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丨虎嗅科技组
作者丨苏北佛楼蜜
编辑丨陈伊凡
题图丨电影《困在时光里的父亲》
带状疱疹和老年痴呆，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疾病居然因为一项研究产生了联系。
近日，根据对英国威尔士约30万人的健康记录进行的一项研究，针对带状疱疹的疫苗还可以预防痴呆症（例如由阿尔茨海默病引起的痴呆症）。分析发现，接种疫苗可将患痴呆症的风险降低20%。该研究已在medRxiv预印本上发表，尚未经过同行评审。
科学家们如此评价这项研究——“如果这是真的，它将对人类产生巨大影响。”人类可能战胜老年痴呆这项疾病。
优良数据也激起科学界对于其安全性的怀疑，围绕这项研究，“认同派”和“反对派”之间，也开始了一场科学博弈。
痴呆是因为病毒？
我们的大脑是一个拥有赏味期限的巨大机器。如果脑部的免疫力和清除老废代谢物的能力不佳，例如细胞代谢产生的类淀粉蛋白不断堆积，就可能引发老年痴呆，且随着年龄增长，清除脑部垃圾的能力会愈来愈差。
因此科学家开始探究哪些方式可以活化脑部的免疫细胞。
病毒感染在某些痴呆病例中发挥作用的想法可以追溯到1990年代，疱疹病毒只是其中一种，流感病毒甚至被认为会引起老年痴呆。
早在两年前，美国德州大学健康科学中心从国家资料库中找到65岁以上、过去10年间不曾罹患老年痴呆的人分成两组，一组打过流感疫苗，另一组则没有，两组各约94万人，并排除了用药和其他并发症。
结果发现，这10年间至少接种过一次流感疫苗的人，得到失智症风险降低了40％，且如果每年都接种的人，失智症的风险愈低。这项研究甚至还发表了论文。
回到疱疹病毒阵营，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的生物物理学家Ruth Itzhaki在死者的大脑中发现了疱疹病毒，她由此认为，疱疹病毒老年痴呆的病因之一。
疱疹病毒即单纯疱疹病毒1型（HSV1），通常被人们熟知的症状是唇疱疹。大多数人会在婴儿期受到感染，病毒随后在周围神经系统（脑神经和脊髓神经以外的神经系统）中保持休眠状态。有时如果压力大，病毒就会被激活，有些人就会出现唇疱疹。
1991年他们发现，许多老年人的大脑中也有HSV1病毒。在1997年又证明，脑中携带APOE4基因的人患有老年痴呆的可能性会更大。
最近的研究表明，感染影响大脑病毒的人患神经退行性疾病的几率更高，而接种某些病毒性疾病疫苗的人患痴呆症的可能性较小。
但所有这些流行病学研究都有一个共同的关键问题：选择接种多种类型疫苗的人往往比未接种疫苗的人拥有更健康的生活方式，这意味着其他因素可能导致其患阿尔茨海默氏症等疾病的风险降低。
考虑到这一点，加利福尼亚州斯坦福大学的流行病学家Pascal Geldsetzer转向另一项自然实验：威尔士的带状疱疹疫苗接种计划。
该计划自2013年9月1日开始，由于带状疱疹在老年人中最常见，因此，只有80岁以下的人（即1933年9月2日或之后出生的人）才有资格在威尔士接种疫苗。
研究人员查看了296,603名出生于1925年至 1942年间老人的电子健康记录，发现大约一半符合条件的人在疫苗问世后七年内接种了疫苗。该团队还发现，符合条件的人群患痴呆症的可能性比不符合条件的人群低 8.5%。
考虑到只有大约一半符合条件的人接种了疫苗，研究人员通过计算，得出该疫苗将痴呆风险降低了19.9%，研究揭示出病毒是阿尔茨海默氏症主要诱因，与1990年代的研究结论一致。
争论不休
虽然数据似乎证实了“病毒导致痴呆论”，但反对派仍对其存疑，主要围绕在数据样本的局限性，以及老年痴呆症老生常谈的机制之谜这两个方向。
例如，研究中的痴呆率大多数是在接种疫苗后的前四年记录的，但阿尔茨海默氏症会发展数十年，这说明疫苗可能只延迟痴呆症发作。
作者还发现，这种影响主要发生在女性身上：符合条件的男性和不符合条件的男性之间的痴呆率在统计学上没有显着差异。
反对派抓住这一数据漏洞，需要研究人员证明疫苗与痴呆症之间存在因果关系。英国牛津大学流行病学家Cornelia van Duij表示，尽管这项实验“很漂亮”，但男性没有受到影响的事实无法被忽略。
之所以无法证明接种疫苗和预防痴呆之间的因果关系，主要是因为目前尚不清楚疱疹疫苗为何以及如何预防痴呆症，也无法证明二者之间存在强关联，比如，痴呆率下降也可能因为疫苗引发免疫反应从而降低了痴呆风险。
反对派的主要科学家认为，确认结果的最佳方式是通过临床试验，而不是去研究健康记录，纸上谈兵。
想要彻底预防老年痴呆的医疗愿景宏大瑰丽，病毒论的提出或许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毕竟在没有确定真正影响之前，谁也不会为了预防老年痴呆专门去打一个抗病毒疫苗，可以，但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