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苏式海军的反航母问题
苏联海军发展方式与美国以航空母舰为核心的海军截然不同,苏联海军自50年代初研制成功著名的P-15“冥河”反舰导弹后,就以发射反舰导弹的大型导弹舰、核潜艇和远程航空兵为反航母主力,苏联海军建造航母纯粹为了携带大量反潜直升机压制美国核潜艇,所以又称为重型载机巡洋舰,基埔级重型载机巡洋舰搭载了性能相当槽糕的雅克-38固定翼强击机,反舰武器只有铁炸弹和火箭弹,无法和美军舰载战斗机对抗,只能欺负落单的美军反潜机,实战中基埔级重型载机巡洋舰不像层层护卫之下的航母,而是向前突击的巡洋舰。
为了弥补攻击能力,基埔级重型载机巡洋舰携带了16枚射程450千米的P--500“玄武岩"远程反舰导弹,以在美国航母战斗群防空半径外打击美国航母,苏联众多的超声速反舰导弹成为苏联海军维持和美国力量平衡的手段,之后的“瓦良格”号滑跃起飞航母同样布置了12枚P-700远程反舰导弹,舰载战斗机也没有计划装备反舰武器,中国海军改装成“辽宁”号航母后拆除了P-700远程反舰导弹发射器,远程反舰任务由歼-15舰载战斗机执行,歼-15战斗机可挂载“鹰击”-83K空舰导弹和“鹰击"-91空舰导弹,“鹰击"-83K空舰导弹射程超过200千米。
歼-15战斗机挂载2枚“鹰击”-83K空舰导弹从“辽宁”舰195米起飞点起飞,能够打击距离航母1000千米外的舰艇目标,但航母连续放飞能力相当低下,甲板上有至少17个停机位,理论上一次性可以放飞17架舰载战斗机,但舰载机在起飞前需要进行发动机试车,有5个停机位尾部面向舰岛无法进行发动机试车,所以最大放飞能力实际是12架,如果一半携带空空导弹执行护航任务,挂载反舰导弹的只有6架,每架挂载2枚反舰导弹的话总共才12枚反舰导弹,但携带4枚反舰导弹不过24枚。
美国海军为了应对反舰导弹的挑战,70年代发展了“宙斯盾”舰队防空系统,装备“宙斯盾”系统的“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标志性的特征就是4面SPY-1无源相控阵雷达,可以探测400千米半径内的数百个空中目标飞行轨迹,同时引导24~36枚“标准”-2舰空导弹攻击160千米外的12-16个目标,搭配的MK-41垂直发射装置可以1秒1枚的射速应对反舰导弹的“饱和攻击”,由于“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造价太高,美国海军又建造取消了防空指挥决策系统的“伯克"级驱逐舰,成本节省了30%,保留了90%的防空能力。
一艘伯克级驱逐舰能同时拦截12个目标,最多一次可拦截80个目标,如果一支航母战斗群中有5艘伯克级驱逐舰,舰队就可拦截高达400枚反舰导弹,12枚“鹰击”-83K反舰导弹要突破防御网难度相当巨大,而美国航母战斗群拥有4-6艘伯克级驱逐舰护航,还拥有48架F/A-18E/F战斗机,一架F/A-18E/F战斗机可以引导AIM-120C/D中距空空导弹攻击6-8个目标,按出动70%计算,可拦截210个空中目标,防空半径超过400海里,12架歼-15战斗机想突破航母舰载机的拦截线是一个极为困难的挑战,更何况摧毁美国航母,所以想依靠“辽宁”舰发起反航母作战是不现实的。
二:中国海军的反航母问题
于是中国海军又重拾苏联海军的大型导弹舰老办法,为所有的驱护舰都装上了反舰导弹,其中053、056护卫舰,051,052B、051C驱逐舰都使用“鹰击"-83反舰导弹,052C型驱逐舰装备“鹰击”-62反舰导弹,051B型驱逐舰使用“鹰击”-12反舰导弹,052D型导弹驱逐舰使用“鹰击"-18反舰导弹,“鹰击"-83反舰导弹射程不足200千米,打击航母显然不足,鹰击"-62反舰导弹射程接近500千米,但速度0.85马赫的高亚音速反舰导弹攻击飞行时间超过660秒,攻击以30节速度航行的舰艇精度误差为7~8千米,进入海天线后被发现距离是40千米,可拦截时间达130多秒。
