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一夜暴富,或客死他乡。
今天,我们要说的是中国的一个邻国。
先前,我们的文章里很少说到过,这个国家就是:
蒙古国。
说到这个国家,很多人心里可能都要有些莫名的情感。
但我们今天要说的是蒙古国的“淘金客”。
名字,听起来很酷。
但是,背后的真相却是蒙古国国家发展的无奈,底层人民生活的无尽困苦。
在蒙古国,很多人背着脸盆,酷似美国大片忍者神龟的形象,人们叫他们“忍者矿工”。
他们,也就是“淘金客”。
什么样的人会选择淘金?
《淘金者手册》中是这样说的:
除生命以外一无所有的人;而且如果可能的话,也应该以这样的基础开始。
前几年,蒙古国遭遇极寒天气,全国10多个省都出现了让积雪厚度达到20—60cm的暴雪天气。
全国70%的土地被冰雪覆盖,西部某些地区的气温甚至降到了零下50摄氏度。
雪灾叠加强降温天气,让牧民的生活“雪上加霜”,大量牲畜被活活冻死,直接造成了很多牧民一夜返贫。
望着草原上漫山遍野废弃的坑洞,失去依靠的牧民自发地形成了一个新的族群。
他们背上脸盆,拿着铁锹,带着老式的探照灯,来到那些矿场的周围,开始挖掘那些埋藏在广袤草原下的财富:金矿。
特古特就是“淘金客”中的一员。
原本她在家乡饲养着200多头绵羊和山羊,但是在那次极寒天气中全部损失殆尽。
虽然靠着亲戚和借款,暂时度过了那个寒冬,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为了活着,特古特带着4个儿子,加入了淘金者的行列。
挖金子是非常靠运气的,没有完善的设备,仅仅凭借直觉挖金子,收入总是不稳定的。
好的时候,一天的收益相当于当地公务员一个月的收入,但更多的时候则是颗粒无收。
即便如此,挖金子仍在日夜不断地进行着,毕竟这是他们收入的唯一来源。
数据显示,蒙古国“淘金客”的人数已经到了10万,占蒙古总人口的将近3%。
一群形形色色的“淘金客”,从早到晚都在漆黑的矿井里摸索。
既希望能找点金子,更希望能活着爬出矿井。
因为没有专业的设备,这些“淘金客”都是靠人力潜入矿井里挖金子。
想要有所收获,就要挖得更深,但越深越危险,没有支撑的矿洞,随时有塌方的危险。
在这种矛盾中,更多的人选择冒着危险搏一把。
24岁的布和,8年前就在乌兰巴托周围的矿场入行,成为一名“淘金客”。
虽然年龄不大,但他在这个群体里已经小有威望。
现在他已经小有所成,干起了倒买倒卖的中间商,再也不用亲自下洞。
但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下井时的经历,他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当时他带着老式探照灯,钻进伸手不见五指的矿洞,越往里走洞口越小,越觉得胸闷气短。
一声闷响,身边不断掉落的矿土砸中了他的胳膊。
在那个瞬间,布和想到了死。
感觉跟过了好几个世纪一样,布和终于爬出了矿井,看到了太阳。
布和就这样放弃了?
