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世界说 （ID：globusnews），作者：十二，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英国王室的叛逆者、苏塞克斯公爵夫妇哈里与梅根，近日再一次占据了英美媒体的头版。由他们参与制作、与夫妇二人同名的纪录片《哈里与梅根》的前三集在这个十二月初于Netflix正式面世，12月15日，后三集预计也将全部更新完毕。
在宣布脱离英国王室近三年以后，这对形象充满争议的夫妻再一次主动成为镜头焦点，而用自己的一手讲述为媒体报道“纠偏”，正是二人推出这部纪录片的初衷。梅根在采访中的一句回答十分精准地成为这部纪录片的广告词：“在我们需要承担巨大代价时，何不听听我们自己是怎么说的？”
尽管挽回公众形象、吸引媒体支持的意图明显，但前三集释出以后，事实上的效果适得其反：从主要的目标观众群体所在地英国，到夫妇二人目前生活的美国，这三集纪录片都为苏塞克斯公爵夫妇引来了比三年前更甚的骂声。CNN的一篇评论直言不讳地表示，看起来这对小夫妻真正感兴趣的并不是获得不被镜头关注的低调的私人生活，而是控制关注他们的镜头，换句话说，他们不是不欢迎舆论关注，只是不欢迎来自舆论的负面评价。
而在另一方面，由于夫妻俩在纪录片中旧事重提，再一次将英国王室的“制度性种族歧视”树为攻击的标靶之一，并一再暗示王室规则“肮脏”，迄今为止仍在保持沉默的王室如今处境被动，哈里王子的母亲戴安娜王妃三十年前与王室的往事也在近日重新成为舆论热议话题。
王室刚刚失去了曾被视为英联邦和君主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伊丽莎白二世，而查尔斯三世还没有机会在过去的短短两个月里给世界留下深刻印象。在此时突然出手的哈里和梅根，颇有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两个不受欢迎的叛逆者无法撼动被他们视为敌手的英国王室，但或许仍有可能在这艘华美但陈旧的大船舱板上再压下几根稻草。
引爆争议的“宣传片”
对于反对者来说，哈里与梅根的这部“纪录片”从一开始就令人感觉十分不适：正片的前两个场景都来自2020年，其中的第一幕是哈里王子在伦敦希思罗机场的温莎VIP套房里自拍，那是在2020年3月，刚刚正式脱离王室的他正在等待飞往加拿大的航班，随后画面切换，身在加拿大温哥华岛的梅根同样用手机拍下了自己的那一刻。这两段彼此呼应的画面当中，哈里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而梅根说：“哈里在伦敦，我在这里，我甚至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说。”
尽管在“脱英”当时，哈里曾自述自己选择离开王室是“别无选择”，但哪怕只看这两个镜头，也很容易得出三年前夫妻俩就已经定下了要拍摄这样一部纪录片的印象。
此后，片中还出现了来自车内预先装设的摄像头的画面，拍摄的是美国狗仔队试图追逐二人——考虑到这个镜头被用于控诉“缺乏隐私权和个人空间”，这种预设摄像头的手段也未免有些钓鱼执法式的微妙。
尽管名义上，这部《哈里与梅根》回顾的是夫妻两人自相识、恋爱到脱离王室的过程，但哈里在第一条预告片的旁白中指控英国王室“玩弄肮脏游戏”，并称自己的母亲戴安娜和妻子梅根都没有获得应有的保护，梅根则在自己的采访部分多次暗示英国王室家族等级森严且隐含种族歧视，都使得这部六集纪录片实质上无异于向王室发动的又一轮猛烈炮火。
然而，英国媒体也没有闲着。纪录片前三集公布仅仅几天，已有多个细节被指控出自造假，梅根在纪录片中的恋爱过程自述与此前采访内容出现数次明显矛盾，哈里对于求婚等规则的爆料也被发现与兄长威廉和嫂子凯特的婚恋过程不符，前王室记者Chris Ship怒斥一部分狗仔镜头系特意联系媒体记者前来完成的摆拍，更为离谱的是，仍然是在凸显狗仔队盯梢的部分里，甚至还出现了电影哈利波特伦敦首映式上的照片——尽管同名，但此哈里毕竟不是彼哈利。
更多人则指责，虽然名为使用第一手叙述的“纪录片”，但哈里与梅根更像是释出了一份致力于为自己辩护的“宣传片”，其中并没有包含多少新的事实性材料，而是添油加醋地继续对王室进行攻击，并将己方暗示为陈腐传统的受害者——在2020年初历史性的“分家”已被祖母伊丽莎白二世本人成功化解、双方均得以保留体面并和平分手的前提下，如今小夫妻发动的又一轮攻势看上去多少有些缺少格调。
