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30年来迫害华人最惨的国家
近30年来,谁是迫害华人最惨的国家?
放心,我说的不是别人,而是印尼。
在社会文明发展至1998年 ,印尼竟然还爆发了“黑色五月”这样的暴力排华运动,仅仅在印尼首都雅加达,被杀害的华人就达到了1200名,被性侵的华人妇女难以统计,5000多家华人房屋、店铺、工厂被焚毁。
当年印尼的暴行,在全世界华人圈子里引起了极大的愤怒。
中国紧急撤侨,并且改变了以往坚持“不干涉他国内政”的态度,敦促印尼政府彻查此事,并希望暴乱不会重演。
中国香港民众聚集在印尼总领事馆前抗议,并将一桶黑漆泼在大门上。
美国华人在13座城市同步举行谴责印尼暴民罪行的示威抗议行动,群集在全美各地印尼使领馆前,要求立即停止排华暴行和严惩凶犯等。
泰国华人也走上街头,抗议印尼暴民的行为。
新加坡则在暴乱发生后不久宣布樟宜机场24小时不关闭,接受难民入境。
这是30年来海外华人最大的一场浩劫。在印尼,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依然暧昧不清,2010年,涉嫌策划此次暴动的印尼国防部秘书长夏弗里·三苏汀还被提拔为了国防部副部长,可以说,印尼人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反省。
“黑色五月”暴动只是印尼长期排华的一个极端,在此之前,华人就受到了长期打压。
基本上在印尼那位著名的“独裁者”苏哈托统治的32年里,华人就一直被他视为巨大的威胁,对华人实行了“强制同化政策”。
苏哈托
想要消灭一个族群,先要消灭他们的传统、语言和文化。
苏哈托就是这么做的。
他通过在政治上和社会生活中推行边缘化、歧视和污名化的华人政策,迫使华人为了生存彻底抹去自身的中华文化特性 并放弃华人身份认同,进而全面融入印尼的主体民族。同时通过消灭华文教育,禁止中文出现在公共场合,对华人下一代进行洗脑灌输,让他们不再认为强制同化政策是对华人社会的侮辱和压迫。
甚至在印尼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新一代的华人并不认为“支那”是对华人侮辱性的称呼。
30年过去,印尼华人的生存状态发生了怎样的改变?他们,是否还生活在排华的阴影之下呢?
2、
冒死保留“火种”
带领华人复兴
在黑暗的排华时期,依然有勇者的坚持。
客家人丘瑞霖,就是公认的印尼华人社会文化复兴的重要人物。
丘瑞霖
她本来是印尼的一位华文教师,执教生涯正是苏哈托执政时期。当禁止华文教育的政策开始实施,她不顾独裁政府的禁令,组织起了一些华文老师,暗地里开办华文补习班,尽可能地招收华人子弟,对他们进行华文教育。在当时的环境下,违反政府禁令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甚至生命危险。
也正是在丘瑞霖的勇敢坚持下,印尼还有一部分华人的孩子们能够有学习中华文化的机会,而不是像其他孩子一样,只能接受印尼官方带有强烈政治性质的单一洗脑教育。
尽管丘瑞霖一个人影响到的华人孩子是有限的,但是她的可贵之处,就是为中华文明在印尼保留了微弱的火种,而这个火种在苏哈托独裁结束之后,成为了燎原之火。她的学生,正是日后印尼“华人复兴运动”重要推动者和中坚力量。
“华人复兴运动”,和印尼的民主化是同时展开的,在印尼被称为“再华化”。
在1955年之前,印尼的华人基本上都拥有印尼、中国的双重国籍,他们不管是从血缘上还是从法律上,都认同自己的中国人身份。但是在1955年“万隆会议”之后,出于当时局势的考虑,中国和印尼签署了协议,不再承认双重国籍,印尼的华人必须在20年内做出选择,只能拥有一方的国籍。
万隆会议
从此之后,许多印尼华人从法律上来说就不再是中国人了,而印尼也将他们视作威胁而排挤,使得他们缺乏身份认同的依据,意志不坚定者,很容易就被“强制同化政策”所同化。
在经历了暴力排华事件之后,印尼华人学会了几件事:第一件就是国家必须民主化,不能再出一个苏哈托来独裁;第二件就是必须传承本族的文化,否则就只能任由“主体民族”的排挤和同化。
痛定思痛的印尼华人,开始了“再华化”。
首先是恢复华文教育,废除了公共场合不能出现中文的法规,成立华人社团,其中的代表就是“梅州会馆”,因为印尼的华人大部分都是客家人。社团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团结当地华人,为华人的利益发声。
多年不见的春节庆祝活动,也开始在印尼重新举行。当大红灯笼和舞龙舞狮重新出现在雅加达的街头,老一辈的华人不禁热泪纵横……
多年被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可以表达的渠道,华人们纷纷站出来,勇于公开自己华人身份,在自家的门上贴上福字,在公开场合讲中文,开设更多华文学校。从2004年至2014年,印尼已兴办70多家三语(印尼语、华语、英语)学校,华裔学生约占84. 6% ,其余族裔学生占15. 4%。
印尼华人对于华文教育的重视,正是认识到了一个族群的文化如果想要传承,语言是最重要的工具。
除了华文教育,华文报刊、华文电视、华文新媒体也在印尼全面复兴。
从1999年至今,印尼华人在民主化的社会,成功扛起了“再华化”的大旗。
3、
“再华化”并不等于“再中国化”
不过我们需要认识到的一点是,印尼华人的“再华化”,并不等同于“再中国化”。
华人足迹遍布全球,中华文化也在全球扎根。印尼华人坚持的、传播的也正是中华文化。
因为从法律上来说,他们早就不是中国人了。对于这一点,印尼华人也想得非常清楚,他们在印尼定居、出生、工作,他们首先是印尼人,其次才是华人。
他们已经从祖辈的“落叶归根”变成了“落地生根”。
印尼的第四任总统阿卜杜拉赫曼.瓦希德就曾经明言:“全球华人必须效忠地主国,但也绝不能放弃中华文化”。
阿卜杜拉赫曼.瓦希德
这位瓦希德也是华人后代,华语姓氏陈,祖籍福建泉州,先祖是随着郑和下西洋前往印尼传道,之后定居印尼至今。
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可以理解印尼人的这种想法:中华文化并不局限于国籍,除了中国之外,在世界各地有华人的地方,都是中华文化传播的火种。
这一点和当年日本人的想法有些类似,他们也曾经自认是华夏文明的传播者,当年“崖山海战”之后南宋被蒙古灭亡,日本人还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崖山之后无中国”。深一层的意思是:从此之后,要靠我们来传承华夏文明了。
日本人这种说法当然也很牵强。
但中华文化在世界各地的传播,靠的不仅仅是我们中国人,还有更多的华人华裔,就算国籍不同,只要文化相通,就都是中华文化的传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