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国产剧也把人拉回现实,古偶扎堆换成了现偶军团。鱼盘点了一下近两年的偶像剧,一众现偶中,中年偶像剧似乎逐渐多了起来,是名副其实的“中坚”。


前有《玫瑰之战》《闪耀的她》,后有《做自己的光》和《好事成双》,现在又来了《无所畏惧》,无一例外,都是“中年”大女主。


然而,本以来迎来了中女时代的崛起,鱼却发现中男拿到了铁饭碗——表演难度中规中矩,角色光鲜亮丽,人设讨好,戏外涨粉商务不断。


相比之下,中女们则成为耗材:秦岚的姐姐身份已经被过度消耗,刘涛的贤妻人设业已过时,连唱歌的金莎都要不明就里地奶上纯真男大。都说九离紫火运旺中女,难道大运驾临还需时日?


中女,从无到有


2019年First影展上,海清站在颁奖台上,代表中年女演员发声,海清称中年女演员“是被动的”,难以接触到优秀的作品,但实际上她们有经验有阅历,“便宜又好用”,呼吁导演制片们多给中生代女演员机会。


或许是有柏林影后傍身,同样是中年女演员的咏梅则松弛许多,在金鸡奖论坛上在聊“40+女演员的现状”时,她说:“能不能不要修掉我的皱纹?那可是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不容许女性变老,正好回答了中女没戏拍的原因——女演员承担年轻漂亮等功能性作用,男演员驱动剧情进展。


中年女演员大胆开麦,也契合最近几年女性群体的社会地位和经济能力提升,“她经济”快速崛起,反映在长视频上,就变成了各种“姐姐综艺”和大女主中偶剧。


但就像前几年流行的女性群像剧一样,中偶剧虽然启用了中年大女主,但还是反复讲同样的故事——职场独立女性和走出家庭的家庭主妇,差不多女霸总姐姐,性转版的霸道总裁;差不多的30岁女性重返职场,遇到白月光复仇渣男。


在这之中,中女似乎可以被分为三类。一类是秦岚为代表的美艳姐姐,绑定姐弟恋,王子异、王鹤棣、魏大勋都在剧里谈了个遍;一类是袁泉、宋佳这样的冷都女(冷艳都市女性),妆面素雅,但经常需要情绪爆发。


还有一类是哥谭市逃难女性,比如张小斐和最近的《无所畏惧》里的热依扎,丈夫出轨、闺蜜背叛、婆婆难搞、外债堆积。网友锐评:BUFF集齐就是大女主,比蝙蝠侠还苦,女主是生活在哥谭吗?


频繁出演中偶,一些中女演员早年间建立起的辨识度已经被严重磨损了。《落花时节》和《玫瑰之战》里,袁泉的齐刘海短发几乎成了“半永久”。《芳心荡漾》《理智派生活》《关于唐医生的一切》三部剧后,秦岚似乎和美艳中女姐弟恋绑定在了一起。刘涛努力摆脱了前几年建立起来的“贤妻”刻板印象,但似乎又陷入了职场成功人士的人设窠臼,表演路数和她直播带货如出一辙。


数年之前,观众高呼姐圈顶流出来演戏,提名袁泉、俞飞鸿、曾黎出来拍《姐姐的品格》,几年过去,姐姐们戏拍了不少,观众的心理预期估计也跌到了谷底。


中女时代,为何王阳们躺赢?


与中女同龄的男演员则正在经历一轮热度翻新。初代偶像言承旭46岁,去年还和1998年出生的徐若晗演了一部《夏花》,被赞“性张力拉满”,前一部剧的女主则是1997年的沈月。最近热播的《无所畏惧》里,45岁的王阳搭档的是37岁的热依扎,《一路朝阳》里与她“忘年恋”李兰迪只有24岁。


还没到年底,王阳今年已经播了5部剧,3部中偶,2部悬疑,观众侧几乎没有恶评。黄晓明的电影档期排到了2025年,豆瓣待播影剧综多达14个。《好事成双》女主吸收了大量恶评,而黄晓明有效播剧,人到中年,小爆一把。


