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看到了朱令的近况。

一张照片是在护工和吴叔叔帮助下继续体能锻炼。



一张是朱令在室外晒太阳。



看着朱令起球的裤子,心里五味杂陈。

很幸运,有人还记得这位会弹古琴,长得像王菲,却惨遭毒手的清华女大学生——

1994年,朱令被投毒“铊”,导致终身残废,智商只剩7岁。

每隔一段的提起,都是对朱令命运的同情,对不公的抗诉。



但也很不幸,“朱令案”由于证据不足,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而朱令再过几个月就要过50岁生日了。

又是一年,已经29年,她何时能等到正义。



01



时间拉回29年前的清华大学。

朱令是当时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因为生得很漂亮,班里的同学常常喊她“王菲”。

也会才艺,从小学习古琴,是清华学生乐团民乐队的骨干。



同时,朱令还是北京市游泳二级运动员。

成绩靠前,又知上进,朱令报名了德语课程,准备拿到双学位后找机会去德国留学深造。



但是偏偏意外发生了。

1994年9月,在学习德语期间,朱令的眼睛突然失明,又再次复明。

随后几天又一连几次发作,但医院查不出病因。



11月24日,是朱令21岁生日,朱爸爸赶到清华给女儿庆生。

期间朱令突然感到肚子疼,可去检查还是没有问题。

12月5日,疼痛开始从肚子蔓延到全身关节,头发也大把大把脱落,朱令再次住进了医院。

但因为担心课程和考试,疼痛缓解后朱令就匆匆出院。

至于出现这些症状的原因,还是查不出来。

到了下一个学期,莫名的疼痛再次袭来,越来越严重。

这一次脚趾头都开始疼,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天。



有同学去医院探望朱令,“她已经头发全秃,全身插满管子躺在那里,昏迷不醒。”

医院的专家排除了所有可能后,猜测朱令可能是铊盐中毒:

高度怀疑是轻金属中毒,如铊、铍等,请劳卫所张寿林所长、丁茂柏等教授会诊。

“铊”这个金属元素过去常用来做老鼠药,但对普通人就比较罕见了。

整个北京能接触到铊的满打满算不过百人。

所以到底是不是铊中毒,教授们一时又不敢判断,国内当时也没有检测设备。

倒是清华的学生,通过刚刚兴起的互联网,把朱令的病例发给了国外的医生。

这也是中国第一个互联网求助。



10天内,他们收到18个国家专家的1635封回信,约30%都认定是铊中毒。

1995年4月28日,朱令父母把女儿的毛发组织送去实验室检验。

其实也不算是实验室,是陈震阳教授早年购置的一个设备,封存在北京市职业病卫生防治所里好多年了。

“我也不知道朱令的家人怎么会找到我,不过那些设备还能用。”

“我也不知道朱令的家人怎么会找到我,不过那些设备还能用。”

检测结果也如推测那样,朱令体内存留的铊,含量在1个致死量以上。

并且这么高的浓度,一定是直接吃进去的。



有了病因就能下药,通过“普鲁士蓝”试剂,朱令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但也只是捡回了命,从第一次发病到病危,一切都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损害已经不可逆,朱令双目失明,下肢瘫痪,智商只剩7岁。

02



与此同时,清华才女铊中毒的消息上了报纸。

结合检测结果,刑侦专家一致认为,她是被故意投毒了。

而三位研究生同学都能接触到实验用铊,都有嫌疑,嫌疑最大的是同一个宿舍的孙维。

因为有同学反应说,孙维家庭优越,从大伯到爸爸,都是高官,但她心胸狭隘,不如朱令优秀,就多次诋毁朱令。

也有传闻说,她曾拿过朱令的杯子。

朱令也曾问过妈妈说,“为什么一个好朋友即使到了最亲的地步,也总有不好的地方呢?”