当然没有,后来找到金子赚到钱后,他买了个更亮的探照灯。
活着从矿井出来就结束了?当然没有,更危险的还在后头。
想要从这些矿土里提炼出金子,一般用两种方法。
一种就是拿着那种大盆,不断用河水淘洗,因为金比较重,一般的沙土就被淘洗掉了。
这种方法看似简单,但极需要耐心,这些淘洗出来的沙金,颗粒大小不一。
大的像蚕豆,小的像细沙,形状颜色都各不相同。
除了这种物理淘洗采金的方法,另一种常用的采金方法则是用化学物质让金沙分离。
水银采金这种从古代就出现的方式,直到今天也仍在使用。
水银也就是汞,特性之一就是可以溶解许多金属,汞齐就是一种特殊的合金。
提炼黄金时,让含有黄金的泥浆和水银充分融合,这样就形成了水银金。
再将水银金铺在金槽的上面,用水清洗,因为密度不同,泥沙都被冲走,水银金则留在了金槽上端。
拿一块棉布将水银金包起来,将过多的水银挤出,剩余的则放在锅里加热,水银蒸发后就得到了粗金。
化学采金,最大的风险就是汞中毒。
刚入行的年轻小伙阿古,从师傅那里学来了水银采金的方法。
学到了技术,但没学到教训。
第一次实操就毫无意外地汞中毒。
这次采金挣到的钱,后来还买不起一针治疗汞中毒所用的营养液。
汞是一种神经毒素,其影响一般会立马显现,有时候,汞在人体内也可能会留存很多年。
矿区内荷尔蒙弥漫的年轻男女,很多没有结婚就有了孩子。
这些孩子从子宫里就接触了汞,有些生下来就是畸形。
另一些生下来还算健康的孩子,从小生在矿区,长在矿区,呼吸着有毒的空气,饮用着被污染的水。
年龄稍微大点,有体力后就下井挖矿,或河里淘沙,或加热水银合金。
有时候为了争夺这些无主矿洞的采矿权,年纪轻轻的男子还会在矿洞内爆发冲突。
在日复一日的岁月里,这些“淘金客”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他们大多坚信明天就能挖到金子,一夜致富,但很多人却因为中毒活不过40岁。
以往,在人们的传统意识中,只要能赚到钱的工作,就会被认可。
但蒙古当地人认为,从采矿赚的钱,是受到“污染”的钱,这些钱是不吉利的。
“淘金客”这份工作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做。
特古特4个儿子中的老二,就和同在矿区的一个年轻女孩相恋。
两人虽然没有结婚,但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
特古特家,自然希望早日将儿媳妇娶进门,但一直没能满足女方父亲所提出的彩礼要求。
女孩父亲坚持认为“淘金客”不是一个“稳定”的工作,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kelia,甚至还会牵连到女方的家庭。
特古特带着儿子去过女方家好几趟,试图说服女方父亲,但始终没能得到认可。
看着还在吃奶的孩子,特古特的二儿子只能孤身一人先回到家乡,结婚的事也只能未来再做打算。
“淘金客”极度依赖商品市场和交换,刚刚挖来的金子,清理完成后就拿到矿上的兑换处去换钱。
当“淘金客”拿着换来的钱去商店买生活用品时,店主会通过判断这个钱的干净程度来断定它的来源有无被污染。
商店卖给“淘金客”的东西会更贵,通过加价的方式来贬低这些非法淘金者的劳动价值。
尽管越来越多的人抱着发财的梦想前来淘金,但现实却是他们非常可怜,大部分人每天的收入只有8美元左右。
在过去的20年里,蒙古几乎没有发展工业,仅仅是依靠矿产资源优势过活。
2018年时,蒙古矿产资源出口占比达78.5%,出口业务承担了其80%的收入来源。
行情好的时候,蒙古国一度成为经济增速最快的国家之一。
但如同委内瑞拉等过分依赖出口资源发展的国家一样,蒙古国经济的好坏,完全是靠矿产能卖多少钱决定的。
一旦遇到了大宗商品疲软的时候,蒙古国只能干瞪眼。
在过去的20年里,蒙古国加工产业不发达,只是单纯地将原料出口,更有附加值的加工贸易则相当落后。
2021年,蒙古国坐拥156.65万平方公里国土,人口却只有340万,GDP更是只有150.98亿美元。
更形象点说,蒙古国用相当于将近15个江苏的面积,产出了昆山将近1/5的财富,养活了一个中国三线城市的人口。
面临窘迫的大环境,大批蒙古国的“淘金客”只能继续选择在矿洞里。
为了生活,更为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