戏外,人到中年,再变顶流。不少品牌和综艺向“叔圈顶流”投来橄榄枝,王阳在《一路朝阳》播出前后被宝姿、赫徳斯等品牌pick,并且频繁登上时尚刊物。黄晓明则轮番驻扎女性、职场和美食综艺,在《乘风破浪》《令人心动的offer》《中餐厅》等稳稳续刷好感度。


相比中女还能分几个大类,国产中偶男主几乎一成不变——西装革履、职场成功人士,主打好嫁风。在《一路朝阳》里王阳是“商界精英”,在《闪耀的她》里是“职场冷面辣手”,在《无所畏惧》里又是律政成功人士。


当然,叔圈顶流也是国产剧编剧一手力捧出来的,人设温柔,拽而不油。要么如《闪耀的她》里的王阳是象牙塔初恋,要么是归国故友,昔日白月光,如《好事成双》里的黄晓明。女主要么从一身泥淖、苦大仇深的现实探出头来,呼吸男主世界的纯净空气,充满了古早网文的仰望气息;要么则是自我修炼多年,终成不被理解的成功独立女性,但最终和男主顶峰相遇。


中男当然也不排斥这样的角色,一方面表演难度不高,王阳们的演技稳稳cover;另一方面人设好,比起困苦缠身的女主,精神状态松弛,更易博得观众好感。而中女角色要么悬浮如美艳姐姐,观众无法代入;要么看了长结节,观众在骂弱智恋爱脑和圣母白莲花中来回横跳,吃力不讨好。


中女不断轮换,本质和小花一样,但是中男却一直坚挺,只要没有油腻发言,不断层式衰老,价值磨损度就不大,是不会被磨损的硬通货。而由于编剧受限于题材和能力,写不出现实生活里的中年女性,中女就不得不一直寻找新的职业突破。


中年人非得谈恋爱吗?


中偶近几年也陷入了另一种矫枉过正的叙事套路。报复性地给女主配小狼狗和小奶狗,仿佛形成了某种固定搭配,有重蹈中女配叔的覆辙的趋势。


中女变成性转版的霸道总裁,成了另一种中男。虽然人设讨好了,但本质上是不认同女性自立,在中年时间段还拍偶像剧,没有认识到,真正的中女,有了不选择男人的自由。而不是人到中年,还要靠男人拯救。虽然这种中偶,有把男人工具化,实现某一种“女凝”,但本质上也还是“男凝”下的“女凝”,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真正的能动性。


比如在《芳心荡漾》开头,秦岚饰演的室内设计师在做一个乡村振兴的项目,但她外出考察的地方居然在巴黎,酒店在埃菲尔铁塔下,而这段剧情的功能就是让女主和在法国留学的年下弟弟相遇。女主职业虽然硬核正能量,但还是为恋爱搭的花架子罢了。


相比起来,日剧倒是塑造了不少出彩的大龄女性。《面包和汤和猫咪好天气》里四十多岁的女主在母亲去世后,靠用心经营的餐馆、友善的邻居和一只邂逅的猫咪重获内心的安宁。《不结婚》里塑造了三个抱定不结婚信念的人,其中一个女生虽然觉得结婚比较好,但是又无意积极找对象,另一个则习惯一个人生活的女生。


这倒不是说,中年人不能谈恋爱。但中偶明明每部都在套职场模板,但每部都绕不过玛丽苏。就像作家、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毛尖指出的,国产剧都是披着一件职业的衣服谈情说爱,因为爱情戏好拍,每个人都是爱情的专业主义者。但“对爱情反复征用正是编导无能的地方,因为职场性不够,才会反复地征用爱情。”


国产剧的类型融合,真正要做的是不同元素的叠加创新,而不是翻来覆去地真空谈恋爱。《问心》算是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剧情驱动基本是靠医院和病人发动,三位主角虽然有分量不小的爱情线,但也嵌套在本位的职场叙事中。


回顾国产剧历史上,明明中年题材里有过不少优秀的现实题材。比如郑晓龙和冯小刚20年前拍的《北京人在纽约》,豆瓣网友称之为新时代的《海国图志》,用西化的地理坐标剖析中国人身上的传统印记和个体性格。赵宝刚的《过把瘾》短短八集,干净利落,被称为中国版的《东京爱情故事》。


怎么到2023,反而向土偶退步?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潜水鱼X(ID:qianshuiyuhere),作者:李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