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本文分析了欧盟支持乌克兰政府军对俄欧关系的影响。该影响程度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俄乌战争的态势。本文围绕这一点，总结出如下风险：
第一，如果欧盟在俄罗斯占领乌克兰全境的情况下向乌军提供援助，俄罗斯与西方的矛盾则会进一步激化。一旦形成这个局面，乌军采取的任何行动都可能会招致俄罗斯对欧盟的报复。
第二，如果俄罗斯占领乌克兰首都基辅在内的大部分东部地区，乌克兰西部地区将面临难民涌入、资源紧张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乌克兰当局将更依赖欧盟的援助，而俄罗斯也会腾出手来对付欧盟。
第三，如果欧盟不支持乌军的反俄活动，俄罗斯对欧洲的威胁就会进一步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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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战争未来的走向
本文对俄乌战争局势有如下推演：
第一，俄罗斯成功占领乌克兰全境，解除乌克兰政府军的全部武装，并进入反游击作战阶段。
第二，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期间，欧盟通过乌克兰、波兰、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和摩尔多瓦的边界，向乌克兰当局提供大规模军事援助。
第三，虽然北约国家不会以北约的身份支持乌克兰的反俄武装，但最有可能介入的国家是北约国家。因此，俄罗斯很可能将北约国家的行为解读为北约对俄罗斯的挑衅。
第四，俄罗斯将打击乌军的力度提高至阿富汗战争、车臣战争和叙利亚战争时的水平。
在马里乌波尔附近山谷的俄军 （图源：莫斯科时报）
支持乌军对欧俄关系的影响
本文着眼于分析西方支持乌克兰的反俄活动对欧盟与俄罗斯关系的影响，以下为值得考虑的因素：
1. 俄乌战争维持现状
最可能发生的结果是：俄罗斯成功占领俄乌冲突的焦点——顿巴斯地区。2022年2月15日，俄罗斯联邦会议下议院投票通过了承认乌克兰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独立的议案，为俄军在顿巴斯地区的长期存在铺平了道路。
一旦俄军占领顿巴斯地区，当地的反俄武装就必须把大量的资源和精力放在对抗俄军上。由于他们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因此在立足未稳之际急需大量的外部支持。反俄武装主要以游击队组成，欧盟必须为其提供安全庇护、武器弹药及其他作战物资。
这种局面对欧盟的风险是最小的。
2. 俄罗斯占领乌克兰东部地区
根据美国前中央情报局资深官员瓦西莱夫斯基的分析，俄军可能会从东北两线同时发起进攻，目的是占领第聂伯河以东的所有地区。俄军一旦成功，乌克兰很可能被一分为二，形成类似于冷战时期东西德对峙的局面。
如果要支持乌克兰东部地区的反俄活动，就必须派遣武装人员穿越第聂伯河进入乌克兰东部地区。此举可以有效分散俄军的注意力，迫使其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反游击作战中。此外，乌克兰当局还必须进一步提升自身的反情报能力，因为俄罗斯间谍机构可能会动用一切手段，渗透乌克兰西部地区，破坏当地的社会秩序，以削弱乌克兰当局对乌克兰东部地区反俄武装的支持。
顿涅茨克人民军 （图源：网络）
3.乌克兰当局流亡海外
对于俄罗斯而言，全面占领乌克兰很可能只是时间问题。乌克兰的彻底沦陷意味着所有亲西方的乌克兰势力将失去立足之地，乌克兰当局也将被迫流亡海外。
这种局面一旦成为现实，欧盟将成为反俄活动的支柱。如果要维持乌克兰境内的反俄活动，欧盟必须为反俄武装提供安全庇护，甚至作战物资。
然而，这种局面对欧盟的风险是最大的。反俄武装对俄军的任何攻击行为都会加剧与欧盟与俄罗斯的紧张关系，同时也可能会招致俄罗斯的报复或制裁。
如果欧盟不支持反俄活动，
俄乌局势将如何发展？
俄罗斯以在军事上的强硬而闻名。从1980年代的阿富汗战争、1990年代的车臣战争，以及至今仍在持续的叙利亚内战来看，俄罗斯几乎不关心平民的伤亡和战争的烈度，任何反俄武装都遭到了俄军无情的镇压。这就意味着支持乌克兰的反俄活动难度极大，甚至不可行。但如果欧盟选择袖手旁观，俄乌局势可能会发生如下变化：
1. 顿巴斯地区沦为“第二个克里米亚”
顿巴斯地区与俄罗斯领土接壤，且反俄武装薄弱。如果俄军的目标只是攻占该地区，同时欧盟不支持乌克兰的反俄活动，那么，顿巴斯地区可能会沦为“第二个克里米亚”。
