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的最后一天,苏联的红旗最后一次出现在克林姆林宫上空,两个士兵将它降下放回仓库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俄罗斯的三色旗。王朝更替,时代兴衰,当世界的眼光被大厦倾颓的悲壮吸引时,很少人会注意到在腾起的烟尘里,有人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时机。
正当前苏联的各种资源、遗产被私有化和瓜分的时候,一位在莫斯科留学的越南年轻人,看到了创业的好机会。
他离开了莫斯科,来到了乌克兰,这座过去的“欧洲粮仓”经过几十年的倒退和突然的崩溃,已经变成了“欧洲粮荒”。多年之后,乌克兰还得到一个更为心酸的外号——“欧洲子宫”。因为这里有大量从事代孕、灰色产业的人员。
“那时的乌克兰人非常穷,非常饿”。
而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乌克兰人对食物的需求这么大,那就搞餐饮呗。
一开始,他借了1万美元,在乌克兰开了一家越南餐馆。本来吃不惯越南菜的乌克兰人,如今也只有在便宜的越南馆子才能“体面”一回。
但还是有很多乌克兰人连越南馆子都吃不起,他就开始做更廉价的食品——方便面。
开餐馆借来的1万美元,已经耗尽了他所有亲朋好友的资源,而要开方便面厂,他就只能去借高利贷。
他押上了所有,借了每个月利息8%的高利贷,建成了当时乌克兰最大的也是唯一一家的方便面厂。
要么成功,要么就被高利贷打死,像野狗一样被扔在垃圾箱。
他做好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准备。但是在心里还有有着不少的胜算,因为方便面对于乌克兰人来说,太重要了。说起来难以置信,当时能够生产航母的乌克兰,却连方便面都生产不出来,还要靠一个越南人来打开局面。
但这个越南人真的赌对了,仅仅几年的时间,他的方便面畅销乌克兰,成为了乌克兰食品加工之王。2000年,他的这家食品公司被雀巢收购,售价1.5亿美元。
乌克兰方便面
就这样这位越南人趁着苏联解体,在饥饿的乌克兰挖到了第一桶金。拿着这笔钱,他回到了越南,多年以后,他成为了第一位登上福布斯富豪榜的越南人,2021年,以73亿美元的身价,排名全球富豪榜的第344位,比富士康的老板郭台铭还要高。
他就是越南首富潘日旺,越南“革新开放”35年来最成功的商人。
2、
越南最成功的企业家
1968年,潘日旺出生在越南河内的一个华人家庭。
潘日旺的父亲当时在北越防空部队服役,内战时期常年在外,家庭的重担都由母亲支撑。为了维持生计,母亲向亲戚们借钱开了一个茶水摊,艰难度日。
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争和欧美的封锁,越南人民一贫如洗,潘日旺从小也没啥大的理想,只想着长大后能够帮母亲养家糊口就满足了。
年少的潘日旺读书刻苦,成绩优异。当时越南和苏联结为联盟,苏联经常接收越南的留学生,作为军人家属、贫农后代、成绩又好的潘日旺就有幸考上了留学苏联的名额,来到莫斯科地质勘查研究院,学习材料经济学。
就在潘日旺出国留学之前,1986年,越南开始转变过去的“计划经济”,学习中国的改革开放实行了“革新开放”政策。鼓励民营企业和私有经济,将发展经济当作国家最重要的事情。
本来潘日旺留学回来后会被分配到一个事业单位,当上公务员,捧上铁饭碗,但是在“革新开放”的浪潮下,人的思想和欲望也随之放开,被组织安排好人生不再是最好的选项。这才有了苏联解体之后,潘日旺的乌克兰创业。
回到2000年,把公司卖了1.5亿美元的潘日旺,年仅32岁。他拥有了家族世世代代没有过的巨大财富,从一个穷留学生摇身一变成为了亿万富豪。
俗话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
他带着财富回到了越南,他相信,经济正在高速发展的越南,比乌克兰的机会更多,更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21世纪初的越南,革新开放已历十余年,在亚洲大多数国家被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打得狼狈不堪的时候,它是为数不多依然保持经济快速增长的国家。
而在这样的国家投资什么最赚钱呢?
