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虎嗅青年文化组
作者 | 渣渣郡
本文首发于虎嗅年轻内容公众号“那個NG”（ID：huxiu4youth）。在这里，我们呈现当下年轻人的面貌、故事和态度。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很多人眼里就跟破纸片子一样的球星卡，现在是全球最火爆的收藏品；从明星到普通人都想要搭上这辆高速财富列车。
6月3日，一张Babe Ruth的新秀棒球球星卡以600万美元成交，成为有史以来最贵的球星卡。
与此同时，体育纪念品投资平台Collectable还将这张卡“资产证券化”：以每股3元的价格，公开发行了20000股，就跟股票一样。
或许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小小个例，是一条猎奇新闻，不值得拿出来讨论，但事实上，球星卡热度的持续提高早就引起了咨询公司的关注：
根据Verified Market Research在2020年公布的一项报告显示，到2027年全球球星卡市场规模将从2019年的138.2亿美元增长到987.5亿美元。
英国金融公司Raisin UK也认为，卡牌已经成了当下极具潜力的投资收藏品，它们的投资价值与回报胜于古董车和威士忌。
当昔日人们眼中的破纸片儿成为风靡全球的投资收藏品，我们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件事。
为此，我请来了我的好朋友、球星卡收藏者@莽山烙铁头来到了本期虎扯电台，准备让他好好跟我们聊聊有关球星卡收藏的种种细节，以便搞清：
该不该上球星卡这趟车？
该不该上球星卡这趟车？
（点击这里收听完整节目）
vol. 150
嘉宾：莽山烙铁头
主播：竺晶莹、渣渣郡
录制、剪辑：七六三
01.纸片儿的价值从哪里来？
现在人们对于球星卡价值的质疑，跟几年前人们对球鞋市场的态度一模一样，都指向了一个问题——凭什么那么贵？
在电台里，玩了7年多的球星卡收藏者莽山烙铁头在电台中指出：球星卡之所以这么贵，第一个原因在于它在市场上有稳定的受众，用户基础坚实。
事实上，这些大家眼中的破纸片子学名叫做 “ Trading Cards - 集换式卡牌 ”，是从19世纪就开始流行的一种收藏爱好。
最早呢，这玩意是随香烟附赠，以棒球运动员为主，目的是起到儿童乐园餐玩具一样帮助促销的功能。到后来大家渐渐发现这招挺好使，于是各个行业都用这种方式促销。
图片来源：Red Dead Redemption 2
结果，就出现了很多类似“买干脆面，不吃只为卡”的现象，于是洞悉到这点的机灵鬼就开始专门印制卡牌，做这门生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集换式卡牌的选题覆盖面越来越广，从美国大选候选人到各种电影的演员无一不包，但在此其中，最火的类别还是体育的球星卡。
因此，你总能在国外小卖部结账柜台旁边，看见一小袋一小袋的体育类卡包，因为这就是一项老少咸宜的全民爱好，从某种意义来说，没事逛小卖部时来包球星卡，就跟咱们买体彩差不多。
莽山烙铁头认为，球星卡的价值还源于稳定性。
这种稳定性一方面来自官方授权。像Panini、Topps这种主流球星卡品牌发售的球星卡，都是卡商从NBA和各大联赛购买的版权，属于官方出品，权威认证，因此这些品牌的球星卡就是全球卡迷都认的硬通货，流通性极强。
而另一方面，则源自卡商们基于精密打造的卡牌等级和价值系统维持出的稀缺性。比如他们会在跟盲盒逻辑一样的卡包里投入不同的稀有物品，有可能是梅西的签名，也有可能是全球只有1张的科比·布莱恩特的闪卡，这些价值不菲的小卡片让消费热情永不断线。
因此，铁头觉得以竞技体育为根基的实体球星卡，永远不会出现像很多电子游戏停服之后，道具一文不值的现象。
图片来源：Panini America
这种稳定性也来自外部，那就是像PSA、BGS这种卡牌评分机构建立的品鉴规则。
卡牌评分就像是掌眼古董，是卡牌的品相鉴定。机构会非常严格地用显微镜对卡牌四角、卡牌边缘、卡面的磨损程度进行观察，并在打分之后进行封盒保护。
这既相当于为卡牌挂上了防盗扣，也相当于给卡牌贴上了价签——在收藏市场里，评分对卡牌的最终成交价格起决定因素，同样的卡10分和9分的价格差距能达到数倍。
他的老板在新闻里抱怨：“很多新手对新卡有误解，因为印刷的品控问题，并不是所有的新卡都能得到10分。”
图片来源：Ebay