朱令所说的那个好朋友,正是孙维。



但是回到朱令的宿舍找线索,宿舍却同时又离奇的发生了一桩盗窃案。

丢失的,恰好又是朱令日常的洗漱用品。

想来正是这些日化用品上沾有毒药,才一点点导致了朱令中毒。

而每次朱令住院或者回家,远离了毒素,才能显得身体好转。

可没有了证据,案子还是无法办理,成了一桩悬案。

孙维也被释放,改名为孙释颜,去了美国。

只剩下生活不能自理的朱令和“案件仍在办理中”的答复。



之后的几年里,官方媒体也曾多次过问此事。

2007年,《东方时空》播出专题记录片《朱令的十二年》。

2013年,因为复旦大学投毒案,朱令案再度被推进调查。

《人民日报》也发声:公开是一剂解毒良药。

唯有以公开保证公正,以透明确保清明,法律的权威才能树立,政府的公信才能增强。

唯有以公开保证公正,以透明确保清明,法律的权威才能树立,政府的公信才能增强。

只是多次过问下,案件仍然没有回应。

“无法侦破,疑罪从无”成了定论。



希望又失望,多年来帮助朱令的志愿者心理近乎崩溃。

有些事,似乎已经注定看不到结局,但明明凶手最知道谁是凶手。

也可怜朱令,只是一瞬间,22岁的清华才女朱令成了一无是处的“废人”。

不能死,但活着又很难。

更心疼朱家父母,一个高知家庭,第二次第二个孩子惨遭意外。

03



朱家父母是校园恋人,知识分子。

父亲吴承之是北京国家地震局高级工程师,母亲朱明新是中国远洋公司工程师。

从校服到婚纱,两人生下了大女儿“吴今”,谐音出生体重“五斤”。

朱令是妹妹,随的是母姓。



“姐姐更漂亮一点,妹妹身材高一点”,但都喜欢弹琴,常常在一架琴上合奏。

“那时他们一家人充满了欢笑,是令人神往的美满家庭。”

但是在朱令读初三那一年,考上北大的姐姐吴今在一次郊游里不幸坠崖身亡。

这在当年也是一桩悬案。

因为吴今身上衣服整齐,看起来并不像是意外坠崖。

不过也没有证据是他杀,还是以意外结案。

彼时这个家庭,默契的形成了一种氛围,不再提起姐姐的日子。

化悲痛为力量,朱令一路保送进了高中,避开北大,上了清华。

谁知相隔几年,便再次惨遭厄运。



在一次次“证据不足无法侦破”的回复后,朱令的父母没有了情绪。

和当年一样,他们收起了女儿过去的物品,隐忍地陪伴着,陪着女儿治疗。

早上6:30起床,8点开始接受治疗和训练。

午饭后,第二轮康复练习。

晚上吃饭、听新闻,睡觉插上呼吸机。

凌晨0:30和3:00,父母帮助朱令翻身。

早上6:30起床,8点开始接受治疗和训练。

午饭后,第二轮康复练习。

晚上吃饭、听新闻,睡觉插上呼吸机。

凌晨0:30和3:00,父母帮助朱令翻身。



这是朱令一天的生活,也是父母一天的忙碌。

原本应该尽享天伦之乐的吴承之和朱明新老得很快,每一天都是用自己的命为女儿续命。

04



好在注入生命产生了奇迹。

朱令爱笑了。

医生问,“什么动物叫得最响?”

朱令就说,“什么动物都没有我爸爸叫得响。”

说完朱令看着爸爸咧开了嘴。



又有一天,朱令忽然对爸爸说:“如果你不管我,就再也沒有人管我了。”

她能组织起语言,并且记起了以前的事情。

随后朱令又以为自己还在上学,要挣扎着去实验室做实验。

甚至存留有古琴知识,听到电视里有人弹琴,能够精确指出对方哪里弹的不对。

但慢慢的老两口也发现,这种记忆只是偶然的瞬间,可能几个月才会出现一次。



可有希望总是好的。

就靠着等待朱令下一次“灵光一现”,老两口二十年如一日照顾着朱令。

也开始把能“记事”的朱令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

医生不让朱令吃正常的饭,怕食物进入气管感染肺部。

老两口就偷偷把米饭蔬菜打成糊。

不让吃甜食,可朱令爱吃,夫妻俩就先给朱令吃降血糖的药,再喂女儿吃蛋糕。

“她的生活品质已经太低了,不想让她连吃饭这一点乐趣都没有了”。



家庭的悲痛,慢慢归于认真经营当下生活的平静。

痊愈已经不奢望了,2013年后,朱令家人逐渐谢绝媒体采访。

只希望一家人能体面有尊严的活着,尽量活得久一些。

“朱令知道的话,也不希望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吧”。

“朱令知道的话,也不希望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吧”。

05



这也是最让人不甘和起敬的地方。

不甘是案件一直没有侦破,甚至都没有公开细节。

起敬是朱令一家,有过幸福,历经苦难,又不卑不亢。



从1994年至今,朱令做了无数次手术,父亲也患过肠梗阻,右肾长过囊肿,母亲得过腮腺肿瘤和白内障。

前几年,又经历了一次疫情。

但是他们,一次次都活了下来,不怨不愤,互相搀扶,彼此安慰着给予对方力量。



坚持着朱令的坚持,不放弃朱令的不放弃。

谁都不敢倒下,谁也不能倒下。

汶川地震时,母亲还用朱令的名字捐了钱。

她说,我就是告诉大家,朱令还活着,体面尊严地活着。



体面活着就是对残破生活的抗争,对凶手的复仇。

极端聪明的犯人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永远不敢直视坚强的朱令。

当然,还是希望最终复仇可以更直接一点,将凶手绳之以法。

南医大案件都破了,朱令案肯定也会侦破,只要不忘记,一定会等到一个答案,挽回迟到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