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柏林市中心乘火车到柏林联所在的科佩尼克区，只有半小时车程，沿途的景象却将这段行程分成鲜明的两截。
前半段的窗外是柏林喧嚣的市中心，这里高楼林立，大型商场与时尚办公楼栉比鳞次，它们的绝大多数都是最近30年内新造的楼房。在它们周边围绕着数不清的餐馆、咖啡店、酒吧与夜店。华灯初上之时，此处是欧洲派对之都，是世界闻名的不眠城。
车程后半段，则行驶在一片稍显破旧的工业区，锈迹斑斑的钢架以及色彩单调的外墙，与前半段的绚烂多姿大相径庭。火车还会经过大片居民区以及一大片树林，森林的深处，就是柏林联足球俱乐部，他们的主场因此得名：旧森林管理所球场。
事实上，这种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城市景象，在许多欧洲工业化城市都普遍存在，曼彻斯特、谢菲尔德、马赛、都灵均是如此。但柏林无疑是最特殊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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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莫空
编 / 宋鑫宇
2001年5月26日，德国杯决赛。
德国柏林奥林匹克球场已经成为一片红色的海洋，在德国摇滚教母妮娜-哈根激情演唱柏林联队歌「钢铁联盟」之后，双方主角登场，在万众瞩目下一场红蓝大战就此开战。
此役的对阵双方，分别是当时德甲争冠集团、和巨头拜仁在联赛积分榜上杀的难分难解的沙尔克04，以及来自德国第三级别联赛的柏林本土球队——柏林联合。
虽然妮娜-哈根的歌唱得让人血脉贲张，数万名柏林球迷也把整个球场染上了红色，但来自第三级别的柏林联合依然没有上演大卫击败歌利亚的奇迹，出生在东德的德国国脚约尔格-博梅在五分钟内连下两城，让沙尔克04在一片红海中捧得了冠军。
赛后，作为柏林联铁粉的妮娜-哈根认为自己的每次到场，总会导致主队输球，因此在那场比赛之后妮娜-哈根心碎的宣布：将再也不到现场观看柏林联合的比赛。妮娜-哈根希望用每场比赛都在家为球队祈祷加油方式，给球队带来好运。
不过往后的日子中，尽管妮娜-哈根不再到场，但她为柏林联演唱的队歌「钢铁联盟」却一直在柏林联合看台上响起。
2020年柏林联合球迷在「反莱比锡运动」中，高唱着「钢铁联盟」走向街头，歌词中的那句「谁不让西方世界收买他们，是钢铁般的柏林联合」，唱出了柏林联合球迷对于莱比锡大集团式足球的鄙夷和反抗。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支俱乐部，敢于与一切世俗和主流对抗呢？这一切都要从百年前的柏林联合说起。
从奥伯施奈维德到柏林联合
将时间拨回到1906年，柏林郊区施普雷河的森林旁，一支名叫奥林匹亚上舍内维德的球队悄然诞生。这支让所有球迷都非常陌生的球队，如今有着另外一个熟悉的名字——柏林联合。
不过当你打开柏林联合的球队介绍，这家俱乐部自己宣称的成立日期却是1966年，我们今天就要从这60年间的过往说起。
1906年6月17日，柏林市郊的奥伯施奈维德（现位于柏林特雷普托-克佩尼克区）路易森特拉斯（Luisenstrasse）街区中三支球队——精英FC、奥林匹亚FC以及利希滕伯格SC，在格罗科普夫旅馆宣布联合，共同成立奥林匹亚上舍内维德足球俱乐部（ FC Olympia Oberschöneweide ）。
不过成立之初，他们只是作为青年队加入了BTuFC Helgoland 1897。直到1910年，奥林匹亚上舍内维德正式与母俱乐部分离，并更名为奥伯施奈维德联合（ SC Union 06 Oberschöneweide），这也支球队第一次将「联合」这个词语添加到队名当中。
