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刘言飞语 (ID:liufeinotes),作者:刘言飞语,编辑:言尽海 耳朵山,原文标题:《跟孟岩聊聊投资和创业》,题图来自:《中国合伙人》剧照


这期的嘉宾孟岩,是一档投资向对话类播客“无人知晓”的主理人,也是一款能帮助普通人投资的产品“有知有行”的创始人。这次对话之后,我也更坚定了耐心对待投资、反省钱的意义的信念。


投资其实没那么简单,传递投资理念更是一件长期且艰难的事情,但正是因为“难的事才值得做”,通过投资这件事帮别人变得更好,实际收获的正向反馈更让人开心。


随着投资的时间越长,孟岩越觉得获得的收益其实都是运气,当把投资的失误归因到自己身上,越来越敬畏,你就会赚钱。要认知钱的背后,是安定感,是拥有不做一些事情的权利。


一、投资其实没那么简单,不要在牛市泡沫时做总结


刘飞:刚才说手里的矿泉水有点冰凉,就像最近的心情。因为前面还在跟孟岩老师说,我现在投资的钱已经亏到了18年的程度,现在是不是也有很多人会咨询你怎么办,是抄底?还是要等一等?还是怎么样?


孟岩:对,我最近其实接到蛮多类似的求助,我觉得投资真的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但是有时我们把它想得过于简单了。可能在一年多前,比如在2021年初,那时身边有非常多互联网圈的朋友,通过投资互联网的股票,美团、拼多多、 B 站这些其实赚了非常多钱。当我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大家都说投资非常简单啊,我就买我经常用的这个产品, B 站我天天看,拼多多非常好,我买它赚了非常多钱……当时我说什么其实都是很无力的。


我没有办法告诉 TA ,你看不到很多东西,但是当时解释也没有用,我只能告诉大家控制一下自己,别买太多,尤其是你之前赚了,有很多浮盈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再把自己的身家压上去。


尤其记得我和一个朋友聊天,因为是蛮典型的情况, TA 是在互联网公司工作,然后 TA 又发了很多互联网公司的期权,同时又把自己的钱上了杠杆买了其他互联网公司的股票。


刘飞:几乎 all in 互联网的概念股了。


孟岩:对,如果在一个互联网顺风顺水、上坡的时候,你可以想象一下 TA 的身价基本上每天都在不停上涨,但硬币的另一面就是里面蕴藏了巨大的风险。我说至少给你一个建议,第一可以不要用杠杆,第二可以考虑投资一些其他的,分散一下你的风险。


这也是个悲伤的故事,前两天 TA 给我发信息,说 TA 被裁员了,其次是 TA 手里的期权跌得基本上没有任何价值了,再者是 TA 的杠杆好像是被平仓了。


刘飞:能不能稍微解释下,杠杆平仓意味着 TA 要赔之前的那些钱吗?


孟岩:就是 TA 的本金都已经赔掉了。其实我觉得到这个阶段,已经很难去告诉 TA 该怎么办了,后来就陪 TA 聊了聊天,我就觉得很残酷。


因为我在做投资实证,包括过去做的公司、现在做的公司,其实都是在帮助大家解决投资的问题。所以经常有这样的案例,就总想告诉大家一下,投资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必须要经过周期。但很残酷的一点,就是我们曾经到过山顶,当我们下了山了之后,就老怀念山顶,毕竟我曾经有过那么多钱。


刘飞:跟人性做抗争。


孟岩:很难,但我觉得这就是我们必经学习的课。


刘飞:我对投资的认知,每隔一年都会有一些新的输入。比如互联网产品大涨的时候,其实大家都在把自己之前认知的逻辑套到上面,比如说价值投资,我看这个产品好,我懂它,我判断它好,它就一定能涨,你看果然涨了,所以就认了这个逻辑,但后来跌的时候,你发现又得用其他逻辑,它不是一个逻辑就能打遍天下的。


孟岩:你说的这个特别对,因为文字是非常有限制性的,比如当我说“价值投资”的时候,可能和你说的“价值投资”,和听众理解的“价值投资”,其实都不一样,它有太多东西是一个表达者没有办法完整表达出来的,即便像巴菲特传道这么多年的人。


我之前就经常跟读者或者朋友们说,千万不要在牛市泡沫的时候去做总结,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它其实建立在一个虚假的基础上,如果在那个时候去总结一些规律的话,最可怕的事就是把自己绕进去,相信了,然后就把更多的钱投进去了。


二、归因到自己身上,你越来越敬畏,你就会赚钱


孟岩:特别想说的是,当我们用一个身边的公司的产品时,比如我每天用拼多多,觉得它挺好用的,我每天看 B 站,有很多很好的视频,这和这家公司好不好?值多少钱?未来怎么样?我现在能不能买?差了十万八千里。


