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创业者，该死吗》这篇文章很火，文章揭露了一个创业者在创业失败后，被投资人要求回购未履行，进而被限制了高消费，申请拘留，甚至连医保的钱都被执行冻结，自己生病、丈夫抑郁、整个家庭破产，陷入没钱、没自由、没健康的绝境状态。


在市场下行、经济不好的今天，这篇文章获得了大量读者的共鸣。


那段时间，南哥的一位朋友B哥也同样在为回购的事情焦头烂额，某家知名投资机构2019年投资了他们大几千万，并约定5年未在深交所、上交所（对，不包含美港股）上市就要创始人承担回购责任。可是由于上市政策风向的变化，这家公司所从事的业务，就算这几年盈利良好，也上不了上交所、深交所（不是政策鼓励支持的行业），更何况这几年还受疫情影响严重。上亿的回购责任，B哥焦虑的每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一、回购条款为啥越来越普遍


南哥从事投资有些年头，这几年发现回购条款越来越普遍了。


10年前，回购条款一般在人民币PE基金比较常见，那时的回购大多数也是以公司回购为主，很少连带到创始人；而现在，甚至天使轮、A轮的投资都有回购条款了，并且一般都是要求创始人连带。


南哥觉得，回购条款越来越普遍，有几个原因：


一是这届投资人不行。为啥不行，因为投资水平低，要不就是跟风瞎投，要不就是不管估值的乱投。成功率低，回报倍数低，赚不到风险回报倍数，于是就只能给自己套一个无风险的回购兜底。


二是这届LP越来越输不起。这几年国资LP占了市场的七八成，了解国情的大伙都知道，一旦扣上了“国有资产流失的帽子”，那问题就严重了。所以明明是投个天使，投资人也要求创业者给签个回购。为啥？给自己免责啊。等到项目出问题了，创始人可能也回购不了，但不管怎么说，我有回购条款啊。那是创始人的问题，不是我投资人GP的问题，我的职责我可是向LP尽到了。


当然，这事也不能怪LP，要怪也只能怪投资人，过去10年，投资人伤LP、苦LP久矣。90%的LP是不赚钱的，南哥看到一些基金七八年了，才0.1、0.2的DPI，LP投了1000万，才回来一两百万，我要是LP也会指着投资人的鼻子骂也不解气。


说到底，投资行业本来是一个高大上的精英模式，然而在国内市场却搞得像乌合之众，一群没有逻辑没有纪律的人拿着别人的钱，可以不负责任地乱撒，确实很难适合国内的国情。


现在，投资做得越来越像放贷，公司发展好了，赚上市的回报倍数；发展不好了，赚固定的利息。


经济学的基本原理是风险和收益对等。投资做成这样，这样做哪还有什么对等风险呢？反正最低有一个固定利息的回购啊，和放贷相比，唯一的不同就是创始人没拿房产车产来抵押了吧。


创始人是没拿资产来抵押，但创始人抵押的是自己的信誉、自己的家庭，甚至自己的人生。以资产做抵押是有限的，以人生来抵押却是无限的。‍‍


二、历史好轮回


2015年左右，在政策的鼓励下，早期投资异常的热乎起来，那几年很多创业者觉得钱好拿，纷纷操起炉灶，下海创业，放着大厂的薪酬不要了，拿着打工几年积攒的几十万、百来万，踏入了双创的大军。


从经济规律上看，创业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本来，如果创业拿自己的钱，不拿银行贷款，不拿风投的钱，扎扎实实、稳稳当当的先做一个好生意，再慢慢滚雪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是挺好的事情。


但那几年的社会环境舆论，每天都是让人炸裂的新闻，滴滴快的融了上百亿美金，共享单车短短两年融了10亿美金，任谁听了都有一种时不我待，英雄为何不能是我的冲动。


于是创业者天天奔波在融资的路上，为了拿到高估值、高融资，说了很多自己做梦都不能信的话，做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承诺。


然而，当年吹下的牛逼，要来的高估值，是需要业绩来支撑的。但问题是，吹牛逼容易，做业务太难，再遇到资金环境变化，资本风向变化，当年的香饽饽没一两年就变成狗不理了。


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口袋的钱已经不多了，当年为了大干快上，高薪挖人、疯狂烧钱、快速扩张，公司跑冒滴漏严重，扎扎实实的核心壁垒没建立，资金流却已经亮起了红灯。


而当年那些满脸笑容的投资人现在却换了一副嘴脸，天天开始催你上市，上不了市，那就回报吧您嘞。


一切商业中的地位都是可转换的。当初市场好，你牛逼闪闪；现在公司没做起来，你苦逼灰灰。真可谓历史好轮回。


三、一切资金都是有代价的


一切资金都是有成本的。债有债的成本，股有股的代价。


南哥当年也创过一段时间业，拿了一些风投的钱，所幸毕竟曾经也做过投资，南哥死活没签回购所以没有要承担回购义务。回想创业那几年，南哥每个月拿1万块的工资，这点钱说实话连生活费都不够，后来咬牙关掉了公司，借了几十万发了员工的补偿金，算算账，除了积累了一段失败的创业经验，经济上是损失惨重，不仅没赚到钱，还欠了一屁股债。


这几年南哥也见了很多创业者，很多创业者由于当初too young too simple，签了回购条款，公司没做成，还有少则几百万多则上亿的债务，家庭矛盾重重、妻离子散、头发掉光、心理抑郁，有个别甚至跑回老家去逃避投资人债主，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世间没有几个罗永浩，能上演一出“甄嬛传”的大戏。大多数创业者，都没有二次再来的资本，而是一次就压得让他们直不起腰来。


四、投资人和法律应该对创业者更友善些


投资人应该对创业者更友好一些，尤其是早期的投资。早期本来赌的是一个概率，赚的是一个赔率，想博一个几十倍上百倍的回报。风险和收益是对等的，你要几十上百倍的回报，你就得承担1%的成功概率。如果连天使投资A轮投资，都强制签署不上市回购，这对中国的创新创业是极大的扼杀。这样还有谁敢去创业，谁愿意去创业呢？


尽管当初投资协议签了回购条款，但南哥始终觉得，法律将不能承担回购责任的创业者列为失信人是过于严苛。那些创业者，无论他是否创业成功，他都是社会最顶尖的人，最有勇气、最有洞见、最有资源调动能力的人。我们在此且不论创业者是否应该承担回购，但如果因不能回购就列入失信人、老赖的名单，将严重限制创业者的生产力。银行卡冻结、不能坐高铁、不能坐飞机，如何去再创业，去创造财富？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中产资产配置指南（ID：lpgatekeeper），作者：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