爆料，停不下来
但在舆论甚嚣尘上的争议之外，刚刚失去伊丽莎白二世的英国王室正在陷入一场更为长期的名为“哈里与梅根”的危机。
自2019年秋天，还在新婚的这对夫妇展现出特立独行且不愿与王室保留缓和空间的倾向以来，哈里与梅根似乎已经将攻击英国王室视作了一项事业。2020年1月，在哈里石破天惊地单方面宣布将退出王室、不再履行职责以后，伊丽莎白二世亲自介入，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布了声明，首先承认了过去两年中这对夫妻困扰于严格审查造成的压力，随后承诺将“全力支持年轻家庭开始新生活”，同意了二人脱离王室自立。
但这一让步并没能让哈里与梅根在大洋彼岸真正开启自己独立的新生活：一年后的2021年3月，二人在奥普拉·温弗瑞的脱口秀节目中疯狂爆料，称离开王室的真正原因是梅根受到了“种族歧视”，梅根与嫂子凯特、哈里与父亲查尔斯之间的矛盾也被单方面对外公开，一度引起轩然大波，致使王室发言人和威廉王子分头出面辟谣，也加剧了威廉与哈里之间的兄弟隔阂。
而在前后三年的可见“成果”之外，哈里与梅根还被曝出至少自2019年开始就有接触大众媒体并试图与之合作生产内容的意图，甚至有意将之作为长期工作。在二人曾经尝试接触过的名单中，已经包括前迪士尼和梦工厂掌门人、知名电影人杰弗里·卡森伯格和现已倒闭的流媒体平台Quibi，Netflix则是这一名单上的最新一行——几乎没有人怀疑，如果未来更多的合作能够成真，苏塞克斯公爵夫妇所能为媒体生产的内容，自然仍旧是王室内幕与家庭纷争。
除了可观流量和金钱之外，目前外界并不确定哈里是否还能从这样的离经叛道当中获得别的收益，但可以确定的是，王室将不可避免地在这一过程中持续“失血”。
尽管脱离了王室职责，但哈里并未放弃继承权，身为现任英国国王的次子，当前哈里在王位继承顺序中位居第五，排在哥哥威廉和三个侄子侄女之后。作为王室直系成员，哈里与梅根的每一次爆料，都无法避免地在英国和世界舆论中搅动有关英国王室的争端，而如今的国王查尔斯早在三年前就被指面对哈里的叛逆举动只会“暴跳如雷”。
与之同时，哈里与梅根也许并非看上去那般一味蛮干：当僵化、奢侈、中世纪遗存等关键词一再被与王室相联系，纪录片中夫妻俩将自己描绘成王室等级受害者的段落尽管姿态不高，却每一句都能够精准地击中英国民众中本就对王室心存疑虑与不满的那部分人的心。
眼下，英国王室尚未对这部最新纪录片做出任何回应，但如今的情形与去年春天颇为类似，恐怕事件最终仍会走向迫使王室不得不进行正面回应的结果。
12月8日，哈里与梅根夫妇在纽约举行的一场晚宴上获颁肯尼迪人权基金会“希望涟漪”奖，获奖理由是二人在“种族正义和心理健康”方面所做的工作，哈里在发表领奖词时说，“我们知道，希望的涟漪可以成为变革的浪潮。”他没有具体解释所指的“变革”为何，但有不少人怀疑，如果祖母伊丽莎白二世尚在，哈里是否还敢于继续接受这一奖项。
王室危机的前奏？
上世纪九十年代，由于同查尔斯的婚姻危机，戴安娜王妃在时代的推动下成了英国王室在公众眼中的对立面，此后她的猝然离世，又意外撼动了数十年来灰暗严肃的王室传统，成为伊丽莎白二世开始走向媒体、走向公众视野的转折点。
三十年后的现在，哈里并不打算掩饰他旧事重提的意图：纪录片中多次提到戴安娜王妃，特别是她遭遇大量媒体记者围堵的画面被突出强调，哈里也在旁白中直言，选择离开王室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愿让母亲的命运在妻子身上重演，“嫁入王室的女性承受着痛苦和折磨”。这一次，攻击的矛头仍旧指向同一个查尔斯，但如今王室已经不再有伊丽莎白二世。
尽可能争夺公众注意力与同情心，是这场角力的核心，自身形象充满争议的哈里与梅根也许并不能在主动出击的姿态中赢得太多主动权，但在另一边，查尔斯三世与威廉王子将如何回应来自哈里的攻势？毕竟，最高家庭的内部冲突才是公众在这出宫廷大戏中真正想看——也是王室必须尽力压制——的东西。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世界说 （ID：globusnews），作者：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