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份的巴蜀之地，多有暴雨，洪涝明显。


8月9日上午9时左右，四川雅安雨城区陇西河突发洪水，致7死1伤。


据四川雅安市雨城区人民政府通报，经初步核查，8月9日上午雅安市雨城区陇西河突发洪水，事发地为雅安市雨城区河北街道陇西路陇西河段（非景区和网红打卡点）。


事发时11名女性（均为雨城本地人），在陇西河鱼鳞坝处突遇陇西河上游涨水，造成涉水人员被冲走。


目前现场搜救工作已结束，轻伤人员已送至医院治疗，相关部门已与所有遇难人员家属取得联系，相关调查和善后工作正在有序开展。


△四川雅安（图源：时代周报记者 刘沐轩/摄）


此前，也就是8月8日16时45分，雨城区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区气象服务中心联合发布第22号地质灾害气象风险预警，8日17时30分雨城区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发布山洪灾害气象风险预警


△日前发生悲剧的鱼鳞坝处已经加设了新的围挡措施。（图源：时代周报记者 刘沐轩/摄）


8月10日下午14时，时代周报记者前往事发地，发现现场封锁下河口的设施，已经由事发前的警戒线胶带升级为墨绿色的铁板，而流经鱼鳞坝的水流仍然湍急。


事件发生后，还时不时有人路过此地下车观望，在桥上远远地看着事发地。看到此情况，几名身穿便服的人员则会上前向路人询问来由，并提醒路人注意安全。


雅安市雨城区委宣传部工作人员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下游的鱼鳞坝还未竣工，早就用警戒线拦起，并非景区和网红打卡点。


一、暴涨的河水


一切发生得太快。


事发时，在路边摆水果摊的程阿姨还在给顾客找钱。直到她看到有人开始聚集，就离开摊位走到河边看看发生了什么。此时，涉水人员已经被河水冲出去很远。


程阿姨对时代周报记者回忆道，8月9日早上，当时还没有下雨，陇西河的水位不高，水流不急，水质也清澈，鱼鳞坝还清晰可见。


△网传事发时的视频显示，当时的鱼鳞坝还没什么水。（图源：社交媒体）


“不是我夸张，”程阿姨补充道，“那个坝也得水浅了才站得了人，拍着才好看呀。你看现在从山上下来的水，不光急还带着土，黄得连坝也看不到了。”


△陇西河汇入青衣江的入河口，两股河水颜色不同，下方偏红色的为陇西河。（图源：时代周报记者 刘沐轩/摄）


雨城区水利局在事发后公布了陇西河水量数据，佐证了程阿姨的叙述。数据显示，8月9日8时许，鱼鳞坝处河水流量为1.42m³/s，随后水位起涨，9时许流量则迅速达到126m³/s。


迅速上涨的水流出乎人们的意料。


几位当地居民当时在事发地对面马路喝茶，他们向时代周报记者讲述了一些细节，“她们都是50-60岁的女性，应该是组团来玩的。当时她们在拍短视频，当时有人发出过提醒，可能没（听到）当回事。”


他们提到，当时在鱼鳞坝玩水的不止这11个人，但在边上的其他人很快就上岸了，而她们都站在中间，鱼鳞坝这种凹凸不平的地方，有人摔倒后直接被冲走。


从网友拍摄的11名游客被冲走的视频显示，浑浊的水流裹挟多人冲向下游，鱼鳞坝也已完全被水流淹没。


△附近居民表示，等看到人被冲走时，扔救生圈已经来不及了。（图源：时代周报记者 刘沐轩/摄）


悲剧发生后，不少人对事发地是否有足够的警示措施提出了疑问。


时代周报记者向本地居民了解及走访发现，鱼鳞坝所处的陇西河段，在雨季期间涨水是常见现象，附近居民偶尔也会下河钓鱼玩水。下河处的围栏、鱼鳞坝公示牌，以及栏杆上的救生圈，也是在事发前就已存在。


而河岸一侧为即将拆迁的老村落，鲜有人居住，另一侧为较新的居民小区，也没有旅游景点常见的购物商店提供下水游玩的装备服饰。


△事发地两侧均为居民区，并非旅游景点。（图源：时代周报记者 刘沐轩/摄）


并非景点的鱼鳞坝如今吸引了更多人围观。每当有人走近，就会有人向前提醒注意安全。此前，雨城区文旅局工作人员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事发位置系一处水利设施，并非旅游景点，也从未对外宣传过它是景点。


二、是因为泄洪吗？


外界对此猜测，河道上游的黄龙水库泄洪是致使河水暴涨的主要原因之一。


对此，8月10日下午，时代周报记者顺着河道上游前往黄龙水库发现，水库的闸门仍然保持打开，水位已经非常低。从两岸附近的水痕看出，近期水库的水位并没有很高。


△如果不是站在吊桥上，很难看出这是一座水库。（图源：时代周报记者 刘沐轩/摄）


王大哥住在黄龙水库附近。他认为，水库泄洪不是陇西河水暴涨的主要原因。


△黄龙水库的水闸在记者到访时保持开放。（图源：时代周报记者 刘沐轩/摄）


王大哥表示，事发当天早上，村里人都收到了泄洪通知。“我们雅安也叫雨城，一年300多天都在下雨，而且‘山上下雨山下晴’是很正常的。住在山里的人都知道，雨水不是下完就能全部从山上流下去的。自然条件下也会攒到一定程度才流下去，所以下游才会有晴天时河道里发大水（的情况）。”


在王大哥的记忆里，往年陇西河上游的流速比较稳定。“以前陇西河还搞过漂流，这两年修了高架桥，占了地方，才把漂流停掉了。”


△陇西河中段还遗留着以前漂流项目的滑道。（图源：时代周报记者 刘沐轩/摄）


同样居住在黄龙水库附近的章师傅，与王大哥看法相似。


章师傅是出租车司机，他表示自己在事发当天早上7点送客人进山的时候，山上还下着小雨，山下的城区没下雨，地还是干的。“水库的水位如果高了，会流进庄稼地里的，但当时没那么多。你看水库两侧岸边的草，都是干的。陇西河的上游不只有黄龙水库，还有很多支流。”


“这类的突发山洪是因为上游出现局部降雨，引发了小流域的山洪，洪水要从上游往下游走。下游可能没有降雨，游客就可能减少对山洪的警惕。”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程晓陶在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指出，“一般来说，山洪下流时会有很大的声音，也能看到河水变浑浊，第一反应就应该是立刻疏散。”


此前，雨城区委宣传部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事发前对上游黄龙水库的泄洪发布过通知。


但关于泄洪通知是否仅仅局限在上游的黄龙村，是否有及时通知到下游，时代周报记者多次尝试联系雨城区水利局以及黄龙水库管理人员寻求解释。但截至发稿，并未成功取得联系。


据雨城区政府消息，已按市委、市政府部署安排，加密加大风险隐患排查整治，举一反三，提前做好雨情水情预报预警，落实预警信息闭环管理，全力以赴保障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时代周报 （ID：timeweekly），记者：刘沐轩，编辑：梁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