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陆三年的疫情封控导致许多人经济受损,同时因为美国签证难取,想要出境来美发展的华人大部分常常只能从美墨边境进入;一路上,他们要经过危险的雨林,摆脱黑帮的纠缠,冒著巨大的生命危险,然而亲历者表示,这是一趟值得的旅程,甚至无论是否到达。



(华人移民提供)


张煦说,进雨林之前,特地和家里人通了电话,“就是告诉他们,做好准备”,他停顿,“我抱著有可能一去不回的想法”。

7月底,已经来美五个月的张煦(化名)在纽约落脚,他每天早睡早起,买菜做饭,锻炼身体,住著320元一个月的家庭旅馆,有空就去中央公园卖唱,却总是头痛昂贵的地铁车票,而且收入非常少,有时候仅仅每天只有二、三十元。

不过他很满足,虽然走线三个月历经千辛万苦,“一点都不后悔”。他说,进雨林之前,特地和家里人通了个电话,“就是告诉他们,做好准备”,他停顿,“我抱著有可能一去不回的想法”。

张煦说,他一直很向往国外的生活,“当时想的是好好工作挣钱,然后拿到签证”,但这种期望后来变得愈来愈觉得不可能,“慢慢就消磨了希望,可能从来也没有希望”。

和张煦住在同一处家庭旅馆里的,还有今年4月到达纽约的黄志(化名)。1989年出生的他,说自己世代都在中国遭罪,他称自己的爷爷在上世纪50年代作为地主被抄家,爸爸因为成分问题仅有小学学历,失去教育的权利。再之后其母生育,生了四个孩子后,因为计划生育政策,家底被罚空。

之后黄志抱著“躺平”的心态对待人生,虽然入读中国一所一本大学学习物理,但他却用整个四年看美剧和美国电影,“一部国产剧都没看过”。毕业后,他做过销售,也进过厂,但在他口中,“都是混日子”。

“有没有疫情,我都会出国,因为国内已经让我失望透顶”,黄志说,因此当他今年在抖音看到走线计划,便立刻出发;他一路中最恐惧的时候,是从内科克利(Necoclí)到Capurgana的一段海上之路,一路扒著船舷蹲在甲板上的他,不时被弹起,腥咸的海水不时进入他的喉咙,直到一个高大健壮的阿富汗男人让黄志扶著他,“我就紧紧抱住他的腰,他还一直拍拍我,安慰我,那一时刻我觉得,他好像耶稣”。

黄志庆幸自己活著到了美国,“至少在美国挣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的,而且我可以自由地说话,所以再辛苦也值得”。

张煦抱著一样的想法,但是更为悲壮,“我今年40岁,一无所有,就算真死了,还省了墓地钱”。对于未来的身分问题,他显得很洒脱,“勉强做一件事情是很难的,想留在这里很难,如果真的被送回,我就当做是经历了”。他说,如果可以留下,愿望是买一辆车,到处去野营。

黄志似乎更加迷茫,他说自己想结婚生子,但感觉那是个奢望,“我们这种,也没钱也没背景,我看得上的看不上我,看得上我的我看不上”,他笑,“好像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黄志一路中最恐惧的时候,是从内科克利到Capurgana的一段海上之路,他在船上不时被弹起。(华人移民提供)



走线移民要经过危险的雨林,摆脱黑帮的纠缠,冒著巨大的生命危险,然而许多人表示,这是一趟值得的旅程,甚至无论是否到达。(华人移民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