人安心,我们都希望自己成为那个被治愈的百分之几,但是这数字背后的,有多少人在承受手术和药物的痛苦,有多少人在医治的路上被打垮,我们并不知道。
中药没有实验论证、没有数据,却应对每个个体千差万别的体质一个一个地治。我开始相信中医了——只要能让我爸身体恢复健康。我建议爸爸吃中药调理身体。
和中药一起相信的还有求仙拜佛。
爸爸的手术虽然成功,但是毕竟是肿瘤,每次复查我都提心吊胆压力巨大。我不想让爸爸独自面对这些,复查我一定陪着,检查结果我总是先他看到,但每次打开报告单的时候,我也要鼓起勇气,我变成了心中常常默念“老天爷保佑!”的那个人。
不仅“佛祖常在我心中”,我还实实在在地身体力行地烧香磕头。出去游玩的时候,我成了有庙就进的人,不论是文庙武庙,不论是儒释道,不论是财神爷还是观音菩萨,我都虔诚地跪拜,买最粗的香火认真地点燃插在焚香炉的最中央,我祈祝的只有一件事:保佑我爸平安健康。我家那个“迷信”的队友都惊异我的转变,跟娃说:为了姥爷,你妈真的什么都信了。
一位朋友说起十几年前,她爸查出来胃癌,也是需要大手术治疗。那会儿她单位离家不远,骑车上班,路上有个大坡,平时都是推着上去的,那段时间她忽然一闪念:“为了我爸的病我要努力骑过去。”于是,那段时间这成了她的执念,每天早上她都拼命蹬上大坡,相信这样可以救爸爸。当然,十多年过去了,她父亲一切安好,她相信那份执念被上天看见,因此灵验。
有句话说:病榻之前,难有无神论者。
那些曾经坚定的信念也许只是因为还没经历残酷的现实。面对病痛生死,无助的我们需要一种信仰的支撑,不论是期待还是安慰,神灵大概是最容易依傍的力量。
我愿意相信祈祷会灵验,诚心被看见,深情被感动,上天请睁开眼,保佑我父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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