独立之后，这支来自柏林市郊的球队在1910/11和1911/12赛季连升两级，成为了甲级联赛中的一员，随后又在1914年的甲级联赛中，以头名升入了VBB-Verbandsliga（当时德国的最高级别联赛） 。
本该大展宏图的他们，却遇到了人类至暗时刻——第一次世界大战。当时这支蓝衣军团中有70%都被征召到前线，但能够从废墟中回来的人不到1/5，战争埋葬了一代人，但没有埋葬这里的人们对足球的热情。
当时奥伯施奈维德联参加了东部地区的Ostkreis协会联赛。1916/17赛季他们排到了积分榜的第二名，甚至在1919/20赛季名列第一，而在那个赛季的德国足球锦标赛（即德甲前身，先进行分区赛，各分区冠军再进行淘汰赛）中，奥伯施奈维德联闯到了四分之一决赛，遗憾以2-3输给了Sportfreunden Breslau。
随着贡比涅森林的停战协议签订，战后工厂的扩建和奥伯施奈维德地区的人口增长，迫使这支本地球队寻找新的主场。1920年，在乌海德地区的森林中，100年来这支柏林球队的唯一主场——老林务所畔球场（AN DER ALTENFÖRSTEREI）正式被启用。
搬到新球场仅仅三年之后，这支重振旗鼓的球队就从老林务所畔球场一路打到了德国足球锦标赛决赛场上，虽然最终他们不敌强队汉堡队，但他们身上像工人工装的蓝色球衣，却成为了时髦的象征，他们也因此得到了一个新的绰号「金属工人男孩队」，如今成为俱乐部象征的「钢铁联盟」一词，也是在这一时期开始响起。
2020年，球队为纪念俱乐部主场落成一百周年，特别推出了这款与俱乐部历史相符的球衣，球衣的深蓝色外观源自于俱乐部所在的Oberschöneweide（奥林匹亚上舍内维德）地区的传统锁匠工人
然而没过几年，政治阴云再次笼罩整个德国，整个德国足球联赛体系重新洗牌，柏林联合被划入了柏林赛区。尽管老林务所畔球场借着1936年柏林奥运会举办的风口也得到了重新修缮的机会，但对于奥伯施奈维德联合和柏林这座城市来说，一座柏林分赛区冠军已经不能抚慰人们恐慌的内心，因为对于德国乃至全人类来说，世界性的第二次至暗时刻已经降临了。
1945年后，战争废墟上的柏林四分五裂，柏林人没有权力决定他们的未来，更没有权力决定他们的足球。一切体育赛事在这片土地上都是不被允许，甚至连球队也不允许叫原俱乐部的名字，奥伯施奈维德联合这支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柏林最重要的俱乐部，也随之走向衰败。
当柏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时，昔日的奥伯施奈维德联合和其他很多俱乐部一样，在惶惶不安中流失了一大批球员，为了生存有一批奥伯施奈维德联合人选择出走，在西柏林重新建立了另一支球队SC Union 06 Berlin。
有人走也就有人留，有人想用脚步丈量世界，有人宁死也想和老林务所畔球场站在一起。在动荡的二战后，1945-1955年奥伯施奈维德联合这支队伍分分合合改名又重组，其过程非常复杂，大家看一张图就知道这支曾经的在柏林郊区的小球队都经历了些什么。
中间的的那条红线就是留守在老林务所畔球场的奥伯施奈维德联合人
到1961年柏林墙建成，坚守下来的奥伯施奈维德联合最终成为了东德的一部分，和很多东德的球队一样，他们开始被「国有化」，球队名字被改成了柏林摩托——代表的是建立在那附近的一家引擎发动机厂，并加入了东德足球联赛体系DDR-Liga。同时为了和搬到西柏林的柏林联合做区分，留在老森林球场的这支柏林联合改成了红白配色球衣，从此红色成为了这支柏林联合的命脉。
随后的10年时间里，受迫于当时的体育政治属性，这支球队的名称和结构被频繁更改，球队的战绩也一落千丈。
直到1966年，时任东德全国工会主席，同样也是东德政治局常务委员的赫伯特-沃恩克，作为奥伯施奈维德联合的球迷，他希望有着工人传统的奥伯施奈维德联合能成为当时东德的工人阶级代表，至此这支成立了60年的球队，才得以重新整合成为新的柏林联合。
先家国，后城市，柏林联合的政治与战争