“鹰击”-12反舰导弹飞行速度达到3马赫,精度提高了近1倍攻击飞行时间不到200秒,可拦截时间只有30秒,不过射程也有所降低,红外特征明显、造价更高、技术要求苛刻等,只装备改进后的051B型驱逐舰和现代级驱逐舰上,更多用于轰-6K轰炸机以及歼-16多用途战斗机上,“鹰击”-18反舰导弹源自俄罗斯引进的3M54B潜射反舰导弹,但尺寸更大,主要配备装备850毫米垂直发射系统的052D、055型驱逐舰上,052D型驱逐舰平时可携带8枚“鹰击”-18反舰导弹,也可增加到16枚,055型驱逐舰平时可携带16枚,也可增加到24枚。
一支由1艘055型和4艘052D型驱逐舰具备对500千米左右距离上投射近90枚超声速反舰导弹的能力,但“鹰击”18反舰导弹有90%射程内是高亚声速飞行,美军的E-2D舰载预警机探测距离接近500千米,“鹰击”18反舰导弹发射后几分钟内被发现到,如果舰载机可以在400公里外拦截210枚,5艘“伯克”级驱逐舰还有近80个火力拦截通道,新一代“标准”-6舰空导弹可以在200~300千米范围内开始实施拦截,按2枚“标准”导弹拦截1枚“鹰击”18导弹计算,“鹰击”18反舰导弹进入30公里范围时剩下也不多了,还要面对航母战斗群近百枚“改进型海麻雀”、海拉姆舰空导弹拦截,可以说突防成功的可能性极低。
即使有少量反舰导弹突破拦截击中航母,也会由于威力不足只能对航母造成轻伤,面对拥有预警机、舰载战斗机,可以在200~300千米外实施拦截的以及具备“协同交战能力”的美军舰队,如果单纯使用“鹰击”18导弹,至少要400枚才能达到饱和攻击,这需要4艘055型和20艘052D型驱逐舰,如此大规模的反舰攻击很难组织,如果055型和052D型驱逐舰增加反舰导弹装载量,又会面对另外一个问题,美军一次可以出动近50架舰载机,挂载180枚LRASM反舰导弹打击1000千米外的目标,驱逐舰必须保留一定防空导弹,自然无法增加反舰导弹装载量了。
三:“鹰击”-12反舰导弹的能力
由上可见,单纯增加反舰导弹“饱和攻击”的反舰作战基本走到了尽头,中国必须寻求一种新的反舰作战模式,中国火箭军在2014年装备的“东风”21D弹道反舰导弹就是这种新的反舰作战模式,“东风”21D反舰弹道导弹最大射程在2500千米,配备主/被动复合雷达制导系统,双锥体战斗部重约600千克,末段飞行速度高达8马赫-10马赫,命中精度50-80米,对“第一岛链"范围内的大型海上目标有90%的杀伤率,之后,中国又研制成功了射程达到4000-5000千米的“东风”26弹道反舰导弹,将反舰作战带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弹道反舰导弹的飞行速度是“鹰击”-12反舰导弹的3-5倍,飞行高度达到35000~45000米,美军“标准”-2防空导弹最大飞行速度只有4-5马赫,最大拦截高度是20000~25000米,“标准"-6防空导弹最大拦截高度是35000米,“标准”-3反导导弹拦截高度虽然是160千米,但最小拦截高度却是50000米,“东风”21D弹道反舰导弹从导弹发射到命中目标只需要8分钟,伯克级驱逐舰的有效拦截窗口只有几十秒,想在这几十秒内完成探测、跟踪、锁定和发射导弹拦截难度是超乎想象的。
但是这两种弹道反舰导弹也存在一个问题,就是陆基武器,美军借助布置在日、韩的预警雷达可有效预警导弹的发射,让美军航母可以快速撤离危险海域,此外在远海,美国海军拥有明显的优势,即使中国装备了“福建”号航母,但形成作战能力需要很长的时间,因此中国海军想依靠航母对抗美国航母短期内是不现实的,要彻底改变这个局面就是将岸基弹道反舰导弹移植到水面舰艇上,凭借机动灵活的水面舰艇打破美国海军的航母优势,055型驱逐舰的综合作战能力是052D型驱逐舰的2.4倍,非常适合作为弹道反舰导弹的载舰。
不过“东风”21D反舰弹道导弹尺寸过大,不可能装入055型驱逐舰的通用垂直发射装置,倒是长不超过8.5米,弹径不超过0.8米的“东风”15近程弹道导弹刚好,在“东风”15近程弹道导弹基础上研制的“鹰击”-21反舰弹道导弹射程能达到1500千米,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美军的攻击半径,美军F/A-18E/F战斗机在挂载4枚反舰导弹和2个副油箱时,高空作战半径是800千米,超低空掠海飞行作战半径是600千米,最新--代F-35C战斗机是800-1000千米,如果有加油机,高空作战半径是2000千米,但只能挂载2枚制导炸弹。
