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要：
1. 2023年3月，西方对俄最大力度制裁后，俄罗斯经济并未迅速崩溃。由于石油和天然气带来的收入源源不断，俄的货币很快得到了恢复，但其生产能力在逐步衰退。俄罗斯试图在无法进口大量必要零部件、原材料和技术的条件下维持其现代化经济。
2. 俄罗斯经济衰退加上通胀，压缩了普通的家庭收入，进口需求也随之下降。无论是需要服务器处理付款的银行，还是俄罗斯的家禽产业，都受到了影响；农业企业很难获取拖拉机轮胎；航空公司无法买到国外生产的零部件用来修理飞机。同时，越来越多的西方企业也退出了俄罗斯，大量西方汽车制造商卖掉了在俄的业务。
3. 俄罗斯的飞机制造、制药和医疗技术、微型芯片和高级IT设备生产，以及航天器制造技术等行业被列入“关键清单”。俄政府推出所谓的“平行进口”，其实就是通过立法把走私合法化了。据预测，今年有价值200亿美元的商品通过这种方式“进口”到俄罗斯，包括新发布的iPhone 14。由于受到制裁的影响，一些俄罗斯政府机构也开始转向“平行进口”。
4. 然而，俄罗斯的灰色市场路线对于较难采购的进口产品，特别是微型芯片和服务器，就不太奏效了。俄罗斯进口原材料和零部件所带来的规模经济正在流失，多个行业试图采取自给自足策略。有学者将这一用“劣质、老旧的国内替代品”取代进口商品的过程称为“技术倒退式的进口替代”。
作者｜ 波琳娜·伊凡诺娃、迈克斯·塞顿
译者 | 方致远 刘建乔
原标题 | Russia’s wartime economy: learning to live without imports
来源｜Financial Times
▎ 欧美轮番对俄实施经济制裁，俄罗斯经济大受影响。来源： 路透社
国际制裁并没有造成俄罗斯生产能力的断崖式崩溃，而是一种渐进式的逐步衰弱。
八月的一个下午，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伊斯坦布尔一家酒店门口，一群说着俄语的男人下了车。他们还带了五个行李箱。
箱子里装满了他们在奥地利购买的装备。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也就是电子设备，学校里用的那种，但它们都是一个西方品牌，该品牌由于俄罗斯对乌克兰开展特别军事行动已决定禁运俄罗斯。
“都是伪装成仅供个人使用，仿佛我买了我就自己用”斯坦尼斯拉夫说道 ，他在这家伊斯坦布尔酒店门口接到了这些俄罗斯人，并带他们去吃晚饭，饭后他们带着行李箱飞回了莫斯科。
“肯定是走私，这毋庸置疑”，他说道，由于该事件的非法性，他希望保持匿名。
对斯坦尼斯拉夫而言，这是一次特殊的托运。一般他擅长采用货车走私更大件、更敏感的禁运俄罗斯的货物，比如建筑材料或者重工业用的机械和零部件。
斯坦尼斯拉夫是越来越多的所谓的俄罗斯进出口贩子之一——这些人擅长发现漏洞，然后把货物带过海关，这些贩子在西方开始制裁俄罗斯之后应运而生。
记者采访了这个地下市场的参与者后，发现了一种贸易，利润丰厚但极其不可预测、不稳定，而俄罗斯现在的经济千疮百孔，不得不艰难地依赖这种贸易。
而且，这种依赖性必定越来越强。俄乌战争以来，铺天盖地的制裁打乱了俄罗斯的供应链，很多企业很难获得一些外国品牌生产的关键产品和零部件。
俄罗斯生产能力：一种渐进式的逐步衰弱
3月份最大力度的制裁出台后，一些经济学家预测俄罗斯经济将迅速崩溃，甚至可能萎缩30%。但事实并非如此，石油和天然气带来的收入源源不断，俄罗斯的货币很快也得到了恢复。
与断崖式的崩溃相反，完全不同的情况出现了——俄罗斯生产能力在逐步衰退，俄罗斯和西方的经济学家均认为这将导致俄罗斯倒退几十年。俄罗斯试图在无法进口大量必要零部件、原材料和技术的条件下维持其现代化经济。