刘飞:对,它有关系,但可能很远,中间的影响因素太多了。


孟岩:然后我们自己归因说,我们赚到钱很有可能就是踩到趋势上了,但是不要给自己贴上“我懂了价值投资”“我投资已经很厉害了”的标签,这些可能会让自己做出一些更糟糕的决策。


刘飞:我觉得这就是一种典型的人性里的归因谬误,当你归因的时候,很容易因为认知和信息的局限做出错的判断,道理是一样的。比如之前互联网产品很火的时候,拿投资很容易,很多新的独角兽公司出来,很多人都会认为自己的成功是因为判断了这个事情,或者判断了那个事情,但事后发现这个逻辑可能没法用在其它地方,它有太多的限制条件了。


孟岩:真的是这样的,可以非常坦诚地说,我自己投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自己的很多所谓的成功,或者说那些投资其实都是运气,我越觉得我获得的那些收益,其实是因为我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大船上,而并不是因为我自己多努力多怎么样。我上了一艘非常大的船,在没有那么贵的时候买入,持有的时间足够长,买的可能是整体的公司或者里面不错的公司。我现在越来越警惕,把自己那些所谓的成功,归因到自己身上。


刘飞:我觉得这个跟认知很多事情、认知自己都很有关系,像在15、16年,我的自我认知就挺有问题的,那时我开始在知乎上写东西,然后受到很多关注,我就会天然觉得是我写得好,说不定是我产品能力很强,他们都不行。但后来发现不是,再回头看那个历史阶段,是因为知乎或者国内的很多内容社区,还没有大量的产品经理开始写东西,你正好占住了那个时机,现在有很多人比你厉害的、写得比你好的,但你就是占了红利。


孟岩:我和潇雨写了《投资第一课》嘛,我们俩在最后那节课里就有一个共同认知,就是有很多人会经过市场的“毒打”,但是这些人慢慢会分成两种人,大多数人会把自己投资的失误怪到国家身上、公司身上,各种各样的因素身上,还有一种人会把投资的失误怪到自己身上,”我没有认识公司“”我没有去看到价格“”我还不懂,我可以学更多”……最后把这些归因到自己身上的人,慢慢地就会赚大钱,你越来越敬畏,你就会赚钱。


三、 长期价值投资该如何把握


孟岩:我们大多数投资的失误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比如在去年1月份的时候,互联网公司究竟有没有那么大的价值?说实话那时候泡沫非常严重。


刘飞:这个点我没太想好,也想听听你的看法,因为那个时候大家不会觉得这是泡沫,大家觉得这是正常合理,你有什么办法能判断它是不是泡沫?还是只能回顾的时候才能看得出来?


孟岩:我觉得和底部一样,顶部或者说泡沫的时候,它其实是一个区域,我没有判断它最高点是什么,但我可以知道这个公司的未来可能被透支了。我怎么判断它呢?


从数据上的指标,比如这个公司现在是多少倍的 PE (市盈率(静态市盈率)=普通股每股市场价格÷(普通股每年每股盈利),比如不适合用 PE 的互联网公司,就用它的用户数、用户生命周期价值,来判断这个公司需要多少用户、多少年才能赚回来。


还可以从情绪上的指标,当身边人都通过互联网公司赚到大钱了,这时我觉得永远没有办法猜到顶在哪里。比如说拼多多最高涨到200,我没有办法判断它是不是还能涨到300、400,但我可以要求自己在200的时候不买。


刘飞:你对这个事情的判断,有一个阈值,当你觉得现在已经有泡沫了,再高就很夸张了,你就停在这了。而很多人对这件事的认知,是越高越好。


我觉得这就是投资里面最基本的一个悖论,很多讲投资的理念,刚开始第一课就先让你知道不要跟着高涨的热情去买,因为“高点买”是一定会亏的,包括“低点卖”这个事儿,一定也是反人性的。但这个事就很难对抗,你要先熟悉这一套东西。


孟岩:这也是我蛮想聊的,书本的文字背后,没有办法精确描述用户心里面的感受。举个例子,在牛市泡沫的时候,书里告诉我说不要去追涨,但我今天买了马上就赚钱,我明天还能赚,可能下一个月都在赚,可能一天就能赚出来我半个月的工资。


刘飞:你这个时候没法抵抗这个诱惑。


孟岩:但是你能把握两点。第一点,我随便举个例子,比如我知道“有知有行”值10个亿,现在这个公司在市场上卖3个亿,它是有可能再跌到2个亿、跌到1个亿的,但我知道这个公司现在是低估了,我知道它比实际价格便宜了。第二点,我知道这个公司不停地在创造价值,每天在往上走。


