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日本人庆祝新年的习俗，数百万人会在新年第一天前往神社祈福，但悲剧却在这一刻发生。


当地时间1月1日下午4时10分左右，日本西海岸的石川县能登地区发生7.6级地震，周边市町也遭遇6级以上的地震。第一轮地震发生后9分钟，又发生了一次6.2级的余震，沿海地区还遭遇了海啸。


在社交媒体上流传的图片和视频中，神社的游客目睹了鸟居的倒塌，车站的人们在惊恐中钻到桌子下面，路面裂开形成巨大的沟壑，汽车被倒塌的房屋压扁。


日本气象厅将这一系列地震活动称为“2024年能登半岛地震”。


据新华社援引NHK1月2日的报道，截至当地时间1月2日9时，石川县轮岛市已有8人因地震死亡。


日本媒体还报道称，能登半岛地震发生后，石川县轮岛市发生大规模火灾，并伴有大楼倒塌。地震导致石川县七尾市两人心肺停止，志贺町1人死亡，石川、新潟、福井、富山和岐阜5县30多人受伤。另有报警称，有人被埋在损毁房屋内。


其中，格外值得注意的，是距离震中最近的石川县有一个志贺核电站，地震发生后该设施有一座变压器发生火灾。


这再次触动了人们对核泄漏敏感的神经。


1月1日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林芳正称，“石川县的志贺核电站变压器起火，目前已被扑灭，未对核电站造成影响”。


据时代周报记者梳理，日本海沿岸一共有9个日本核电站，而位于石川县的志贺核电站是距离震中最近的，直线距离不足70km。


该核电站隶属于北陆电力公司，反应堆于2006年3月投入运行，但自2011年的福岛核灾难发生后，该核电站的反应堆已经没有再运行，处于持续冷却状态。只要没断电，就能一直保持冷却。


然而，这次的“未造成影响”可能只是侥幸，隐患仍然存在。


一、虚惊一场？日方称未见异常


地震发生后，日本原子能监管局表示，发生地震的日本海沿岸核电站尚未确认存在任何异常情况。其中包括关西电力公司位于福井县的大井和高滨两个核电站的五个活跃反应堆，还有隶属于北陆电力公司的石川县志贺核电站的两个已经关闭的反应堆。


据由原子能监管局、内阁府等组建的日本国家紧急应变中心称，地震发生时，志贺核电站接受外部供电的变压器附近发生了爆炸。工作人员证实，变压器附近有漏油，并有“燃烧的声音和气味”。


与此同时，由于地震晃动，1号机组储存核燃料的水池中，有部分水溢出到地板上，供应冷却水的水泵也暂时停止。而这些水都具有放射性物质。


但核电站工作人员称，该设施到1月1日下午4时49分已恢复，截至5时30分，1号和2号机组燃料池的冷却仍在正常继续。


日本国家紧急应变中心在当天下午6点30分举行新闻发布会，声称志贺核电站的电力已得到保障，乏燃料池也已冷却。该中心声表示，核电站厂址及其周围的监测点尚未确认读数异常，目前不存在环境影响，监测系统也没有问题。


此外，福岛核电站所隶属的东京电力公司称，地震还导致新潟县柏崎刈羽核电站2号、3号、6号和7号机组反应堆建筑物顶层燃料池水溢出，分别溢出约10升、0.46升、600升和4升。


按净额定功率计算，该核电站是世界上最大的核电站，拥有7个反应堆。但自2011年福岛核灾后，该核电站反应堆已经全部关闭，直到2023年12月27日才刚刚获得重启许可。


虽然已经获得许可，但柏崎刈羽核电站的反应堆目前还未启动。东京电力公司称，这些水含有放射性物质，其放射性水平正在测定中。


日本的核电站在设计上普遍具有很强的抗震能力，但福岛核事故发生的最大诱因是海啸带来的长期停电。


令人庆幸的是，此次地震引发的海啸规模并不大。


地震后，石川县能登沿海地区发布了重大海啸警报，预测海浪高达5m，但后来该警报被降级为海啸警报，预计海浪可达3m。


△ 日本下调了对海啸的预警等级。（图源：日本气象厅）


据日本NHK电视台报道，截至1月1日晚上8时05分，石川县轮岛市发生了超过1.2米高的海啸。这是迄今报道中最高的数字。


相比之下，2011年福岛核电站遭受的东日本大地震，引发了约40m高的海浪。海啸波及核电站时，也高达14m。


而在断电方面，目前能登半岛地震带来的海啸，已经导致至少有36000户家庭断电。


但日本应急中心称，受影响的核电站没有供电方面的问题。


此外，还需要担心的是余震。


日本金泽大学地震学教授平松义宏表示，“如此震级的地震，有可能继续发生大范围的余震，如果是断层地震，就会引起大规模的连锁反应。我们无法预测这一系列地震什么时候结束，所以我们需要做好更长时间的准备”。


二、更大的隐患


按照目前日本官方的信息，福岛核灾难可能不会重演。但更深层、更长久的隐患，藏在日本政府对核电的态度中。


在岸田内阁的推动下，日本于2023年以确保电力稳定供应、碳中和为由，重新推行核电。新政策不仅延长了日本核电站的运行期限，还加速了核电站的重启审批。


2011年以前，日本17个核电站共54座核反应堆供应了该国30%的电力。福岛核灾难后，有21座核反应堆退役。


但仅仅在2023年，日本就有4个核电站的17座反应堆在新监管规定下获得批准。其中柏崎刈羽核电站最先获得了重启许可，其他3个尚未获得重启许可。


△ 日本的核电站与核反应堆运行情况，绿色为在建（图源：日本网）


目前，日本17个主要核电站中有6个在运营，共计10座反应堆。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地震中最有可能发生泄漏灾难的志贺核电站，也差点就在地震之前重启。


福岛核灾发生后，日本政府不仅叫停了大多数核电站，还规定核电站不得建在地震活动断层上方，而志贺核电站就是因此在2011年关闭。


2012年7月16日，日本政府进行的初步研究表明，志贺核电站下方的地质断层极有可能处于活跃状态，需要进行停堆封存。2016年3月，日本核管理机构的一份报告草案再次确认了志贺核电站的风险。


事情进展到这里，本应是隐患解除的开始，但拆除核电站也需要巨大的资金和人力成本。为此，北陆电力公司持续申诉了十年，终于等到日本政府对待核工业的态度发生转变。


2023年3月，日本核管理机构宣布了新的调查结果，同意北陆电力公司的结论，认为志贺核电站下方不存在活动断层。


如果北陆电力恢复反应堆运行的进度足够快，那么此次能登半岛地震就真的有可能发生第二个福岛核灾难。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时代周报 （ID：timeweekly），作者：刘沐轩，编辑：梁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