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南极的船上,被关了一个多星期。
日常,就是看着窗外,没有太多变幻的蓝天、冰川与海水。
△ Andie在船上隔离时,所拍摄
好在,偶尔几头座头鲸路过,让她的隔离生活不那么单调。
这次行船,是从智利码头出发,进入南极圈。
前天,隔离结束了。
核酸阴性,她重新启动了南极探险队员的日常工作。
在朋友圈,先发了一条“解放”信息。
是啊。
就像她说,南极的工作,总是有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时刻。
于Andie,是「记忆深刻」。
于我们,是「打开新视界」。
△ 鲸鱼 就在前方。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先来说说Andie吧。
一个自认为从小“乖乖女”,长大后却“反叛”的广州姑娘。
毕业于德国波恩大学经济学硕士。
回国后有份无聊的工作,在德国公司做一名咨询师。
也大胆且无畏。
一个人拿起背包,行走欧、非国家长达51天。
爱好摄影,热衷于到世界各个海域潜水,拍鲨鱼。
2017年,Andie第一次登上南极。
就爱上了这里。
她喜欢这里的纯净和干脆。
喜欢冰川的清冷,企鹅的萌趣憨态,
也用一种敬畏的姿态,看待南极自然界的生命规律。
现在,她正在南极工作。
开着冲锋艇,行走在冰川上;
与企鹅为伍,与鲸鱼、海豹不期而遇。
以一名南极探险队员的身份,
在世界的最南端,工作和生活着。
这样的日子,从每年11月持续到次年3月(这段时间,是南极夏季),从早到晚。
意味着,整个北半球的冬天。
她都在南极,进行着她的特别之旅。
在南极工作,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Andie常常在一众惊讶、欢呼、不可思议中,面临着这样的“拷问”。
她用了五个字来形容「累并快乐着」。
△ Andie和队员躺在地上休息
工作哪有不累的,即便是在遥远的,人迹罕至的极地。
但自由、快乐与新奇,是来自这片冰雪极地独有的馈赠。
今年,是Andie奔赴南极的第四个年头。
用这里一年只有两季的说法:“准确来说,是第四个季度「极昼」”
也是她,在南极,度过的第二个春节。
除夕夜那一天,当行船缓缓驶过德雷克海峡。
在被冰川和海水统治的世界里。
企鹅、虎鲸、海豹...自然生灵,是这儿最夺目的色彩。
大年初一。
Andie发了一条微博。
写道:开了9个小时的冲锋艇。
3个礼拜未见的企鹅宝宝,都变巨婴了。
相隔11小时时差。
当我们在广州联系上Andie的时候。
她在南极的船上,继续向着南极圈前行。
窗外的景色,单调而纯净。
白色是冰川,蓝色是海洋。
水里会动的那几只,是座头鲸。
△ 虽然嗓子疼,流鼻涕,就像感冒一样。但座头鲸在窗外觅食甩尾巴的场景,还是带给隔离中的 Andie一丝慰藉。
哪怕见惯了大场面的Andie和同事,仍惊喜地哇哇哇哇直叫!
彷佛身临其境看大片的场景,
时常让这个广州姑娘,在15000公里之外的最南端。
收获着别样的感动和幸福。
01
成为南极探险队员
每年这个时候,是南极的极昼(南半球夏季)。
也是南极颇为热闹的时候。
企鹅和海豹们像地主一样,时而疏远,时而靠近。
打探着这群人类的短暂迁徙。
在这里,时间是个谜语。
太阳不会下山,白色是自然的底色。
震撼,也是。
Andie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登上南极的场景。
飞机窗外,海连着天,白茫茫一片,让人瞬间晃了神。
伴随着轻微的震动,走出舱门,满眼全是雪。
游轮穿过利马水道,海里的浮冰枕着企鹅和海豹。
「我才意识到,真正地,到了南极了」
这时,Andie还没有想过,以后每年冬季都会扎根到这里。
一待,就是四个月。
以南极探险队员的身份。
身边的朋友说,Andie的身上,写满了来自世界的印记。
当她一跃跳进2摄氏度的海水里,就像鱼儿遇到了水,自在又洒脱。
△ 截图 by 收了
天生向往自由,不拘泥于现实束缚。
这个广州姑娘,从广州到德国,到智利,到非洲,到欧洲,终是到了南极......