如果你知道这两个点,其实就不是那么担心未来,因为你知道这个公司还在创造价值,未来的现金流在往上走,即使现在出价很低,只要我们用杠杆不被平仓,只要我买得别太贵,其实我最终能够赚到钱。


刘飞:这才是真正的长期价值投资,但我觉得真的很难,很难的点在于你怎么知道这个公司值10个亿。


孟岩:其实很难,当我们投拼多多、投 B 站的时候,我们得知道这个公司究竟值多少钱,因为投资其实是去说一个公司值多少钱,未来能赚多少钱,至少得看10年、20年,你怎么知道10年以后用户还用拼多多、还看 B 站。其实当我们投资的时候,我们很少会去想这些问题,只是觉得它现在涨了,我要去买,因为明天要赚钱,然后给自己冠一个价值投资的方式,但其实价值投资要复杂得多得多。


四、投资是个反馈源,能把自己的很多缺点暴露出来


刘飞:如果这个事很难的话,像“有知有行”在做的这些事情,你会觉得这个产品的价值在哪?


孟岩:难的事才值得做。


刘飞:所以你觉得市场这个变化是教育不了的,但还是需要有好的内容、好的产品来做这件事。


孟岩:对,我是这么觉得的,第一,我非常清晰地知道我没有办法改变所有人,这是不现实的,无论是西方国家,还是短暂的中国的投资,其实都告诉我们,长期来看股票市场里可能真的只有10%的人赚钱,更底层的原因是人性里面的因素,它是我们的祖先在逃避老虎、在洞穴里面取暖的时候,就刻在我们基因里的东西,现在在被证券市场放大。


第二,我其实还非常清晰地知道,包括我们国家现在在做非常多的,像美国的401K(一种由雇员、雇主共同缴费建立起来的完全基金式的养老保险制度)一样,就是我们的个税递延,我们的养老就类似这样,其实能从更根本上去解决问题,我觉得这其实是我们一定会走的路。


但为什么我还是很坚持做这些事,第一个原因就是从我内心深处来讲,能帮到一个人,对我来说就是非常大的幸福感;另外一点是,这么多年的经验让我意识到,我们帮助到很多人其实能创造非常大的价值,比如我们有非常多的用户、听众,他们投资时没有那么焦虑了,因为下跌一定会影响心情,这些心情可能就会让你对家人传递负面情绪,工作里面经常看盘,会给社会带来更多负面的东西。


但去帮助了那些我们能够帮助的人之后,他们的家庭、工作都会变得更好,对这个社会来说是一些正向的因素,这些正向的因素又能社会变得更好,我觉得这是蛮有幸福感的事情。


刘飞:它不仅仅是赚钱这个事,而是赚钱背后的这个人变得更好了。昨天还在跟吕东聊天,吕东说他觉得做“谐星聊天会”最能产生成就感的事情,是有一些人真的因为谐聊变好了。有一次一个外卖员给他们送外卖,送到的时候说你们是不是谐聊,你们赶快更新,我现在都没得听了。这是他在北京这么繁忙、这么多人的一个城市里打工的时候,一种非常重要的休息方式。


孟岩:投资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它是一个很大的反馈源,可以把自己身上的很多缺点都暴露出来,急躁、恐惧、贪婪、焦虑……但是当我们通过投资这件事帮 TA 认识到这些,并且改变了之后,它就会反射到自己的生活上、工作上。我看到我们的很多用户,比如说他们的生活变了,不再那么 care 投资了,但是业绩反而变好了,又有更多的时间去陪家人和工作了,包括我们的很多用户开始去做表达,去影响更多的人,我觉得这些例子就挺好的。


图源:孟岩<br>
图源:孟岩


五、从巴菲特和芒格学到“同路人”的思考


孟岩:我经常跟大家讲巴菲特和芒格的生活理念,我觉得中国学巴菲特、芒格的投资者已经非常多了,但其实大家看到的更多是价值投资、他们讲的商业理念,但我觉得他俩为人处事的精髓其实是更重要的:生活也好,工作也好,应该给自己搭建一个长期的结构。


这个长期的结构能让你每天百分之百地专注到这件事情里面,没有任何人在这个结构里说你做得不对、你没有完成KPI、说你很拧巴,这才是一个很好的状态。如果做到这个很好的状态,对于商业公司来说,利润可能是一个副产品,对于人来说,钱可能是一个副产品。


他们真是这么做的,包括挑选原来伯克希尔(由沃伦·巴菲特创建于1956年的一家主营保险业务的公司)的股东,包括一系列的选择,其实都是在做这件事:我只投那些我认可的人,只选择我愿意服务的人去为他服务。