不过，当从2019年越来越多人投身球星卡收藏时，铁头也对人们掀起的热浪感到惊讶：
“在我14、15年开始玩球星卡时，一张 J.R 史密斯的签名卡价格可能就是30、40块，但现在相同等级的卡牌可能最便宜也要1000块起……现在，就连过去被拿来做保护功效的垫卡，有的都起飞了。”
在卡圈的很多人看来，球星卡的热度飞升跟大环境有很大因素，一方面是疫情让人们重新注意到球星卡收藏的价值；另一方面则是在通货膨胀下，人们希望通过这种收藏品进行投资。
但，在铁头看来，球星卡飞涨的背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资本的合谋。
首先球星卡作为一种商品，本身就有逐利的属性。
以NBA球星卡为例，垄断NBA的发行商Panini不但要向联盟支付高额的授权费用，还要针对球星的签名等“卡牌价格增值BUFF”进行额外付费：
比如，选秀排名第一的球员每张签名批发价20美元，按一般Panini合同要求的7500张卡片签名来说，这意味着他们要付出15万美元。而就算是最默默无名的球员，一个签名也要1美元。
这些成本最终都会分摊在卡迷身上，而当赶上了球星卡的破圈之年，投资回报率的起飞直接影响到了二级市场卡牌的最终价格。
而另一方面，球星卡也受到全球资本市场的关注，越来越多的公司和企业开始为此布局：
比如在前一阵，球星卡交易平台StarStock就完成了由“a16z”Andreessen Horowitz 领投的A轮800万美元融资；现在，中国公博也开始加入了卡牌鉴定业务。
球星卡狂飙突进的现象，引起了大家想上车的骚动，面对我们的各种疑问，莽山烙铁头向我们介绍了球星卡的玩法，也就是球星卡的收藏思路。
02.怎么玩球星卡？
首先，得了解球星卡系列的等级。所谓等级就是卡商划分的不同级别产品线，这会影响卡牌的质量和外观。
拿有数十条不同级别产品线的卡界天王Panini举例来说：最便宜的基本款HOOPS相貌朴实，但很难开出来好卡，基本上就是开包过手瘾用的；
中端的Prizm以银灿灿的银色包边著称（银折），是各种体育运动员卡牌售价的晴雨表，是卡牌市场的最常见“货币”。
而之所以能够成为货币，一方面来自于其银折的中端售价相较于低端卡更有价值，另一方面则因为它的保有量没有高端卡那么少，不限量，能够保证流通性。
图片来源： cardladder
高端的像IMMACULATE、手提箱、真金白银、国宝系列的卡牌，则是从设计上就透露着炫酷，简洁大方人人爱，是珍藏的不二之选。
虽然这种系列的卡都非常美观、帅气，但因为每盒价格非常贵，所以很多卡迷养成了看开箱过眼瘾或是众筹开箱的爱好，跟博彩似的，光看都觉得特刺激。
这卡盒里一共就7张卡，包括5张球星签字或实物卡。
图片来源：Ebay
球星卡的价值，就像是游戏里的BUFF，叠得越多价值也就越高。
其中最重要的有这4点：
首先看人，按黑话说有好人和路人之分：所谓好人就是梅西、C罗、姆巴佩这种大家都知道的巨星，而路人就是十八线球队都叫不上名来的球员。
一言以蔽之，只要是在人民群众中的知名度越高，同等卡牌的价值也就越高。
还会看“编”。所谓“编”，表示的是一张卡的珍贵指数，比如卡上印着“one of one”，那就是这个系列里在全球只有一张，非常珍贵。
但像1/10、1/25这种程度的稀有卡，也有自己的讲究：拿1/10这种卡牌举例，1/10（首编）和10/10的尾编价格都会相应提升，如果球员照片上的号码和编号一样，也被称作同背，价格也会上涨。
图片来源：ebay
签名的方式也会影响球星卡的价格。
现在球星卡签名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贴纸签，也就是让明星先在贴纸上签再贴到卡上，省时省力，产量高；但，在卡迷眼里，这种签字卡跟球星拿着卡亲手签的相比，还是缺少了些许灵魂。
此外，明星墨迹的连贯性、清晰性也会影响品相评分与价格。
贴纸签最好识别的点在于签名处有明显的类胶条痕迹。
图片来源：ebay
还有一种BUFF会特别影响球星卡的价值，那就是物料。
各种卡商在签订合同后，会把球员比赛后的衣服、鞋子、球等等一系列你能想到的东西都收回来，然后进行切割，放在卡里进行售卖。
图片来源：B站
球衣切割是物料卡里价格较高的一种，如果Panini大妈正好切到了有花色的地方，这件球衣卡则被称为Patch，价格就会直接飙升。
而据莽山烙铁头介绍，NBA里还有一种特殊的Patch切割被称作logo man：
就是把NBA的logo正正好好地切下来，镶卡里，是所有物料卡中最珍贵也是最贵的。
图片来源： cardladder