虽然柏林联合彼时仅是破壳的雏鸟，在东德顶级联赛只为中游的成绩，但仅仅两年他们就以黑马身份闯进东德杯决赛，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举起了柏林联合队史上的第一座奖杯。
但是这样的成绩却让柏林联合成为了时任东德国家安全部长埃里希-米尔克的眼中钉。
在那段时间里，柏林联合的同城德比对手不是艰难生存在飞地中的柏林赫塔，而是柏林城另一家米尔克个人喜好，而空降的球队柏林迪纳摩。
柏林迪纳摩曾是东德足球霸主，如今参加第四级联赛
迪纳摩，顾名思义属于国安部体系。柏林墙倒下前的十年，迪纳摩完成惊人的联赛十连冠，创下过连续36场联赛不败的纪录。当地球迷称他们是「斯塔西俱乐部」，时至今日，仍有不少东德球迷打趣道，「只要东德不倒，柏林迪纳摩就永远是冠军。」
「斯塔西」是东德国家安全部的简称。在冷战期间，他们领导着约10.2万名普通员工和11万名秘密警察，在民间安插了超过40万名眼线，监控着超过600万人的言行举止。
没有球队敢在联赛中阻挠柏林迪纳摩前进的脚步，即便是裁判员也会在关键判罚上假装视而不见。没有裁判员敢吹罚他们越位或者犯规，就连出牌也会被撤销，而出牌的裁判员则会消失。
埃里希-米尔克把柏林迪纳摩的球员们称为「我的孩子们」，他也将足球的成功认定为凸显主义的秩序在体育领域优越性的体现。于是我们看到在东德顶级联赛冠军榜上，从1969年开始，就成了德勒斯顿迪纳摩和柏林迪纳摩冠军二人转。
米克尔甚至曾为了保证柏林只有一家实力超群的俱乐部，试图把柏林联合又一次掐灭。
这是米克尔的梦想，但也是柏林联合人眼中的耻辱。也就是从那时起，柏林联合形成了「反抗权威」、「反抗垄断」 的俱乐部文化传统。
2015年，柏林迪纳摩与柏林联二队在第四级联赛交手，球迷发生骚乱
当时，老林务所畔球场成为了民众唯一能够公开发泄不满的场所。每当比赛中有一方获得定位球，场边的球迷就会齐声高喊「墙必须被推倒」。
即便他们知道自己的球队在对阵柏林迪纳摩时无法获胜，即便他们也清楚便衣警察就混在身旁的人群里偷偷记录着喊话者名单，但柏林联球迷从未放弃过抗争——在「高墙与鸡蛋」面前，总有弱小的个体敢于站在鸡蛋这边。
1973年4月13日已经重新拿回自己球队名字的柏林联合，与柏林迪纳摩上演了一场德比大战。中场休息时，柏林联合一球落后，一个叫安德里亚斯-霍格的14岁小伙子高举红白色的旗子，飞身跃过栅栏，向中圈冲了过去。在球场中央，安德烈斯把他的旗帜插起来一边竖着中指，一边高喊：
我宁死都不做猪一样的斯塔西！
此时正在看台上观看这场柏林德比的米克尔笑容消失了，身穿制服的警察们蜂拥而上，而看台上的柏林联合球迷们，不顾警棍和拳脚冲破了警察和栅栏的阻碍，为安德烈斯设置了保护圈。
当然这个叫安德烈斯的少年，在柏林联合0-2输掉这场柏林德比后，还是被他们校长找到，并结结实实扇了一个耳光。但反叛、抗争、自我救赎从此刻进柏林联合球队血脉的DNA。
从少年安德烈斯到老来成为大名鼎鼎的艺术家安多拉，他说柏林联合是他青少年时期的家，柏林联合的球迷给了我他的保护。后来证明，柏林联合也是安多拉一生的家
在斯塔西时代，柏林联是反强权的代表，而到了如今的资本化时代，柏林联则成为了捍卫传统的象征。
至今在老林务所畔球场，当主队获得任意球时，对方列队防守，老球迷们都会极具反抗精神的喊着「推倒墙」，而每个人都知道那堵墙指的是什么。就像少年安德烈斯反抗柏林迪纳摩之后能安全跑回柏林联合人的怀抱，柏林联合的人们也永远可以在一片红海中安全地喊出他们在其他地方永远不敢说的话。
球迷用鲜血换来的俱乐部
不过，虽然柏林联合凭借其勇敢的反抗者精神，成为了当时柏林最受欢迎的球队，但是在赛场内外，这支球队却一直深陷泥潭当中。