2008年,Andie回国。
在广州开始过一段老老实实上班的日子。
只是,足够短暂。
不到一年,她就觉得,就算26天年假,怎么都不够用。
“因为,所有的假期都用来潜水了”。
拿起相机,从广州出发,她奔向一个又一个海域。
当鲨鱼和小虾围着自己转,Andie总能在这一刻,找到某种从内心油然而生的触动。
这是在格子间里,永远看不到的。
迷恋上潜水和摄影后,还曾被老板吐槽「爱潜水不爱工作」。
Andie心想,索性,辞职吧。
手持潜水证的她,其实也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反正去游,去潜,就对了。
「把时间握在自己手里,享受自由和热爱,带来的畅快。」
一次偶然的机会,Andie听说一家做南极旅游的游轮公司在招聘。
还在海底和鲨鱼贴脸的她,顺便发了一封简历过去。
她也没想到,被选中了。
上船,正式成为了一名探险队员。
一般,一个南极团队会有12-13名探险队员,来自不同国家,不同行业。
「有一年,13名队员里,来自11个国家,我是唯一的中国人」。
听起来很酷,「但实际上要干的活儿可多了」。
南极大陆,是地球上唯一没有人员定居的大陆。
仅在夏季开放,允许游客拜访。
而这也是Andie,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
作为一名探险队员,不仅要能文能武,还得身兼数职。
△ 12月的时候,海面上很多海冰,我们把冲锋艇开上海冰,让客人下来玩儿。我在假装拉冲锋艇
南极工作的一天,同样从早上开始。
有时凌晨3点,都要起床给客人搬行李。
如果今天的任务是开路。
Andie和队员们,就要评估海况、冰况、风况。
找到一条安全的路,选择合适的登陆点,插上红旗做好标记。
供游客行走。
△ 插上交叉的旗子表示禁止越过。要么是因为危险,要么是因为那后面有海豹在睡觉,或者离企鹅/野生动物太近。
这项任务常常伴随着危险。
因为南极复杂的天气和变化,不管在什么时候,探险队员都得第一个上。
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踏进了深不见底的冰川裂缝。
如果今天的工作,是冲锋艇驾驶员。
那么一般一天,开出去两趟。
要是在巡游路上,遇到了海豹。
就轻轻地关掉引擎,去围观海豹睡觉。
要是小船飘到了“冰山墓地”,那就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
不同形状的冰山,就像一场大型的自然艺术展览。
和虎鲸“面面相觑”,应该是最有意思的了。
它们悄悄露头,观察这个世界。
「而我们看到它们,彷佛,就看到了整个世界。」
02
在南极「撒野」
南极的生活,偶尔也是活色生香的。
在乌克兰科考站,有个奇特的地方。
乌克兰人,引以为荣,称其为“南极最好的酒吧”。
它的出现,有些怪诞。
当年,这个科考站还属于英国的时候,英国政府在建立之初,派了两个木匠来南极。
带了一堆木材,本想建个新码头。
谁也没有想到,木匠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就弄个酒吧出来。
酒吧有模有样,水准还极高。
英国政府可气坏了,把木匠炒了鱿鱼。
酒吧倒是留了下来,成为人们在南极的一大消遣。
酒吧里有一款烈酒,像伏特加一样,是用冰川融雪做的。
算南极“特产”。
40多度,3美金一杯。
当然,如果你不想花钱,也可以用内衣换一杯免费酒。
酒吧里,还有礼品店,卖的科考队员们自己做的纪念品,他们也想赚赚外快。
比如,捏的面粉企鹅。
比如,南极的空气,5美金一瓶。
Andie很珍惜在南极的每一天。
坐着冲锋艇巡游时,在冰天雪地里,看着企鹅,会来上一杯热巧克力或朗姆酒。
和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打交道,听地质专家或冰川学家讲故事。
有时在船上,BBQ一下,边啃着排骨,边看鲸鱼路过。
甚至在疫情前,一起喝酒、过圣诞、开派对。
每年的2月,是安迪在南极长达4个月的工作里,最喜欢的时候。
「企鹅宝宝们,都长大了」
「我们会在岸上,给游客讲解企鹅的故事」
比如,要有5米的安全距离。
比如,遇到企鹅换毛,一动不动时,就要离它们再远一点。
15米,是礼貌又安全的距离。
比如,疫情期间,当企鹅靠近你的时候,人们要主动后退。
这是南极的约定,也是我们和企鹅的约定。
偶尔闲暇时间。
Andie很喜欢拿着相机,去观察企鹅。
当你看到成片成片的企鹅,如军团一般盘踞在大陆上。
「那一幕,彷佛BBC纪录片场景再现」。
有的小企鹅肚子饿了,就会追着成年企鹅讨食,它才不管是不是亲生爸妈呢。
但成年企鹅可不糊涂,给食前,必须得打量一番,是不是自家娃。
不是的话,面对萌态尽显的小企鹅怎么办呢?
跳海吧,尚且能躲过一“劫”。
但更多的“劫数”,同样会在南极上演。
虎鲸,很胖。
是一种特别聪明的动物。
它们会制作人造浪。
为了把海豹从冰上,震下去,然后吃掉。
Andie说,之前看纪录片时,就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万万没想到。
在上一个季度的时候,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四只虎鲸,组团围攻一只海豹。
它们有节奏在水下做人造浪,冰上的海豹,岌岌可危。
不停地,不停地,往回爬,下陷,再往回爬......
