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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述了一群流离失所的女性在3元女子宿舍内相互取暖,奋力生活的故事。
通过剧情简介知道,片中的女性被家暴、被当生育工具、被做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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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一部看似有些狗血的《3元女子宿舍》其实来源于真实生活,甚至现实中的故事要
更加血腥,更加生猛
。
在豆瓣上,有一部
不存在
的纪录片,却被将近
2000
人评价,并且拿到
9.5
的高分。
这是2010年由戚小光导演所拍的纪录片《女子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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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说这部纪录片不存在,不是因为它真的不存在,是因为它不能存在,因为它太丑陋,太上不了台面。
《女子宿舍》一上映便因为各种原因遭到禁播、封杀,到如今,这一禁就是十二年。
75分钟的原片真正看过的人少之又少,大家都是从大量的文字材料以及网络流传的零星视频了解到这间女子宿舍的血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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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部纪录片的导演戚小光跟拍有五年之久,身为电视台记者的他原本只是想拍一部主旋律的,关于好人好事的纪录片。
谁知道这间宿舍里女人的悲惨人生,向死而生的精神让他越钻越深,不可自拔。
在这里他曾经看到二十多个女人犹如沙丁鱼一般挤在只有几平方米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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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见过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一个女人拿出刀刺向另一个人的腹部,瞬间鲜血直流的场景;
他也曾经亲手拍下一个男人对着镜头说:“女人,在我眼里,就是一身肉!”
五年里,他拿着手里的摄像机穿梭于这些女人间,目睹着她们的人生如何下坠,又是如何灭亡,自己却束手无策。
他对同行说:
“纪录片真他妈的残酷,我真他妈的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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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豆瓣的介绍里,戚小光说这部片子献给所有的农民,他真挚地希望有一天《女子宿舍》可以在工地的脚手架前、工棚里,坐满农民工的露天电影院里放映。
他希望每个看到片子里的人都可以产生共鸣:
“喔!那多像我的母亲、姐妹、外婆、姨妈!”
“我一定会躲在银幕边,大声地笑,这比得什么奖都欣慰!”最后,戚小光笑着说。
只可惜,戚小光的幻想破灭,《女子宿舍》甚至都没来得及上映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如今,我们也只能在凤凰卫视35分钟的媒体采访视频里,窥见这间女子宿舍的一角,窥见这群底层女性顽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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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宿舍,一个听上去就充满明媚阳光的地方。
但是在吉林的这间女子宿舍里,会打破我们对于这个地方所有的期望。
穿过昏暗的走廊,就是这间不足10平米的小屋。
小屋里摆置着劣质的高低床,有的床甚至床腿都没有,用砖头和铁桶垫着。
空气中都弥漫着人的体味和床单常年受潮散发出的霉味,蟑螂、臭虫更是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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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条件肉眼可见的差。
这间女子宿舍只有一个优点,就是便宜,两元一天,日结。
住在这里的女人基本都是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农民,宿舍楼下就是劳务市场,住在这里是为了方便务工。
小屋里照不进阳光,就像居住在这里的女性,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阴霾一片。
要么就是逃婚多年,无依无靠的,要么就是儿女不孝被赶出家门的,要么就是不堪家暴,奔走他乡的......
来这里的女人各有各的苦楚,各有各的眼泪,但眼泪在底层社会一文不值,只会让皴裂的脸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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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出去打零工,晚上就在这两元女子宿舍睡一宿。
这样的日子,有人过了几个月,有人过了十几年,甚至有人就将一生结束在这里,直到老死、病死。
开这家两元女子宿舍的老板叫孙世清,这里的姊妹都喊她孙二娘。
三十多岁时老公在外面找了小三,这个倔强的东北女人就离了婚,带着儿子独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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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号,是因为她足够泼辣也足够抠门。
手机充电要交五毛钱,自来水需要控制水流,孙二娘像极了周星驰电影里的包租婆,“拿钱来”,就是她的口头禅。
但真当住在这里的女人生病了,有急事了,她也是第一个慷慨解囊的人。
对于她来说,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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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是这里每一个女人的追求。
住在两元旅店是为了活着,而逃离两元旅店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是这里女人们的奢望。
方淑珍今年六十二岁,她是这家旅店的“常驻大使”,住了八年之久。
视频里的她常常沉默不语,烟不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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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她非常漂亮,不到二十岁就嫁了人,但也就此开始了噩梦。
丈夫打骂她,外出嫖娼也是家常便饭,将近五十岁时,丈夫把她赶出家门。
按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曾经的她
“拿眼泪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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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外四处打工。
六十多岁的方淑珍在医院做护工,伺候老人,端屎端尿,做着最苦、最累的活。
生活的重担让她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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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在外,方淑珍最放不下的就是两个儿子,一个儿子生活困难,另一个儿子又重病在身。
她想回家照顾儿子却又被儿媳妇撵了出来,她又孤身一人回到两元女子宿舍。
为了省钱,每天一个花卷一点咸菜就能对付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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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儿子来宿舍看她,其实是要钱。
还没有找到工作的方淑珍摸出了100块钱给了儿子。
这100块钱是从她牙缝里省出来的。
心中郁闷时,她就去基督教堂跪下祷告,把苦楚说给上帝听。
或许信仰是方淑珍最后的心灵寄托,她告诉自己:
“能活着就活几天,好好活着。”
轻飘飘的几个字其实承载着生活中无数重担。
与方淑珍经历相似的还有王叔芹,同样被家暴,同样有几个儿子,但同样在外流浪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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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走投无路时,她会给两个儿子打电话,让他们给点钱。
宿舍里的姐妹很羡慕她,说她有两个好儿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生活还是没有着落。
由于之前做农活时,双手感染了病,干点活就会钻心地疼,劳务市场许多工作她都做不了。
而去医院动辄三四百的花销,王叔芹实在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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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多赚点钱,王淑芹还是会跟着方淑珍一起到农村顶着手病的疼痛帮别人割麦子。
干一天就有八十块钱,即使这八十块或许只是她处长儿子的一顿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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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35分钟视频的版本,只是电视台蹲拍几天拍到的两元女子宿舍一个最小的侧面。
就这些镜头就足以让我动容许久,让我们看到底层女性在底层社会摸爬滚打,四处碰壁却仍然不乏对生活的希望。
她们依然可以说出“好好活着”四个字,即使这四个字听起来那么沉重。
床头摆着的红色漏气气球就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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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让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外婆,自己有所耳闻却素未谋面过的婶婶、大姨。
这么多年,随着媒体的报导,两元女子宿舍渐渐拉开了神秘的面纱。
有记者甚至亲身住了进去,体验这里的生活。
临走前,记者把自己身上仅有的100元现金给了这里的一个女人。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钱又回到了记者包里。
戚小光也曾经形容过这些女人的自尊,这是他在拍摄中最动容的事情之一。
有人对吃的挑三拣四,嫌弃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有人把300元钱买的手机说成值1000元;有人打工回来散一圈烟,装着很大方,或者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很忙碌的样子。
她们一贫如洗,穷困潦倒,尊严是她们最后的防线,是她们最珍贵的东西。
2020年,2元涨价到了5元,而这间装载了满满故事的女子宿舍因为关停也上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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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关门了,生活还是要继续,流浪的女人们还得继续流浪,她们又要划着断桨前行了。
这些女人大多五十岁以上,而戚小光镜头里的一些女人如今也已经不在人世。
遗憾的是,记录她们这辈子最光荣、最有力量,最有魅力的影像,她们到死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