在掌握了这些知识以及BUFF的含义之后，你就可以开始有计划地进行收藏了。
最常见的一种是收人，就是找自己喜欢的球员收，努力把这个人所有系列的卡都收齐。
还有一种是玩平行，所谓平行就是集齐各种冒红光啊、冒绿光的折射卡，集齐了叫彩虹，能让人特别有成就感。
不过，莽山烙铁头介绍，现在搞平行正变得越来越难，因为Panini已经把这玩意视作了恰烂钱的方式，有的球员平行甚至有30多种，真要是踏上这条路得给人累死。
还有一种方式特别有意思，那就是用球探的眼光玩卡。
这种玩法在篮球卡里最常见。每年NBA选秀之后，Panini都会给他们推出他们进入大联盟的第一张卡——新秀卡，这种卡会印有RC符号，一眼就能认出来。
然后卡迷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谁是未来的巨星，然后大量购入这位球员的卡牌或是更珍贵的RPA（Rookie Patch Auto 新秀球衣签字卡），以期未来能够通过卡市的价格增长，证明自己独到的识人眼力。
上面提到的这三种收藏思路，只是最常见的几种模式。
至于其它的玩法更是五花八门、百花齐放，有凑队的，有凑老阵容的，还有凑签字的；总之，你总能找到令你愉悦的收藏思路。
03.收藏的快乐
在玩卡的6、7年间，莽山烙铁头可能学会最多的是理性。
这种理性体现在他再喜欢一张卡，也不会花高于市场的价格盲目购买；是会计算每张卡的合理价格是Ebay拍卖均价乘5美元；是会为了赌一个新秀日后能不能成新秀，而通过社交平台的生活细节研究他是不是个勤奋的人。
在他看来，如果上车球星卡，新手避坑的第一要点是别躁动。
“而我认识的一些球星卡大佬，可能玩了10年卡，开的盒不到10个。”
在铁头的观察里很多新手刚上车都喜欢开盒或者赌包，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出梅罗Hit，但这种东西其实就跟赌博一样，10开9肿（开10个球星卡盒9个啥也没有），你只能愿赌服输。
“最后其实你就是给panini送钱，因为开盒肯定回不了本，你还不如专门收自己喜欢的人来得实在。”
而新手避坑的第二要点是，别贪。
莽山烙铁头说，电商平台现在越来越流行出福袋，商品封面放特别多值钱的卡，暗示你里面有特别好的配置，一定能挣钱。但其实这就是骗局，利用人贪的心理赌一把，最后成了清库存的鲶鱼都不自知，太惨了。
而避坑的第三点，则是懒。
在电台里，铁头一再称买卡之前一定要去Ebay、卡淘之类的平台多查价，因为他自己之前由于不理性吃了很多亏，结果到了他出卡的时候，发现就自己不理性，别人都特理性地跟他杀价，结果还心软，别人刀50、100的还同意了。
这么一来二去，一算差价，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玩卡，这是在玩自己。”
铁头觉得，虽然卡市火了，收卡也方便了很多，但还是有点怀念古早的贴吧时代。毕竟在这个买卡只谈飞不飞、不谈热爱的时刻，过去大家能在贴吧友善、平等地交流间得到收藏知识的记忆，才是他心中玩卡的美好画像。
在他看来，玩“ Trading Cards - 集换式卡牌 ”里的那个“换”字很重要，因为它能促进人与人的连接，让收藏卡片变得更有意义：
“换卡可以让卡迷之间互通有无，一起体验它真正的快乐；在这个过程中还能让你交到朋友，比如当时全中国可能就我和另外一个人专收格雷森·阿伦，抢得很激烈，但就在不断撞车的过程中，我们建立了联系，成了收藏路上的好朋友，彼此通风报信，探讨卡牌。”
回归这期题目本身，铁头认为任何时候都是登上球星卡这趟车的最好机会，因为球星卡无论是从受众还是从背后的文化来看，它都是一个看涨的市场。
但，如果想要在这个场域里体验到像玩《冠军足球经理》一样的快感，则既需要精明的理性，也需要热爱的心态：
“当你真正开始收一个人的时候，你可能就不看大球星什么的了，你会关注这个小角色，关注他的生活，关注他的喜怒哀乐，你很难说清这是谁陪谁的过程。”
“而从你把他第一张卡牌细心放进卡册，持续收藏他每一时期的球星卡，直到他退役的时候，再回头翻看，这些卡片会像闪存卡一样帮你提取出那时的记忆，让你想起那时的自己。”
“这时就会发现，这种感觉早就超过了金钱的涨跌给你带来的快感。而这，或许就是收藏的真谛吧。”
他拿着麦克风看着我们，认真地吐出最后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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