刘飞:这个倒挺超出我的认知,回头可能还得学习一下,因为我之前,包括身边很多朋友,对巴菲特或者这种知名投资人的投资理念,感觉他们就是为了赚钱,或者他们只懂得赚钱这个事,甚至看看财报就好了,或者看看数据也就懂了,其实并不是的,你可能要了解这个公司背后的人。


孟岩:能够长期做价值投资,是因为 TA 在下面搭建了一个更稳定的长期结构,我自己从巴菲特、芒格身上学到的最大的一点,就是搭建这个结构,我把它叫“同路人结构”。所谓的同路人结构就有4层,第一是你选择谁做你的股东,第二是你选择谁做你的合伙人,第三是你选择谁做你的员工伙伴,第四是你选择谁做你的用户。如果你选择的人都是和你的节奏、价值观、做事方式、追求的回报很相近的话,你就不会拧巴。


刘飞:对,这坚定了我这方面的信念,但我之前想的可能更多是跟合伙人和用户之间的关系,但是我确实没想到一个更大的结构里面,在做这个事上所有有连接的人,大家都应该是同路人。我觉得包括少楠,包括很多在杭州的朋友,都给我这种启发。少楠经常讲他的用户,其实我认知到、观察到他的用户跟他是认同同一个理念、认同 flomo 给他们带来价值的人,但他之前试过抖音、小红书的投放,那来的用户就不是了,可能不懂他的产品,甚至给他带来很多负面的东西。


孟岩:对,其实中国有非常多的社区类产品,有过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在于,比如说吸引来了一些不是这个产品想要服务的人,用户量级又蛮大的,最后这个产品会为了迎合这些人去做一些所谓的改版,所谓的功能迭代,最终反而失去了这个产品原来的调性和味道。


六、钱背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刘飞:一个人投资,会跟对钱的认知有关系,如果一个人已经有一些积蓄, TA 会觉得我要财富自由,是因为我能拿到稳定的投资收益,才愿意去过退休生活,或者有的人对钱的需求非常高,所以 TA 需要打工, TA 不去创业。对钱的认知差异,会影响一个人的很多决策。你对钱是怎么看的?你会觉得钱对你而言是什么?


孟岩:在我看来钱可能是一个交易的符号,从最早的贝壳,到黄金,到现代社会的货币,包括到加密货币,它并不是我们真正追求的东西,我们真正追求的,可能是钱背后能够买到的那些产品、服务。其实我想先问问你,财富自由和退休对你来说是什么?


刘飞:最近有一个新的认知,其实也是有知有形跟也谈钱录的一期新博客,让我很有启发。虽然我不想过退休生活,但我对钱的认知更深了一层,我又反思了一下我到底需要用钱来干什么。


其实我是需要用钱来买一个安全感,这个安全感是当我创业,当我做一些想尝试的事情时,心里可以比较没有压力地做。然后之前在消费上的、钱上的一些压力,我发现是因为之前在非常大的生活焦虑当中,我需要用消费来缓解焦虑,它是一个补偿。


孟岩:我工作都这么辛苦了,还不能买点东西。


刘飞:对,很多人是这样的,但是等你脱离那个环节,肯定还是有消费欲,但消费欲跟以前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以前可能希望买那些能够快速消费的东西,但现在可能因为有时间了,我会买绿植布置阳台,买唱片,现在会把钱花在这个地方。


孟岩:我自己的认识也是这样,从你的表述里,其实你对钱背后的产品、需要的那些服务有了一些根本性的变化,你的欲望没那么高了。另外一个很大的变化是,当我们每天去追逐钱带来的安定感,或者当我们说财富自由和退休的时候,我们并不是想要那么多的钱,而是想拥有不做一些事情的权利。


我特别鼓励大家去做投资,但可能想先说一点,很多人其实是没有办法用投资实现所谓的财富自由,也就是真的可以完全靠投资的收益去解决生活的完全的问题。因为投资就那三个东西,本金、收益率和投资的时间。对大多数人来讲,其实本金决定了究竟有没有可能做到这件事情。


但投资能给你带来的是一份安定感,就是我有一份资产慢慢地用复利累积着它的东西,可能没那么快,可能长期来看年化收益8%~10%,它能给你的一种感觉,就是我那边会有一定的收入,同时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没有那么报复性地消费,然后我在生活中、在工作里就可以慢慢去选择做自己感兴趣、擅长的事情,并且可以去对一些事情 say no 。


刘飞:钱背后到底是什么,我发现很多人可能还是看得没那么清楚,或者没有想太好,这甚至是一个生理性的想法:钱越多越好,你有机会能赚更多钱,为什么不赚?以前都会是这种想法。但是当之后看到更多成本,你要投入的时间、资源、精力,甚至内心的一些反感情绪时,可能对钱就态度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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