这种影响波及了整个经济，无论是需要服务器处理付款的银行，还是俄罗斯的家禽产业，都未能幸免。 俄罗斯的家禽业依赖荷兰供应的鸡雏，长大成产蛋母鸡，用以大规模生产鸡蛋。
农业企业也很难获取拖拉机轮胎，而航空公司则无法买到国外生产的零部件用来修理飞机。
这种影响很严重。俄罗斯的贸易伙伴提供的数据显示，俄罗斯的进口自战争开始以来已经下降了20%到25%，这对于几十年来都根植于全球化经济的俄罗斯是一记重击。
“还有医药、化工生产、机械建造、金属和采矿等等，在俄罗斯很难找到哪个行业对进口投入的依赖率低于50%”，国际金融协会的经济学家艾琳娜·瑞巴科娃说道。
中期来看，制裁可能导致俄罗斯经济倒退好几年。消费者将被迫适应商品种类有限、产品质量低下，苏联末期的艰苦生活有可能重现。
▎统计数据显示，自2022年2月俄罗斯对乌克兰开展特别军事行动以来，其GDP总额较前一年锐减，反映出战时俄罗斯经济的严峻状况。
“生活会更加单调乏味，钱也会更少。人们将凑合度日。食物的质量也会越来越差。”一位正在遭受制裁的俄罗斯寡头说道，“这种情况还会持续15到20年，除非他（普京总统）死了。情况不会有什么好转”。
长期来看，俄罗斯的经济还是取决于莫斯科能否快速生产出无法获取的进口产品的替代品，或者从“友好”国家，比如中国，获取类似产品。如果这两条路都走不通，那就只能依靠斯坦尼斯拉夫这种走私贩进口走私商品。
对斯坦尼斯拉夫而言，各种限制带来了大量机会。过去，外国商品都是通过官方进口商运送到俄罗斯，对于新入行的人很难挤进去。想要走非法渠道进口外国品牌也没用，因为根本没有需求。
“过去我可以拿个低音大提琴箱装满商品带进来，但没人会买，因为我没法给买家提供官方证明，还有其他种种问题。”斯坦尼斯拉夫说。
“但现在我什么都可以进口了，和别人一样。对我而言，当然是件好事，”他补充道，“大门打开了”。
“反正都可以进口。”
已经兴起了好几条走私通道
大多数情况下，斯坦尼斯拉夫通过在欧洲设立的幌子公司购买产品，这些公司表面看起来和俄罗斯没有关联。然后这些产品通过货车从欧盟运到某个和俄罗斯建立了关税同盟的前苏联国家，比如哈萨克斯坦和亚美尼亚。
“任何退出俄罗斯的品牌，无论是卖吸尘器、服装还是卖酒的，都可以进口，”另一位住在欧洲的俄罗斯公民说道，他也参与了这种进出口贸易。
▎ 俄罗斯仓库里的铜。来源：Stock image
但整个过程非常坎坷。以火砖为例，这种材料加上其他一些其他材料用于装饰外墙。
“最后一次运送是在6月，然后就到此为止了。没人知道怎么带进来。”这个俄罗斯人说道。有些参与高端建筑项目的建造商已经给房子贴了一半的砖，他说，“剩下一半怎么办？不知道。”
最终，还会有其他路径把原材料运到俄罗斯，但和很多其他的进口商品一样，成本会很高，所以只能供给进出口贩子的订单，这个俄罗斯人补充道。
战争刚开始没多久，俄罗斯就不再公布其进口数据。但经济学家利用俄罗斯的主要贸易伙伴到俄罗斯出口的数据，构建了大致情况——春季俄罗斯刚刚入侵乌克兰之后，有一次锐减，到了秋季又恢复了一些。
欧洲中央银行研究显示，相较于上年同期，美国到俄罗斯的出口在5月下降了85%。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其他机构预测俄罗斯的全年进口相较于上年将会减少25%。根据德国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报告，今年6月到8月期间，俄罗斯的月均进口较2021年减少了45亿美元。
▎ 数据显示，俄乌战争以来，除中国、土耳其、印度以外各国对俄罗斯出口额均锐减。
经济衰退加上通胀压缩了家庭收入，进口需求也随之下降，与此同时，越来越多在俄罗斯设立了分支的西方企业也退出了俄罗斯。
