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纽约所有公立学校因疫情影响重整系统届满一年,所谓重整系统,包括前期全数学生取消到校上课,改为线上教学,但光是线上教学作业,从师生配置、电脑作业选定、课程设计到真正建置好新的教学轨道,便跌跌撞撞、以战养战边走边修正了两个多月。停止到校上课前两周,学生们简直“赚到了一个延长的春假”。而一切变化,又多是在未知、渐而焦虑,而后认命的情境下推展开来。

校园一旦受疫情关闭,影响牵连甚广,并不只是两三百万师生的问题,学校原本另有的低收入家庭救济机制也难顺利执行。纽约州、市一开始被两方力量拉扯一直做不了停课与否决定。一方是家长,他们多数反对学校采行全面停止到校上课,因为这将直接影响学龄孩童在家照护问题,另一方是学校教职员,有鉴于学校历来首当其冲,为流感病毒传播的一环,既然这次肺炎传染力更强,代表他们也将承担更高的生命健康风险,因此教师工会早早要求纽约教育局应尽快关闭校园。

之后,关于校园是否停课的争论,随纽约当地疫情快速增温再无疑义,很多家长却是在周日正常外出的一刻,收到校方转发教育局通知,宣布隔日起公立学校全面停止到校,让不少人(尤其父母皆须外出工作者)顿时因备案不及而一时不知所措。“所幸”疫情显已失控,纽约官方不得不祭出居家工作命令,从公司行号维持75%人员出席上班、到维持50%、再到100%居家办公,非必要劳动力全采居家作业模式,也不过一周之内的变化,如此自当让转而居家工作的家长能同时在家照料子女,只是学校、公司行号居家学习、工作的顺序倒置,再无端频添初期纽约家庭的适应混乱,纽约教育局官员之后遭严重检讨,正因为第一步就乱了方寸。

受疫情打击甚深的纽约,几乎天旋地转了一整年,整体经济挫伤不在话下,无论是疫情确诊数、疫病死亡数,抑或是失业率、倒店潮,乃至自杀人数和精神病院暴增的病例,都不会只是冰冷的数字堆叠而已,那些曲线图背后牵涉著多少家庭的悲欢离合,尤其面对现实生活重创,这次疫情造成的损害面和受挫期之长,恐怕找不到任何前例可以比拟。商业精华区人去楼空是一回事,一些都会新贵的群聚社区,一辆辆搬运货车益发频繁迁出的画面,更让选择留下,或一时离开不了的人增添些许心理压力,很容易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后脚步出逃。

磕磕绊绊了一整年,纽约寄望疫苗的推广注射,能尽快让城市回复原貌,即便疫苗已经开打了一段时间,纽约州每日确诊数仍处于六、七千人之谱,但无论如何,确实已好过去年同一时期即将进入的数万人确诊高峰。问题是“重建”起始,又是一个新的系统摸索,很多公司行号还是选择观望,并未立即恢复办公室的原状,至于当初公立学校断然关闭校园,影响所及除了既有教学作业被打乱,师生比的分配也全都“焕然一新”,除校舍如旧,很多老师不堪疫情影响纷纷离职他就,或者转往与他州家人共居,线上授课期间,虽然后期已逐步开放部分学生有限度(通常为一周两天)到校上课,但整体来说,原本教学环境,无论软硬件,至多也只剩三分之一能够运行,而今疫情稍事缓减,再有家长组织希望尽快开放校园,但当初是线上教学系统应变不及,如今则是要老师快速集体回流恐怕也是力有未逮。

校园是任何现代都市必然受到关注的一隅,除此之外,这座超级大城仍有诸多细节尚待一步步走回原路,每一领域都有每一领域的棘手问题。拜登新政府的最乐观预测,即以目前医疗资源,可望在今年5月1日就让全国民众皆能施打疫苗,由此盼能在今夏之前真正终止疫情继续摧残,但这不并表示城市的运作会像书翻了新页一样瞬间就进入全新章节,而过去一整年付出的代价,恐怕也还要再历经一段时间才得以偿还。(作者 李濠仲 为《上报》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