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AnA旅行者沙龙 (ID:AnAlxz),作者:朱利安大王,原文标题:《20220812,像那无拘无素的风》,题图来源:作者拍摄
一
我在墨尔本的机场等飞机。
住在塔斯马尼亚时,并未觉得有不便之处。只有在动身前往异国的情形下,才感到路途遥远。日本飞到新加坡7个小时,转机停留9个小时,新加坡到墨尔本6个半小时,转机停留5个小时,然后再有1个半小时的飞行,回到霍巴特。
接近三周的旅程,今日结束。
二
为了省钱,我全程买的廉价航空的机票,一件托运行李都没有买。
7月25日凌晨,我提着小同学那里借来的粉红色健身包就去机场了。
照片发给朋友看,朋友说:就这点东西?天呐,浪人的感觉出来了。
这次也是我自己旅行史上的突破。三周的国际旅行,所带的行李不超过7kg。一切从简。
这种简单也在心理上给了我一种安慰:让事情显得游刃有余,不必兴师动众。
轻装而行,无拘无束。
三
原本想顺道组个小团,一起去看花火,看艺术节,却忘记了一个事:世界各处旅游业的恢复潮早就山呼海啸磅礴而至了。
我在网上感叹,买不到长冈花火大会的票,朋友回复我说:长冈花火大会的票,从4月开始销售。先是本地居民抽签,然后是本地居民购买,然后才是全国抽签购买。如果还有余票,才会放出来最后一轮网售,不是可以临时起意的行程。
当然,最后我还是靠在旅游业的关系帮忙,买到了两张票。并找到了附近的一间带和室客厅的公寓作为住宿。
长冈花火,名义上是日本的“三大”花火祭之一。实际上的规模达到了100万人以上,远超剩下的两大。可堪第一大花火。
心心念念,得偿如愿。
实际下来的感受,不如昔日居住乡间时,偶遇的那场田间烟花——果然,浪漫东西和自己的心境、情绪息息相关。特意买票去看的商业花火,终不及雪中送炭时的灿烂。
长冈花火大会的特点有二:时间长,连放2个小时不带停;花火很大,每一颗都要笼罩世界。
四
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也看了。
760公里的面积,靠公共交通几乎不能覆盖。租借电动自行车也很勉强。
骑车当日,遭遇一场暴雨。躲在古寺,于佛堂青苔间看暴雨倾盆,进不得,退不得,心里倒也没有特别焦急。
只是当时的种种感受,事后无论以什么方式落在文字,终究描绘不了那刻的心情:身在不知所踪之处,本该隐隐不安,却期待着未知遭遇到来的心情。
新鲜、期待、失控。
尘埃落定后的回忆,已不似当初。
艺术节值得一看吗?值得。需要的功课较多。今年计划要去的友人,可私下问我。
五
计划之外的行程是走了一趟奈良。
从新泻的越后汤泽,坐ぼくぼく线,再转信越线,最后夜间大巴,一路从北信越地区,跨越半个日本本岛抵达关西。
这条线路会经过鱼沼。鱼沼出产的鱼沼米,是日本排第一的大米。其中又以越光米品质最高。火车、大巴沿路的风光,是日本最典型的乡下景色。
海边火车似千与千寻。乡间火车似龙猫。
去关西的原因,有二。
一是公司有酒类业务,社长带我去拜访酒造和酒商;
二是去奈良看安倍遇刺地。
安倍在日本提出了“观光立国”的主张,其后才有旅游业的蓬勃发展。我昔日所有的日本5年旅游签证,也得益于安倍的政策。
除却这些,作为旅行者,我对“见证历史”也有当然的欲望。亲眼看看事情在何处发生,是旅行者好奇的本能。
日本当下依旧没有开放自由入境。
六
拜访酒造刷新了我对日本的认识。
神户作为日本知名度最高的高级和牛产地,距离大阪又近,我曾经无数次路过。
未曾想,在我经常坐的阪神/阪急线上(这段火车最知名的一站当属“甲子园”),隐藏着自江户时代以来,日本最大的酒造之地滩五乡。
那些我耳熟能详的日本酒,大多产自此处。
