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报道 记者 刘洋 陈茜】编者的话:随着时间来到5月底,海外各高校入学申请先后进入收尾期。疫情高峰期后,各国逐渐开放边境、恢复航线,中国留学生的学习、生活也在回归正轨。后疫情时代,中国留学市场出现了哪些新气象?热门留学目的地有无变化?学生和家长关注什么问题?《环球时报》记者就此采访了业内专家、机构及海外高校招生负责人。

申请数量近两年持续反弹

疫情将一名在新西兰奥克兰大学读本科的中国留学生留在了国内,他在2020年远程完成本科课程,顺利毕业,目前在本校继续攻读博士学位。这是近年很多中国留学生的缩影。如今很多海外高校已全面恢复线下授课,随着网课成为历史,后疫情时代是否会出现“报复性留学”?

“数据显示,中国学生留学申请数量在2020年触底后,近两年呈持续反弹趋势。2022年整体申请量比2021年增长23.4%,其中澳大利亚同比涨幅最为明显,高达84.9%;其次是英国,达32.8%。”启德教育日前发布《2023中国留学白皮书》,以近5年超10万条留学大数据为基础,配合市场调研与留学生访谈完成。2018-2022年数据显示,硕士申请仍为中国学生留学选择的主流,占比81.2%,本科占比16.6%,博士占比0.5%。2020-2022年数据显示,本科和硕士留学学科分布中,商科与经济学、理工科占比分别位居首位。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称,“总体来看,疫情之后,中国学生出国留学的需求其实和疫情暴发前并无根本性变化。”他表示,曾有人预测出国留学会因为疫情遭遇拐点,但从2021年、2022年和今年出国留学的申请情况来看,中国学生仍然十分踊跃。

熊丙奇分析认为,出国留学如今也受到一些外部环境的影响。不少学生虽然收到外国高校的录取通知书,但最终因为签证问题导致留学失败。考虑到这种非主观因素干扰的不确定性,出国留学需求仍呈增长态势。

英国诺丁汉大学国际招生处副处长Ula Tang-Plowman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疫情时期受防控措施等多方面因素影响,许多中国留学生不得不推迟计划、选择网络教学或就近上学。2020年9月招生数字降幅最为明显,但次年9月,整个英国高校的中国留学生入学情况都有较大幅度的回暖。2022年没有出现“报复性留学”,但不排除今年9月会有一波理智型的“报复性留学”崭露头角。

英国诺丁汉大学始建于1881年,是罗素集团创始成员,2023年全英国排名第十八位。这所百年名校深受中国留学生的喜爱,即使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冲击,2021-2022学年,诺丁汉大学在读中国学生仍有3475名。Ula Tang-Plowman介绍道,“英国高校分两类,一类更加刚需,另一类可替代性更强。”疫情期间,罗素集团成员和QS世界大学排名前100高校的招生数字依然坚挺,而英国排名稍微落后的普通现代应用型大学由于替代性更强,中国学生选择率降低。Ula Tang-Plowman称,英国有144所正规高校,预计前30名恢复更快,后面的学校则会较为吃力。

加拿大劳瑞尔大学中国校方代表菅亚亮告诉《环球时报》记者,疫情对赴加拿大留学的中国留学生整体影响不大。疫情期间,中国赴加拿大留学的本科和研究生的人数有所下降。随着疫情结束,申请量逐步恢复增长,其中高中阶段尤其明显。



菅亚亮对后疫情时代的留学市场信心十足,认为今年中国留学市场应该基本上能回归到疫情前的水平。

新加坡、香港备受青睐

据美国国际教育协会的不完全统计,2022年高等教育阶段中国留学生人数前五名的国家依次为美国(290086)、澳大利亚(152715)、英国(150720)、加拿大(105265)和日本(94063)。据启德教育留学事业部副总裁张磊介绍,今年1-2月,启德留学咨询量与2022年同期相比增长45%,其中澳大利亚留学的咨询量增幅高达133%,加拿大达110%,英国、美国及欧洲地区的留学咨询量也增长了五成左右。