战斗机要攻800-1000千米的水面目标至少需要飞行40-45分钟,反舰导弹飞行500千米也需要30分钟,在这段时间内,055型驱逐舰可以30节的高航速机动了70千米,躲开了反舰导弹导引头探测区,055型驱逐舰完全不用担心防空问题,112个垂直发射单元可用一半搭载“鹰击”-21反舰弹道导弹,单舰以30节的航速一昼夜就能航行1330千米,只需2天就能从中国近海到达西太平洋深处,有效控制30万-40平方千米的海空区域,即使部署在距中国本土800-1000千米的台湾岛东侧或南海中部,美国航母也要退到西太平洋中部才能保证足够的安全。
055型驱逐舰以56枚反舰弹道导弹齐射,摧毁1个航母战斗群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美国海军的“伯克”级驱逐舰已经具体使用“标准”-3反导导弹进行海基反导作战的能力,但“鹰击”-21反舰弹道导弹不是固定抛物线弹道的弹道导弹,其弹头在中段、末段飞行轨迹是不断变化的。“宙斯盾”系统的计算机数据处理和解算能力不足以跟踪一个飞行速度10马赫及飞行弹道毫无规律的目标,如果目标数量众多且来袭方向不同时计算机估计要冒烟了。
AN/SPY-1D无源相控阵雷达对弹道导弹最小探测高度是40千米,当探测到飞行速度不低于6马赫的“鹰击”-21反舰弹道导弹时,距导弹命中只有15-20秒了,最多就只有1~2次拦截机会。考虑到还要应对高亚声速或超声速反舰导弹“饱和攻击”,“伯克”级驱逐舰一般会携带50枚“标准”-2舰空导弹,30枚“标准”-3或“标准”-6反导导弹。“标准”-2防空导弹飞行速度只有3.5马赫,拦截高度不到25千米,对“鹰击”-21反舰弹道导弹没有任何拦截能力。
“标准"--3反导导弹最大射程2500千米,最大射高1500千米,最低拦截高度80千米,是针对大气层外目标的,“鹰击”-21反舰弹道导弹飞行高度不高于100千米,再入段只有30~50千米,“标准"--3反导导弹几乎束手无策。“标准”-6防空反导导弹,拦截高度也仅33千米,最大飞行速度也是3.5马赫,在进入30千米高度时最大飞行速度只有2马赫,理想情况下对反舰弹道导弹拦截概率不会超过10%,美国海军一个航母战斗群携带的150枚“标准”-6舰空导弹最多可以拦截10~15枚反舰弹道导弹。
航母战斗群可以通过增加“标准”-6导弹的携带量来保证拦截能力,但中国海军一支5~6艘驱护舰编队,一个岸基航空兵团或福建号航母一次出动均可齐射80枚传统反舰导弹,减少“标准”-2舰空导弹的携带量又严重影响对传统反舰导弹的拦截能力,面临顾此失彼的麻烦,而且“标准”-2Block3型舰空导弹一枚160万美元,80枚就要1.3亿美元,“标准”-6导弹生产成本就高达430万美元,30枚就需要近1.3亿美元。这样1艘满载导弹的“伯克"级驱逐舰导弹成本就高达2.7亿美元。
一个航母战斗群携带的舰空导弹高达14亿美元,而中国海军的“鹰击”83系列高亚声速反舰导弹出口价格不过60万美元,“鹰击”12系列超声速反舰导弹出口价格不过180万美元,如美军舰空导弹的作战成本交换比达到1:7,“鹰击”-21反舰弹道导弹估计近2000万美元一枚,50枚总价值也仅仅相当于10架歼-15战斗机,以10架歼-15战斗机的代价消灭一支价值数百亿美元的航母战斗群,即使被全部拦截下来,也会消耗殆尽整个航母打击群的所有舰空导弹,简直赢麻了,就算055型驱逐舰一弹不发,美国航母也要退到西太平洋中部才能心安,否则毫无安全感可言。
五:结语
055型驱逐舰配备“鹰击21”弹道反舰导弹后,不但具备美国的“提康德罗加”巡洋舰强大的防空能力,还同时具备“福特号”航母战斗群那样强大的远程反舰能力,让现代反舰作战模式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可以说是堪比有划时代意义的英国“无畏”战列舰,当第二批055导弹驱逐舰现身后,全世界的军舰都成了智能手机时代的老人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