日本酒造业是最传统、保守的行业之一。许多酒造世家只酿不售,把所有市场工作交给商会人士。对于一般人来说,很难有契机访问酒造。门槛太高,并不是谁都接待。
这也导致了造酒的凋零和衰败。加上家业无人继承、日本年轻人对清酒的兴趣减少等问题,日本酒造面临相当不利的局面。
我在“业内大佬”的引领之下,得以窥见古老国度中,至今仍在延续的古老行业的面貌,实为幸事。
见所未见,为旅者所向往之事。
除却酒造,神户之行还刷新了我对和牛的认知。
高级和牛我吃过不少,松坂牛、近江牛、飞驒牛、宫崎牛,榜上有名的和牛我尝过半数。神户牛得益于旅游业,名声响亮,同时又反过来被老饕嫌弃。
实际上,神户牛数量不过几百头,并不能满足市场需求。即使许多餐馆使用了真正的神户牛,也不是最精品的部分。
因此要选对店、选对肉,同时也看契机,看当日供应之牛是否达到最高品质。除此而外,还需要有合适的料理师,方能发挥到最大。
日本,在某方面说,也是一个“人脉社会”,某些地方仍有不见天日的潜规则。若非有人引路,哪怕掏足了成本,也未见得能吃到“内货”。
我没有时时都吃高级和牛的愿望,尝过一次,满足了好奇心,足矣。
七
北半球近日很热,热得我奄奄一息,直到此刻,身体依然抱恙。从南半球抵达炙热,感受尤其深刻,我的那个健身包里还装着一件700D的羽绒服,从寒冬到仲夏,不用几个小时。
当我把在世界各处游荡过成家常便饭以后,时常感叹世界之小。
然而即使是如此小的世界,人和人之间隔了一道河、一条街、一根画在虚空中的国境线后,竟然成了迥异的群体,有着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和看待外界的方式。这是使我惊讶和感慨的部分。
我又有半个月的时间不写文章,缺乏表达欲。有句老话是: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何止悲欢?连寒暑冬夏都不相通。
我的愿望是像那无拘无束的风,自由行走;是只要有工作能攒钱,能四处旅行;是见识没有见过的东西,尝试没有尝试过的东西。
八
我对新加坡的印象很好,转机停留三日,浮光掠影一见,看到的了十分有趣的景象。
新加坡这个地方,很难说哪一类(群/族)人是主流人口。华裔、西方人、中东人、印度人,都是主要群体。多元文化相互交织,难分彼此。
中国城里有印度教的神庙,佛牙寺里有穆斯林参观留影。
我住阿拉伯街,阳台看出去就是苏丹回教堂,另一边有一条酒吧街。我从未见过族裔/信仰如此复杂的人群在同一桌上嗨。
新加坡的食物更是一绝,全球各处的料理,均能在此找到顶尖水准。
融合、交流,互相尊重,才是共处之道。
九
再回塔州,也再回冬天。
去日本的诸项事宜均已办妥。除了塔斯马尼亚大学的留学生外,我又多了一个身份:东京都足立区居民,以及旅行会社的社员。
从东京飞往墨尔本的飞机上,我在迷迷糊糊中想:对我来说,此刻的飞行可以算是回家吗?
“家”的定义是什么呢?
答案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3个月不用收拾行李“搬家”的地方,可以称之为家。出门不用导航的地方,也可以称之为家。再或者,旅行者没有故乡。天下为家,亦无不可。
家的概念可以抽象,解构。不用当作枷锁镣铐,套在灵魂深处。在漂泊中获得“无根性”,将“无根性”作为自己的故乡,又有什么不行呢?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AnA旅行者沙龙 (ID:AnAlxz),作者:朱利安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