由于进口零部件的短缺，汽车生产是受冲击最严重的行业之一，据俄罗斯统计局数据，相较于上年同期，汽车生产9月份的产出下降了近80%。产出下降导致官方在某些安全要求上有所放松，比如防滑制动装置和安全气囊。
据12月公布的一份行业分析，大量西方汽车制造商卖掉了在俄罗斯的业务，现在只剩14家汽车制造商还在供应给俄罗斯消费者。除了3个本土品牌外，包括俄罗斯标志性的拉达，其余都是中国品牌。
▎ 中国某基地新能源车辆生产线。来源：新华社
一位和克里姆林宫关系密切的亿万富翁说道，走私商品的潜在利润足够高，即便有制裁，奢侈品还是能源源不断地进入俄罗斯。他说，今年夏天他买不到想要的那款奔驰车型，就买了两辆迈巴赫。如果其中一辆坏了，他还能从另外一辆取得零部件。
其他人也发现了新机会。“未来两年、三年、四年可能会比较难，然后我们就能完全适应了”，另一位被制裁的俄罗斯寡头说道，“看看伊朗。他们什么都自己造。他们有自己的供应链，如果零部件不够，他们就去黑市上买，什么都能实现。我们现在也在不断学习，最终也能和伊朗一样。”
迟迟未来的经济崩溃
目前为止，俄罗斯经济并未达到最坏的预期。经济学家估计今年俄罗斯GDP将下降3.5%到5.5%。
部分原因是出口收入依然强劲，并且俄罗斯也找到了越来越多的其他买家购买它的石油。
但对于贸易绕行并途经的国家，他们到俄罗斯的出口则有所上升，比如土耳其和哈萨克斯坦到俄罗斯的出口就增长了。据德国基尔研究所数据，6月到8月期间，欧盟到俄罗斯的商品出口减少了43%，但中国的出口则增长了23%。
尽管俄罗斯经济并未崩溃，分析人士依然认为，由于进口限制抑制了技术升级，其经济的长期增长会很大程度上受限。他们认为，进行替代生产的俄罗斯本土产业效率更低，而从黑市进口又极其不稳定。
“如果回到苏联时期，他们获取技术的方式是通过苏联联邦安全局，通过间谍和幌子公司，在第三国卧底购买商品，”经济学家雅各布·内尔说道，他是一个制裁专家工作组的成员，该工作组由前美国驻俄罗斯大使迈克尔·麦克福尔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幕僚长安德里·叶尔马克负责，“但是面临这么多全面制裁，是很难建立起供应链的。”
内尔还补充道： “ 即便可以窃取到蓝图，也很难复制——尤其是要不依赖补贴、符合经济效益、商业上可持续地生产这些商品。 ”
▎ 俄罗斯在农田埋下的地雷和炸弹。来源：EPA
斯坦尼斯拉夫也赞同这样的说法。货物运输现在非常不稳定，一些中间国家正在引入新的规则，旨在剔除这种贸易模式。本月早些时候，欧盟提议将规避制裁定为刑事犯罪，斯坦尼斯拉夫当即就感到供应商大量萎缩，手头的一批货也被卡在哈萨克斯坦海关了。
斯坦尼斯拉夫话锋一转，说道：“我们发现了一个漏洞，然后打点好关系、小小贿赂一下来往官员，就可以继续转移货物。但是，这样也是越来越难做。”
总的来看，俄罗斯国有企业和机构正在想尽办法，应对进口瘫痪的状况。
7月，普京提拔长期担任工贸部部长的丹尼斯·曼图罗夫为政府高级官员，负责恢复供应链。曼图罗夫誓言要捍卫俄罗斯的“技术主权”，并将进口替代工作提升到“国家安全事件”的高度。
虽然曼图罗夫事后强调此举并不意味着“完全放弃市场经济原则”，但据另一位受制裁的俄罗斯寡头称，推动国内生产势必将导致更加严重的政府干预，限制竞争。
▎ 2022俄罗斯莫斯科国际建材展览会Mos Build，每年举办一届，是欧亚地区知名的建筑材料展和家具展。
“如果你有10家公司在生产板材，这是行不通的。你会出现供应过剩、但品质不达标的情况。这不是人们想要的，”这位寡头表示。
“相反，你需要的是确保只有几家生产商。他们之间需要保持相互竞争的关系，生产高质量的产品，但同时要避免生产过剩。这就要求你能敏锐察觉市场的规模和力量。”
当前，人们已经找到了一些解决方案。俄罗斯央行4月份对全俄公司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三分之二的公司在供应链中断的影响下艰难度日。截至夏天，这个数字已经下降到50%。