「那天晚上,我们都激动的睡不着」
「我的同事,研究海洋生物哺乳动物的专家,也一样」
人类在自然面前,有时会震惊到失语。
当你想不到用太多的言语去形容的时候。
那就是提醒我们。
该后退,该敬畏。
03
回了广州,又离开
南极,已经算是Andie的第二个“家”了。
她说,这份南极探险员的工作,如果可以,愿意一直一直做下去。
短短4个月的忙碌生活。
让Andie在这里,能够找到另一个自我。
一个不被世俗吵闹的自我。
当人们在都市,为家庭、工作、房子、婚姻、孩子牵绊的时候。
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恣意人生。
尽管她用“什么都没有”来形容自己。
尽管她也用“格格不入”来给自己定位。
广州的繁华和高楼大厦,有时让她反而感到陌生和孤独。
但,每个人都可以去寻找自己的世界。
哪怕,这个世界,在南极。
Andie还记得,第二次回到南极的时候。
她哭了。
熟悉的土地,随着飞机的缓缓降落,轮廓逐渐清晰。
竟然有了“家”的感觉。
她才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
去做自己想做的。
去拍自己想拍的。
累了,躺在冰雪融化后裸露的土地上。
一只、两只、三只企鹅轻轻地走进她。
Andie躺在地上,不敢动,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那一瞬间,彷佛时间都暂停了。
生命和生命的奇妙相遇,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链接。
2018年,Andie在南极干了一件特别的事儿。
去南极中国长城站,走了个马拉松。
这是她在南极,所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来自祖国的亲切感。
当冲锋艇抵达长城站岸边,8个红色的大字,格外显眼:“爱国、务实、创新、拼搏”。
去参观时,中国科考队队员出来迎接。
告诉她们,哪里不能去,不能进,不能做。
有一次,有个客人居然带了一面党旗。
「就这样,还是第一次跟党旗,在南极科考站前合影」
更有幸地是,还去科研办公楼里,喝了个茶。
参加了中国人第一次在南极举办的马拉松。
△ “因为要工作,我就参加了个迷你的,算是打了个酱油。”重在参与嘛~
她站在一块路牌下,感叹道:
长城站,距离广州15622公里,「离家好远啊~」
在南极待上几个月。
Andie最惦记的,除了潜水,还有,就是回家。
回到广州,感受广州的“人气儿”和“烟火气儿”。
Andie给广州的形容词,特别朴实,但又特别接地气。
好吃。
「我特别珍惜回家了吃的每一餐」
特别是肠粉。
「当回家后的第一顿,就吃上肠粉,这是幸福,也才是实实在在回家的感觉」
但是,游子,眷念家乡,也终究要再度启程。
Andie记得,在2019年到2020年那个季度。
离开广州时,有种莫名的伤感。
「但最终被地狱体育西的人海大战,给消磨殆尽了」
拎着大包小包行李,赶地铁去机场,三次都没能挤上去。
「当时气得,恨不得马上离开广州」
「但,真正离开了,还是会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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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一些来自Andie南极科普&趣闻
01 什么时候去南极,比较好?
南极的旅游季只有夏天才能去, 从11月到次年3月。
具体可以把夏季,分为初夏、盛夏、夏末。
初夏(11月-12月)
这个时候海冰还很多,有利有弊。
利就是,大雪茫茫很美啊,喜欢冰天雪地的小伙伴此时来最好。
弊呢,就是,有的登陆点去不了,只能大船巡游。
盛夏(1月左右)
动物宝宝都慢慢长大了。
看座头鲸、虎鲸等需要一定运气。但企鹅宝宝,可以百分比看到。
夏末(2-3月)
漫长的冬天即将来临。白天开始越来越短。
2月的晚上10点基本已经完全天黑。海冰基本没了,冰山还在。
这时候的企鹅、海豹、鲸鱼,都长大了,很活跃也很有趣。
02 冰川和冰山,别再傻傻分不清楚?
积雪形成冰川冰,由于自身重量,会从山顶地心引力往下移动。
可以想象冰川其实是像一个河流,移动极为缓慢的河流,往下走。
冰川还分高山冰川、海岸冰川。
而冰山呢,就是冰川断裂下来,飘在海上的。
03 从南极寄明信片,要多久?
不好说。其实看运气和人品。
04 南极英国站的妹子,去哪里洗澡?
为了减少对南极环境的影响,通常站上工作人员生活都很艰苦,只有简单的生活用水,连洗澡设施都没有。
所以,科考站的妹子去哪里洗澡呢?
靠的是去站上的参观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