想必很多人现在都已经知道了答案,那就是房地产。
潘日旺对这一点看得非常明白,他说:“越南人习惯存钱,但人不能躺在金条上睡觉”。同样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越南人,对于拥有一套自己房屋的执念和中国人不相上下。
尽管越南的人均收入还处在发展中国家的水平,但是多年来的经济改革,也已经造就了一批“先富起来的人”,这些人有着强烈改善生活水平的愿望,而一套现代化的公寓,就是这个愿望中最重要的一项。
潘日旺在越南投资的第一个项目,是芽庄的度假村。他照搬了泰国普吉岛度假村的模式,为了学习普吉岛的精髓,他甚至带着螺丝刀跑到普吉岛的酒店,把配件拆下来仔细研究。
越南此时也向全世界打开了大门,随着经济政策的转变,外交政策也转为“少树敌人多交朋友”,友好的态度吸引来了外资和游客,芽庄的度假村项目因此大火,也更坚定了潘日旺投资越南房地产的决心。
不久之后,他又建起了大型购物中心、商业写字楼、市区的住宅公寓。他最多的时候一年在房地产投入40亿美元,还趁着市区工厂的迁移大量低价收购土地,目前已经拥有超过1万公顷的地供他开发。
他曾豪言,自己的理想就是让“越南城市的夜景像新加坡一样绚丽”。
越南胡志明市
2013年,潘日旺以15亿美元的身价登上福布斯富豪榜,这是越南人第一次进入这个榜单。
除了房地产,潘日旺还涉足手机、汽车制造、教育、医疗、电子商务等各个领域,实现了产业多元化,并且在新加坡成功上市,他也成为了第一个在国外上市的越南企业家。
3、
越南“先富起来”的那些人
潘日旺的成功,是越南经济发展的缩影。
今天越南的“革新开放”已经35年了,一批先富起来的人,已经尝到了经济改革的果实。
在越南的富人区,别墅、国际学校、豪华跑车应有尽有,而贫民窟却只有片瓦遮头。除了明面上的富豪,还有很多传说中的“隐形富豪”。他们身份显贵,通过手中的权力攫取财富,将国家的资源垄断私有。
比如一向低调行事,只是因为买了越南第一架私人飞机才出名,靠贩运木材起家的段阮德。还有之前极少露面,却在疫情期间捐了价值5.7亿人民币出来的地产女富豪张美兰……
和一心要把公司做上市,要不断在股市融资的潘日旺不同,这些越南富豪更喜欢“深藏不露”。
越南经济的发展离不开这些敢于冒险的企业家,但越南也同样面临着财富集中,分配不均的问题。越南民间的“仇富”情绪日益高涨,尽管越南政府有意将这种情绪引导到对外资企业,尤其是中国企业的“压榨、剥削”上,前几年的越南工人在中国工厂闹事就是如此。
但一直甩锅给外资,不仅会影响越南的招商引资,更不是长久之计。
2019年,越南政府曾经出台了招商引资政策,要建立一个经济特区吸引外资。这本来是件好事,只有资金进来了,经济才能发展。
可是,这样的政策却引来了民众的抗议示威。
为什么呢?因为民众觉得招商引资跟他们过好日子关系不大。越南人均工资只有2300元人民币左右,大多数人日子过得紧巴巴。就算是在全国经济中心胡志明市,绝大多数人只能买一辆“小电驴”代步,而这座城市里几乎开满了世界豪车的4S店,中心城区的房价已经到了2万人民币一平。
越南这个国家,这些年的经济发展被各种国际机构看好。
普华永道就曾经发布报告,称越南经济从现在到2050年将持续增长,年均GDP增长5.1%,成为全球排名第20的经济体,进入发达国家行列。
贫富差距过大、民间仇富严重,显然不是一个发达国家的标准。分配制度、国家法度、经济体系的不完善,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的必经之路。很多国家在这个过程中迷失了,就跌入了“中等收入陷阱”,想要成为发达国家,越南在继续保持经济增长的同时,要改革的地方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