“那些正在寻找替代供应商的公司，收益有所改善，”国际金融协会（IIF）首席经济学家瑞巴科娃在援引该调查时说，“但另一方面......这些只是总体数字。它们并没有揭示出供应链阻塞点具体在哪。”
关键清单
在莫斯科乌克兰酒店旁边，有一个名为“地堡”的崭新地下建筑群，俄罗斯内阁定期在此召开会议；会议室的180度屏幕前，内阁官员正在观看报告，剖析该国严峻的经济前景。
其中一份报告是由一家大型国有银行今年8月开始起草的，《金融时报》也阅读了这份报告，其中列出了一些关键领域。
这份报告按照风险程度对各领域进行了分类，分为具体五个组别，最后一个领域用红色标示为“超级关键”。列入这一类别的行业包括飞机制造、制药和医疗技术、微型芯片和高级IT设备生产，以及航天器制造技术。
俄内阁称，已经在一些部门成功实现了进口替代。11 月，很多媒体都报道了航空公司获取配件困难的问题，当时，俄罗斯总理米哈伊尔·米苏斯京称：“他们想让我们的飞机停飞，让航空业全面停摆，但我们保全了飞机，并在进一步增加国内技术的生产。”
▎ 飞机制造车间。来源：俄罗斯卫星通讯社
按照该法案规定，一系列西方品牌的产品，可以在未经品牌本身同意的情况下，通过海关进入俄罗斯。以前，这样的操作被划定为走私盗版产品，但现在已成为斯坦尼斯拉夫这类商人经营的半官方贸易。
据政府预测，今年有价值200亿美元的商品通过这种方式进口到俄罗斯，包括新发布的iPhone 14。这款手机 9 月推出，但没有在俄罗斯市场上正式发售。“如果消费者想购买这些手机，那不用客气，我们已经帮你们弄到了，”曼图罗夫9月谈到。
▎据俄新社报道，在2022年东方经济论坛上，俄罗斯副总理兼工贸部长丹尼斯·曼图罗夫接受采访时表示，尽管苹果公司已经撤离了俄罗斯， 但新款iPhone14将以平行进口机制供应到俄罗斯，俄罗斯人将有机会购买新款设备。
基里尔是另一位来自莫斯科的进出口贩子。战争开始后不久，他便开设了一家主营家具装设的灰色进口业务公司。他说，最常见的平行进口方式包括与哈萨克斯坦等国的公司合作，这些公司与西方品牌还保持着联系。
这家公司像往常一样下订单，但数目明显更多。因为没有海关边境，一旦这批货物进入哈萨克斯坦，俄罗斯的这家公司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悄悄支付货款，买下多出来的货物，完成进口。
但是，一家俄罗斯技术公司的高管坦言，这条灰色市场路线对于较难采购的进口产品，特别是微型芯片和服务器，就不太奏效了。
▎ 芯片制造需要非常精密的工序。来源：视觉中国
这名高管说：“你不能把（业务）采购规模弄得太大，因为银行也需要服务器，而且出价比小买家高。这就会拉高价格，而且不可持续。”
对于亚美尼亚和哈萨克斯坦的微型芯片订单量增加，生产商也变得更加警觉。 自战争冲突打响以来，许多出逃的俄罗斯 IT 专家都扎堆于这两个国家，人数众多。同时，这两个国家也是免税平行进口幌子公司货物的重地。
“一些美国公司停止向亚美尼亚发货。他们说，‘我们一年前给了一个许可证。现在你们要求100个许可证？拉倒吧！’”这名高管说。
俄罗斯一家大型技术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也警告称微型芯片短缺会产生长期的影响。
▎有预测数据显示，在贸易战中，俄罗斯将承受最为严重的损失 。
这位高管说，如果制裁持续两到四年，那么花费市场价格两倍的价钱购买最普遍的芯片尚可接受。 但是他也指出，如果制裁持续时间更长，俄罗斯将被迫改用质量较低的中国芯片。 这位高管补充说， 纵然中国芯片生产目前仍受美国出口管制影响，但想要把俄罗斯自己的微型处理器生产能力扩大到中国的水平，未来10年内可能每年需花费500亿美元 ，而且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保证成功。