早在1992年柏林联合因为受困于财政上涉及虚假担保问题被禁止升级，第二年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就这样一直拖到1997-1998年，球员教练们也经历着被欠薪，俱乐部的欠债问题也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球迷一次次集资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妮娜-哈根1998年为俱乐部演唱的那首新的队歌，则更像是对旧时代的挽歌。
柏林联合历史战绩一览 图片来源：wikipedia
更要命的是，柏林联合人要解决的问题除了球队糟糕的运营情况，还有他们饱经风雨的球场。在投入使用80年之后，千禧年前后德国足协已经数次向这座球场发出警告，认为年久失修的老林务所畔球场，已经不再有承办赛事的资格。
2001年2月6日因为下大雪，在老林务所畔球场进行比赛已经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是当年密集的赛程使得他们不愿意再更改场地，于是俱乐部发动了所有球迷进行球场除雪活动。
数千名球迷们包括球员们就这样你一铲我一铲，硬是连夜把球场的雪扫干净，第二天早上裁判委员会认为比赛场地符合要求，超过一万八千名球迷都聚集在老林务所畔球场，这也是两德统一以来，老球场最热闹的一天。
然而就像很多故事一样，热血并不一定能代表HAPPY ENDING，柏林联合还是输掉了这场升级的关键战，就像他们在2001年下半年几经折腾再次参加的欧洲联盟杯也没有取得更惊艳的成绩。但是这次团结柏林联合人的彻夜扫雪活动，为他们的球迷在未来拯救这支球队打了个很好的样板。
2004年，因俱乐部注册资金不足，没有交够146万欧元的准备金，柏林联险些被地区联赛除名。危急关头，柏林联球迷挺身而出，发起了一项「为柏林联献血」的行动。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献血」并非隐喻，而是切切实实献出自己宝贵的鲜血。
在德国，每一位公民献血都可以获得一定报酬奖励。于是柏林联球迷纷纷跑去血站献血，随后将献血获得的报酬无偿地捐给了俱乐部。靠着这一笔笔血汗钱，以及建筑商同时也是柏林联合股东辛格勒的慷慨解囊，俱乐部从悬崖边被拉了回来。
被球迷鲜血救活的球队，从此球迷真正成为物理意义上的，也是字面上的与球队血脉相通
4年后，俱乐部老旧的老林务所畔球场再次出现了大面积脱落，屋漏偏逢连夜雨，俱乐部又在此时身陷财政危机，无钱修缮。地区联盟发话，新赛季开始前球场无法得到整修，则取消联赛注册资格。
听闻这则消息，约2300名球迷志愿充当义工，带着工具来到工地现场。这其中只有6名专业建筑师，剩下的人都是教师、护士、汽车推销员等普通球迷，结果他们硬是靠着总计长达14万个小时的工作时长，帮助俱乐部加固了看台和阶梯，并且还修建了球场的顶棚，省下了足足200万欧元，并满足了球队参加第三级联赛的要求。
2014年，球场因联赛要求再次改建，工地上依然不乏扛着铁锹的球迷。改建球场的费用高达1500万欧元，这其中赞助商承担了1000万，剩下的500万，柏林联向4000名球迷出售了股份，此事过后，柏林联成为了一支真正意义上「全民持股」的人民球队。
老林务所畔球场
时至今日，柏林联的主场比赛中仍然拒绝播放任何娱乐、广告或音乐。「如果我们球队进球，那等待他们的只有体育场内的喧闹和情绪的爆发。」新闻官阿尔贝特说如是说。
在旧森林管理所球场，你能买到全德甲最便宜的烤肠套餐，你能在比赛结束后的球场边的酒吧享受到免费啤酒，你能真正地感受到俱乐部属于像你这样的一个个球迷，而不是某个从来都不会出现的外国富豪。即便是俱乐部主席，也和普通球迷一样使用同一个停车场，一起骑同一款自行车。
足球的意义，不是在于制造差距，而是让所有人公平地得到尊重——以一个人的身份，而不仅仅只是消费者。
这是柏林联想要传递的信息。
一起过圣诞，如今成了柏林联球迷的传统
从老火车站，向着树林走去，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冠窥视着岁月，那些身穿红色衣服的柏林联合人们，永远在用自己的热血和斗志抵挡着命运的残酷，当进球的呐喊再次响彻在森林深处，那是对柏林联合所有为之付出努力人的最好回馈。