欧盟可以借此机会与俄罗斯达成协议，以欧盟介入俄乌局势为条件，以换取俄军不穿越顿巴斯河的承诺。但是从长远来看，随着普京的大国雄心的日益膨胀，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军事威胁仍将持续。
2. 乌克兰当局面临俄罗斯的长期威胁
如果俄罗斯占领了整个乌克兰东部地区，俄罗斯可能会封锁第聂伯河，将乌克兰东部地区与外界隔绝，并扶植一个亲俄的傀儡政权。
一旦乌克兰当局失去对东部地区的控制，不仅将面临自然资源短缺的问题，而且还必须在乌克兰西部地区重建国家机构。其间，大量来自东部地区的难民将涌入乌克兰西部地区。乌克兰当局可能无法独立应对这种局面。
乌克兰首都基辅街头 （图源：网络）
但是，难民问题一直是欧洲国家的痛点之一，一直没有有效的解决方法。例如，在叙利亚难民问题上，许多欧盟国家并没有采取有效应对措施，而是选择封锁各自的边境。
俄罗斯认为，只要乌克兰当局的实力越弱，在乌克兰东部地区的俄军就越安全，俄罗斯就有更多的机会蚕食乌克兰西部地区。
3. 俄罗斯占领乌克兰全境
如果俄军攻占了乌克兰的所有领土，并成功镇压了所有的反俄武装，那么，波兰、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甚至波罗的海沿岸国家都将不得不寻求欧盟的保护，这是最糟糕的情况。这就意味着欧盟必须向俄罗斯的周边国家增兵，欧盟与俄罗斯擦枪走火的风险也将陡增。
结束语
本文分析表明，俄罗斯占领乌克兰全境是最坏的结果。一旦乌克兰的分裂成为现实，欧盟就有必要对乌克兰当局提供援助。乌克兰当局的软弱意味着其内部会被俄罗斯情报人员渗透。乌克兰当局的行动被俄罗斯掌握，意味着乌克兰当局将难以对俄占区的反俄武装提供有效的支援。
支持乌军的利弊：无论欧盟向乌军提供何种形式的支援，欧盟与俄罗斯的紧张关系都会加剧。但是，如果欧盟不支持反俄武装，俄罗斯就会认为欧盟软弱可欺，这样将进一步助长俄罗斯蚕食乌克兰领土的野心。
支持乌军不仅可以牵制俄罗斯对抗欧盟的兵力，而且可以向俄罗斯表明欧盟对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态度。这无疑将大大增加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成本，甚至引发俄罗斯人民对普京的不满。
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支持乌军的代价将是高昂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乌克兰难民逃往周边国家。此外，支持乌军也会给欧盟带来难以承担的地缘政治成本，因为欧盟支持的乌军对俄军的任何攻击行为都会被俄罗斯视为严重的挑衅，进而引发俄罗斯对欧盟采取报复性行动或对欧盟实施经济制裁。例如，对欧盟的关键基础设施实施网络攻击，减少对欧盟的天然气和原油的供应等。据统计，欧盟41%的天然气和27%的原油均来自俄罗斯，一旦俄罗斯中断向欧盟的原油供应，欧盟的原油价格将大幅飙升。
欧洲天然气价格涨势图，截止时间为北京时间3月9日零点 （图源：European gas hub）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欧盟都必须粉碎俄罗斯吞并乌克兰的企图。即便欧盟不介入俄乌局势，欧盟与俄罗斯的关系也不会有所改善。既然如此，那就有理由协助乌克兰当局应对战争。
美国西点军校现代战争研究所2021年12月的一份报告指出，假如每20个居民需要一名士兵来看管，根据乌克兰的人口规模，俄罗斯将需要总共325000名士兵来管理占领区。这显然远远超过了在乌克兰边境地区集结的俄军数量，这也就意味着俄军将不得不依赖当地的亲俄势力来维持占领区的治安。
欧盟应在乌克兰的周边国家囤积战争物资；与乌克兰当局建立安全的军事通信网络；以及建立进入乌克兰的秘密陆上和海上通道。此外，增材制造设备和证件伪造专家也应尽快到位。
制定应急预案：美国网络安全和基础设施安全局及相关部门已经发出警告，提醒美国企业和政府机构做好应对网络攻击的准备。欧盟和美国应立即成立特别工作组，应对俄罗斯的报复性行动和乌克兰的难民问题。欧盟还应与美国成立一个负责与俄罗斯谈判的工作组。该工作组的目的是就俄罗斯从乌克兰撤军达成协议，美国对俄乌战争的全面介入可以作为向俄方施压的关键筹码。
（译文内容原载于IPP评论，译者：曾辉）
作者艾米丽·哈丁（Emily Harding）
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CSIS）资深研究员，研究兴趣为情报分析、网络安全、中东问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