为了满足复杂的合规要求，证明客户没有躲避制裁，一些制造商要求他们的客户在下订单时证明他们实际上并不在俄罗斯，这位主管补充道。
“你想要10台主机服务器运到久姆里？”这位高管解释说，久姆里是亚美尼亚的一个城市，也是一个平行进口中心。为了证明客户在久姆里，“你和采购官员需要使用 Zoom 视频会议，向他表明你身在亚美尼亚，并且你的办公室里有人。”
由于受到制裁的影响，甚至一些俄罗斯政府机构也开始转向平行进口。斯坦尼斯拉夫说，已经有两个不同的俄罗斯地区商会找到他，一个位于西伯利亚，另一个位于俄罗斯中部。这两个商会要求他帮助采购受到制裁或禁运的外国商品。
“他们（政府机构）来找我们这些企业家并说：‘伙计们，你能给我们带这个货吗？你能进口到那个吗？’”
自给自足经济
在第一批制裁方案出台后不久，切博克萨雷动力机械厂的负责人格里高利·波罗提恩让他的团队拿出一张大白纸，开始规划未来。
他为企业绘制了一张巨大的业务图，并罗列了所依赖的所有供应链环节。这是一家位于莫斯科东部伏尔加河畔的大型工厂，生产叉车、拖拉机和其他重型机械。
很快，该团队便发现，该厂的一些生产领域过于依赖西方的零部件。现在，这些产品系列的生产不得不陷入停摆。
▎ 前苏联曾是拖拉机年产量最高的国家。
在其他领域，他们 发挥了创造性。 过去他们靠进口微芯片来运转拖拉机，现在他们决定尝试自己制造。 他们从亚洲采购了基本的晶体管和其他芯片部件，并学会了如何自行焊接。 波罗提恩说： “结果发现......虽然自己做的芯片比较简易，但也能用。 ”
对于其他关键部件，他们找到了本土的替代产品。叉车中使用的日本电机，换成了俄罗斯盟友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生产的替代品。
“当然，明斯克的发动机噪声更大，经济性、可靠性都更差。但眼下只有它能使用。大家也都慢慢习惯了，”波罗提恩说。
大体看来，他们成功做到了抵御制裁。但波罗提恩还是看到了进口限制对质量和技术水平造成的冲击。
之前人们普遍认为切博克萨雷的产品质量一般。但自从制裁实施以来，该厂产品“俨然已跻身高端产品之列”。
“我们的产品设备可能达不到西方那样的技术水准，”波罗提恩说，“但现如今，俄罗斯客户并不在乎这一点。”
▎ 明斯克汽车厂在国际专业展览会白俄罗斯农机展2022上展示了无人驾驶拖拉机。图源：白俄罗斯通讯社
经济学家布兰科·米拉诺维奇将这一用“劣质、老旧的国内替代品”取代进口商品的过程称为“技术倒退式的进口替代”。
进口原材料和零部件所带来的规模经济正在流失。
国际金融协会（IIF）首席经济学家瑞巴科娃解释说：“俄罗斯自己可以生产这些产品，但价格会贵很多，因为生产效率很低。”她补充说：“如果你是俄罗斯的一家工厂，为半个世界生产纽扣，和必须专门生产一定数量的某种纽扣，单位成本是完全不同的。”
举个例子，芬兰曾是向俄罗斯出口用于漂白纸张的化学品的主要出口国。在实施禁运后，几家俄罗斯纸浆厂不得不暂停使用或开始自己生产漂白化学品。苏联时期，在这些产品上也是自给自足的。
▎ 据俄新社报道，由于受到制裁，斯韦特洛戈尔斯克、孔多波加等地纸浆和造纸厂已经成功克服制裁的不利条件，并开始在不使用漂白剂的情况下生产办公用纸。
但是，不使用或使用低质量的化学品还是会造成一定影响：俄罗斯办公室如今使用的一些纸张已经开始发灰发黄。
今年早些时候，工业部某位副部长坚称纸张发黄也并不全是坏事，他引用了新的研究结果，表示过白的纸张会损害人的视力。他说：“完全亮白的办公纸张实际上是不利于人体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