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个月来,斯里兰卡危机不断。“兄弟政府”被民众示威轰走了一半,但经济和民生危机挥之不去,眼下不仅燃油和电力紧缺,连粮食都可能紧缺了。斯里兰卡政府在全世界求援,中国当然不例外,但除了少量的救急款,中国并不慷慨解囊。斯里兰卡位于一带一路的要冲,中国在汉班托塔和科伦坡投入巨资建设,为什么“见死不救”?



斯里兰卡是英属印度的一部分,受西方和印度的影响一样深。中国在斯里兰卡扎根, 要面临来自西方和印度的双重压力。另一方面,斯里兰卡也是印度洋上的重要立足点,值得深耕。

但值得不等于不计代价。在西方和印度的压力下,斯里兰卡和马尔代夫一样,反复横跳,或许还自以为得计,要收割中国的韭菜。

政治是不讲诚信的,但不讲诚信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割大国韭菜尤其要付代价。

还有就是不能自以为是、执迷不悟,不能文科生治国。不是说文科生不能治国,而是说不能凭想象治国。要相信科学,尊重现实。

不知道是否出于宗教还是“进步”理念,斯里兰卡政府对有机农业深信不疑,禁用化肥和农药。化肥和农药被冠以种种罪恶,但这是对农作物生长的高浓度促进。农业本身就是对自然生长的高强度促进,完全自然的只有采摘时代了。

自从有了农业,就有了选种、施肥、除草、灌溉,就偏离了自然生长环境,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提高产量,满足人口增长的需要。化肥、农药只是这一过程的自然延伸和强化,将农家肥里的养分高度浓缩。化肥、农药不能滥用,农家肥滥用也会烧毁作物,粪便残留同样不受消费者青睐。

斯里兰卡根本没有足够的有机肥料,但还没事找事,拒收一批来自中国的有机肥料,加剧和农田缺肥的问题。



农业真的有机化了,必然带来产量和耕作强度的下降。这恰恰是斯里兰卡的现状。化肥禁令在2021年4月实现,到11月就实行不下去了,只好废除,但为时已晚,损害已经造成。

斯里兰卡还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笃信只要债务留在国内,不转化成外债,滥发货币就不会造成危机。“老百姓手里有钱了,就会消费,就会拉动经济”,多熟悉的论调。

可惜斯里兰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进口,老百姓有钱后,大发买兴,间接增加进口,外汇消耗急速增加。新冠疫情使得旅游业崩盘,外汇收入骤然枯竭。乌克兰战争带来的能源和粮食涨价更是雪上加霜。2019年还有55亿美元外汇储备,眼下只剩5000万美元了,连日常的燃料、粮食进口都不能保证,全国每天停电十几小时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中国在斯里兰卡投入巨资,主要是在基础建设方面,如海港、电力、机场、公路等。先抓基建,然后工业化就容易发展起来,这是中国的经验,也是中国带往一带一路的经验。但基建后的工业发展不是自动的, 还是有待于政策连贯、重商。 为了政党利益和追随利益集团的鼓噪,冲动决策,更是大敌。斯里兰卡犯的正是这样的文科生治国的错误。

斯里兰卡政府还在中国问题上反复横跳。历数谁干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近二十年来,无一例外:在任上“亲华”,吸引中资;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甩锅中国,种种设障拆桥,背信弃义,直至毁约;一旦离任,中国更是成为最便利的抓手,只要攻击中国,国际上讨好印度和西方,国内则攻击当局“向中国出卖斯里兰卡利益”,聒噪“中国债务陷阱”,尽管中国债务实际上只占斯里兰卡债务的10%(一说20%);到自己再上台的时候,再变脸不迟。



中国曾经对于这样的政局更替很敏感,尽力避开别国国内政治陷阱。但“人在家中坐,陷阱天上来”,避是避不开的。怎么办?只有让挖陷阱的人明白, 埋的最终是他自己。这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在治病救人。

这不光是在教斯里兰卡政客在国际关系上做人,也在教他们在国家治理上做人。在国家治理上激进,就要付激进的代价,别人不帮你擦屁股,中国不为斯里兰卡的“乱政”负责。中国会出手救命, 已经提供过紧急贷款,但不会无限度兜底。

中国会帮助斯里兰卡重组债务,减轻负债,但不会无原则地免除债务。这不仅是斯里兰卡的小心思,也是西方的阴谋,试图用道德陷阱迫使中国接受巨额投资损失,然后西方趁机既“做好人”,又免费得益于改善的本地经济环境。

中国奉行的是共建双赢,但不是无偿救济,对象国不能躺平食利。一带一路不是坦赞铁路,这是中国在海外扶贫。中国扶贫不容许躺平,必须爬起来跟着中国人一起勤奋踏实干活。斯里兰卡本来是有可能成为中国产业转移的目的地的,但坚持有机农业的迷思,对真诚经济合作虚与委蛇,拒绝工业化,那中国就无能为力了。中国是要收回贷款的,这钱是中国人苦干干出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白送。

必须说, 斯里兰卡并不是一带一路国家中的特例,很多都已经或可能有类似的问题,斯里兰卡只是很不幸地把自己做成一个坏榜样。

斯里兰卡依然有机会转化为好榜样。只要听劝、爬起来踏实干活,中国是愿意帮助的。所谓中国的一带一路重点转向东南亚,所以冷落了斯里兰卡,这是不对的。东南亚眼下得到更多的中国投资,是因为东南亚(尤其是老挝)真是在跟着中国干的,而不是在等天上掉馅饼。

天救自救之人,一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