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小聂说非洲(ID:hggm1988),作者:聂少锐,头图来自作者
坦桑尼亚的kariakoo市场应该是东非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身处其中,有点像身处中国八九十年代的赶集市场,也像后来的武汉汉正街和义乌的小商品市场,我是个习惯观察别人人生的人,尤其是社会的底层,他们身上有形形色色的多样人生。
拉水的苦力总是拉一板车沉重的水,那水用回收的黄色塑料桶装着,绳子嵌进黝黑的皮肤里,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非洲开车的人对于这种占道拉车的人有最大的宽容,车辆就跟在他们后面,基本没有按喇叭催促他们的意思,更没有人对他们骂骂咧咧,他们知道他们生活的不易。
达累斯萨拉姆是个热带城市,干净的水是重要的资源,坦桑在水资源利用上做的非常好,居民用水都是免费的,许多人家的露台外都有水龙头,很多市场的苦力就接他们家的水喝,当然,中国人认为这样容易得疟疾,这种操作基本不可能。
我喜欢市场里的小贩,尤其是那种流动的,他们总能带给你惊喜。卖烟的小贩卖着散烟,有时一根一根地卖,手里总是拿着一叠石头片或者硬币,来回翻动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声音就是告诉你“我来了”,代替了吆喝声,这跟中国以前乡村卖“叮叮糖”的人用铁片敲打发出声音代替吆喝是一个道理。
我从小喜欢吃花生,因为家里总种,kariakoo市场里的流动花生摊是我的最爱,有一块钱一杯的,有三块钱一杯的,有六块钱一杯的,根据杯子的大小算价格。他们总是装得很满,最后额外加一些,表达自己的诚意。都是水煮的花生,带壳的,不放任何的调料,颗粒饱满,干净卫生。总让我想起我的祖母,小时候总用她的烘笼烧花生吃。
可能国内的人习惯喝星巴克,几十块钱小小的一杯。坦桑的底层习惯喝咖啡,尤其是做体力活的人,他们一天也就挣二十块钱,当然喝不起几十块钱一杯的咖啡,他们的咖啡都是在流动的小贩手里买的。小贩们往街边站,提着底下烧着碳火的大铝制咖啡壶,旁边放着在水里泡着、随时拿出来用的小小咖啡杯,真正的现烧现煮。
一杯大概三毛钱,无论何时何地,总有一群人围着咖啡小贩,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咖啡,今天你请,明天我请,给三块钱可以喝十杯。大方的,就请周围所有人喝一杯,大家喝咖啡聊天,清闲自在,缓解疲劳。街头巷尾的流动咖啡点,就是他们的露天星巴克,而卖咖啡的小贩,一人一壶一把碳,就是他的生计,就是他的人生。
坦桑尼亚绝对是水果的天堂,尤其在kariakoo的市场里,各种热带水果更是应有尽有:二月份的红毛丹,三月份的榴莲,六月份的黄香瓜,一年四季的芒果和菠萝蜜,让你实现水果自由。无数的水果摊在市场里转悠,他们服务态度良好,做着各种水果拼盘,困了倦了,就来上一份,然后立马满血复活。
要说最具代表性的水果,应该是达累斯萨拉姆的椰子,热带海边城市盛产椰子,几乎是一年四季随时随地,大街小巷到处都是骑着自行车后面挂着椰子山的人,渴了就喝椰子,清甜可口,随时都有。
白天的市场是嘈杂的,是喧嚣的。但是在一片一片的混乱中又是有序的,无论车多车少,你总能见缝插针地穿行。不熟悉的人一进入市场就宛若进入迷宫,你永远弄不清一条路是单行还是双行,你永远也弄不清楚哪里可以停哪里不可以停。
可是到了夜晚,一切回归原位,没有了市场的喧嚣,你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条街长这个模样。坦桑尼亚保持了很多的社会主义遗风,每到夜晚各家各户都打扫自己区域的垃圾,所以夜晚的市场显得空旷安静。
我所说的夜晚是指深夜,因为坦桑的夜市和夜生活还是比较丰富。市场里的各种烧烤摊都在人们下班后的黄昏出动,坦桑人对于烧烤的热爱不亚于中国人,大片的羊腿和烤鸡,刷了各种的香料的肉串,配上西红柿洋葱沙拉和薯条,就是他们的宵夜了。
啤酒和足球。大概只有德国人对足球和啤酒的热爱可以和坦桑人相比,因此市场里有各种酒吧,我惊奇于非洲人喝酒的“干喝”,没有配菜也喝十几瓶,要是赶上有足球比赛,那真的是万人空巷、酒吧爆满、山呼海啸。
要是赶上比赛时间是白天,做苦力的“棒子”(非贬义,跟重庆棒棒类似)们都停下手里的活,找一些有电视看的商家,聚集在门口,翘首以盼,就为看一场比赛。底层人穷,但是他们也懂得享受生活,脱下工作服,他们就能奔跑在足球场上。
Kariakoo市场里大概有大大小小三十四条街,每一条街都卖着主题不同的产品,大到手机电脑汽车配件,小到锅碗瓢盆螺丝刀,可以说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从早到晚,可以说是人声鼎沸,比肩继踵,即便是在疫情期间,这里照样一切如常。
放眼望去,是清一色的中国制造,在中国人眼里,哪里有人,哪里就有商机,在国内竞争饱和的情况下,前赴后继的中国人在这非洲的市场里淘金,做着“鸡毛换糖”的生意,日积月累,创造属于他们的财富。
每天去公司我都要从市场里过,我总看到挂着腰包、提着午餐的中国人和当地人等着过马路,他们可能在市场里有店,起早去做生意,他们融入当地人的洪流中,期待给国内的家人更好的生活,那也是他们的人生,我们中国人是最能吃苦的民族。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小聂说非洲(ID:hggm1988),作者:聂少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