如今的柏林联合如愿升入了德甲，并在这个赛季再次站在欧联的舞台。现在他们甚至有能力与德甲巨头拜仁掰掰手腕，遥想那从来不敢想象的沙拉盘，很多德国球迷、德国报纸近来也在期待着这支球队，最终能上演一出柏林森林童话。
但是曾经反对过莱比锡红牛大集团式足球的他们也站在了历史的风口——如果想要继续维持在德甲的竞争力，柏林联合将会接受更多赞助，就像他们现在的球衣赞助是阿迪达斯和wefox保险公司。尽管有过柏林联合曾因为主要赞助商ISP与史塔西的历史渊源而拒绝继续合作的前史，但在现在的世界里，柏林联合也没法仅仅依靠球迷的力量成为德甲劲旅。
在克尼克，德国最小的啤酒厂里，一位柏林联合老球迷沃尔克就很明白：「的确，球迷工会在某种程度上反对商业赞助，老林务所畔球场也永远不能出售，但如果没有赞助商，俱乐部就无法生存，哪怕我参加过反对莱比锡的活动，我也必须得说，如果没有红牛，莱比锡将不再有足球时光，事已至此就是如此。」
而这位老球迷的儿子丹尼尔也在柏林联合附近的一座加油站工作。这座加油站的资产隶属于柏林联合俱乐部。也就是说，丹尼尔上班的时候也可以穿着柏林联合的球衣彰显他的俱乐部会员身份。
在这个小小的加油站里到处可见球迷文化：球衣、锦旗、球员照片、电视也滚动播放着俱乐部赛事集锦，这里还可以代售俱乐部散票。很多球迷特地会绕道来这里加油，就当是为俱乐部做贡献。
然而丹尼尔每天在这里值夜班，他几乎看不到太阳，赚的钱也比他那些早早背井离乡的同龄朋友少了很多。即便天天在这个柏林联合球队文化氛围浓厚的地方工作，丹尼尔也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梦想着能中彩票实现财富自由，也能实现他前往美国66号公路旅行的梦。
「每天夜班真的辛苦，母亲也说了，有钱也从来不是坏事，因为每个人都要成家，都要生活，都要接受教育，而钱可以实现这一切，对于球队来说也是一样。」
是啊，热血的故事是由每一个柏林联合人创造的，当看到柏林联合队所有球迷在升入德甲第一场比赛带着自己亲人们的黑白照而来，那是从深渊爬出来直视太阳的一股原始而野蛮的力量。
在柏林联合德甲主场首秀上，球迷们高举离世亲人的照片
可所有人在创造了史诗后还是要回归普通的日子，柏林联合这支球队，为了更好的生存，也许将面临着更多曾经从没有面临过的抉择。
信仰在左，生活在右，柏林联合这支承载了百年历史滚烫热血的球队，到底要怎么在金元足球中生存下去，我们每个人都期待着这份答卷。但无论怎样选择，柏林联合这支球队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值得我们送上最真诚的敬意和祝福。
加油钢铁联盟！
参考链接：
https://en.wikipedia.org/wiki/Stadion_An_der_Alten_F%C3%B6rsterei
https://de.wikipedia.org/wiki/1._FC_Union_Berlin#1906_bis_1966:_Die_Vorg%C3%A4ngervereine
https://www.tagesspiegel.de/sport/ein-kunstler-im-klub-der-rebellen-5079709.html
https://www.n-tv.de/sport/fussball/Andoras-Eiserne-Liebe-rostet-nicht-article12236336.html
https://www.fc-union-berlin.de/de/
https://mp.weixin.qq.com/s/tnB10INFqCfRtsFxCC8Xrw
https://mp.weixin.qq.com/s/6zbeYuJB2EBXhJsCqXgm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