张磊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自2023年防疫措施优化以来,澳大利亚和英国的申请量激增,目前已经超过疫情前2019年的数值。而美国最大的变化,是美国高中和本科申请量的抬头之势明显。同时,受国际关系影响,之前一些申请美国理工科的学生签证办理难度较高。但2023年,美国对中国“国防七子”院校(哈尔滨工业大学、哈尔滨工程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理工大学、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南京理工大学以及西北工业大学)学生的签证发放在逐步松绑。澳大利亚和德国使馆也开放了中国学生入境的签证办理。

张磊表示,虽然中国学生留学目的地选择占比较高的仍然是英国、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四大主营业务国,但后疫情时代,泛太平洋地区的留学目的地特别是中国香港、中国澳门、新加坡、马来西亚、日本及韩国的占比在提升。加拿大劳瑞尔大学中国校方代表菅亚亮称,中国家长以前比较重视学校排名,但是疫情期间,家长和学生们更加注重安全问题,很多家长倾向于将孩子送到一些邻近国家和地区学习。

《2022年中国留学白皮书》调查显示,新加坡留学申请数量一直呈增长趋势,2021年涨幅达21.34%。有消息称,2022年9月,香港八大院校的内地新生达2.95万名,创近年来新高。香港本科和硕士申请热门院校首位均为香港城市大学,因为该校世界排名在港校中位于中间梯队,且录取要求较灵活。香港中文大学的本科和硕士申请量略高于香港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这和香港中文大学的专业设置丰富,且另两所大学录取难度更高有一定关系。据预测,内地学生赴港求学未来将继续保持增长态势。

海外文凭≠好工作

疫情也使留学竞争态势和一些人的留学观念发生变化。随着出国学生申请量激增,国外大学录取门槛也越来越高。启德教育留学事业部副总裁张磊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在疫情后,国内学生标化成绩和综合能力更加内卷。因此学生申请时除了要有优秀的学业成绩,学术和综合能力也要更有特点。加上目前国内外就业形势严峻,因此,更高的学历也成为很多人提升职业竞争力的选择。

虽然硕士申请仍为中国学生留学选择的主流,但张磊表示,过去两三年,博士申请增幅相较于疫情前有非常大的变化,达到20%左右的增幅。《美国博士学位调查》发布的2021年博士学生统计数据显示,中国是赴美就读博士的第一大生源国,2011年至2021年,在授予学生签证的181446个博士学位中,来自中国的学生占比接近1/3 。

加拿大劳瑞尔大学中国校方代表菅亚亮说,随着中国国力增强,中国人对于留学的需求也在发生变化。过去出国留学的目的是将先进的技术和理念带回国内,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国内很多行业极具竞争力,出国留学对于大众来说更多是“长期投资”。

根据《2022英国毕业生就业报告》,诺丁汉大学是受英国顶级雇主欢迎排名第二的毕业院校。英国诺丁汉大学国际招生处副处长Ula Tang-Plowman说,该校最热门的专业是那些能够“助力社会进步”的学科,比如药学和工科(建筑、材料、生物工程等)。以工程学部为例,相关专业毕业生就业潜力巨大,平均起薪在4万多英镑左右。但不可否认的是,投资回报不成正比是许多留学归国人员面临的巨大问题。对此,Ula Tang-Plowman认为,不能单纯用数字量化留学。就业和收入固然是学生求学的最终目的,但在海外学习、生活、工作的体验无法用金钱和数字量化。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告诉《环球时报》记者,相比精英教育时代,出国留学如今已经大众化,有学生不仅就读的海外学校办学质量不高,甚至连自身的外语水平都比不过国内学生,自然难以找到理想工作。因此,学生在规划留学时须以提升自身能力为导向,仅凭一个海外文凭就能获得好工作的想法如今不再现实。家长在为孩子规划留学时,也应摒弃“在国内读不了好大学就到国外镀金”的观念。国外大学的教育宽进严出,如果学生没有做好努力学习的准备,可能连勉强达到毕业门槛都很难。“如今,高等教育已经普及化,混文凭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大家更重视人才的质量和就业竞争能力,不再仅看文凭评价一个人。”熊丙奇说。

在未来留学专业选择上,熊丙奇称无法一概而论,虽然理工专业就业前景较好,但如果学生本身不适合就读,也不应盲目选择,应根据自身的兴趣和能力做决定。“不管学生选择什么专业,非常重要的主线是:必须要把这个专业学好,获得货真价实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