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地狱模式
2019年末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武汉。
当时的武汉,繁华热闹得一如往常,人们忙着采购年货,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大街上几乎没有人戴口罩。
那个时候和平时并没有异样,我在武汉享受着美食,欣赏长江沿途的夜景,也在展望着这座城市会越变越好。
可是没有想到,十几天后,武汉却成为了疫情中心,关于新冠肺炎的消息从武汉铺天盖地传出来,我感到一阵阵惊愕。
那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也让人记忆犹新。
2020年是庚子年,可这一年的开局却变成了“地狱模式”,处处都写满了不祥的预感。
澳大利亚的一场山火,整整烧了200多天才熄灭。
我们一直密切关注着,那些烧焦的动物尸体,让人不忍直视。
紧接着就是疫情,让全世界的人都生活在它恐怖的阴影下。
中国爆发之后,美国、日本、韩国也大面积爆发,直到现在,全球在疫情中去世的人有177.1万,因为感染病毒面临死亡威胁的有8114.6万人。
然后就是东非蝗灾,这是一场25年来最严重的蝗灾。
遮天蔽日的蝗虫疯狂啃食庄稼,农民的血汗化为泡影,随之而来的是可怕的饥荒,有1900万人可能会被饿死。
再接着是地震。
1月19日,新疆喀什地区发生6.4级地震;2月13日,千岛群岛发生7.0级地震。
洪灾。
6月以来,我国南方地区发生1940年以来特大洪涝灾害,波及浙江、江苏、湖南、湖北等20多个省,近4000万人次受灾。
频频发生的天灾人祸,为2020年涂抹上了一层悲情的底色。
我们被迫重新思考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对自然的敬畏又添了一分。
当我们过度掠夺,自然就会用它的方式来表达愤怒,而后果,是我们难以承受的。
人在自然,在灾难的面前,真的太渺小、太薄弱了。
02
猝不及防的离开
2020年,我们最先面对的是离开。
1月16日,著名主持人赵忠祥去世,我们再也听不到《动物世界》里那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
1月26日,正当我们为疫情而惊惶不安时,传来科比坠机身亡的消息,和他同乘一架直升机的,还有他的二女儿Gianna。
5月26日,赌王何鸿燊去世,属于他的一个时代,被彻底拉下帷幕。
7月18日,日本演员三浦春马在家中自杀,年仅30岁。
他的遗作《金钱的开始是爱情的结束》播出后,人们才看懂那个男孩大大的笑容背后的凄凉。
8月28日,《黑豹》男主德维克·博斯曼在与结肠癌战斗了4年之后,病重离世,年仅43岁。
生前拍下的一些照片里,博斯曼身受疾病的折磨,依然坚持拍戏、做慈善、探望患病儿童,让我们既心疼,又敬佩。
在疫情期间,我们还失去了很多很多鲜活而美好的生命。 李文亮医生,是疫情的“吹哨人”,可他自己却在接诊时感染病毒,仅仅5天之后,就进了重症监护室,不幸离世。
武汉市江夏区第一人民医院医生彭银华,原定正月初八举行婚礼,可大年初一,他就倒在了工作岗位上,经过27天的抢救,不幸去世。
武汉市协和江北医院医生夏思思,在接诊病人时感染,2月23日清晨,经救治无效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去世,牺牲时,还未满30岁。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黄文军、杜显圣、朱峥嵘、许德甫、林正斌、肖俊、张静静……他们的名字,我们一定要牢牢记住。
当大难铺天盖地般袭来时,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垒成一座城墙,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们的健康平安。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总有人在拼死前行。
他们的离开,是我们心头沉甸甸的痛,就如同星光陨落,让我们无限缅怀。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但活着的人们,依然要收拾好伤痛,迎接每一个如期而至的黎明。
只有这样,才不辜负那些为了我们而牺牲的英雄。
03
生活,是一个沉甸甸的动词
这一年,活着就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
第一关就是,病毒的威胁。
我们不能忘记那些遭受疫情侵袭的人们,有4782人感染新冠肺炎后重症不治,不幸去世。
数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和他们被冲击得支离破碎的家庭。
武汉一个77岁的老人,女儿感染病毒去世,自己、老伴和外孙女全部感染,但是没有床位,老人摸索着在网上发了一条信息:你好。
在网友们的帮助下,老人一家被收治,但因为病情过重,老人最后还是去世了。
湖北电影厂导演常凯一家四口12天内全部去世,常凯留下的遗书,字里行间都是血泪,让人不忍卒睹。
湖北黄冈市一个17岁的脑瘫儿鄢成,因为父亲被隔离,独自留在家中的他不幸去世。
一幕幕人间惨剧,现在回顾起来,依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在病毒肆虐的日子里,我们只是被困在了家里,但很多很多人,却被永远困在了那个冬天。
第二关,是生活的艰辛。
新年伊始,我们都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也许想换一份更好的工作,也许想把手头的生意做得更大一点,可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节奏。
有在武汉务工的外地农民工,封城之后,被滞留在武汉,因为没钱住旅馆,只能待在阴冷潮湿的地下通道里,所有的财物就是一床被子。
为了维持生存所需,他们要冒着风险去附近的医院里接热水,甚至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
直到武汉解封,他们才能踏上回家的路。
还有一名男子,为了赶回九江上班,划木盆过长江,被民警发现,又被送回湖北。
一个木盆,一个桶,一根木棍,一个板凳,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无法想象他用这些简陋的装备,是怎样划过宽阔冰冷的长江的。
而留在老家的人,也同样面临着生存困境,因为各行业停工停产,许多人没办法出门打工,眼睛一睁开,就是各种花销,却没有一分钱进账。
有人吃完了最后一颗白菜,开始为下一顿发愁。
有人做餐饮生意,压了15万的货在冰箱里,眼看就要血本无归。
草莓种植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熟透的草莓烂在地里。
河北农村一个老大爷,骑着电动车叫卖一元一串的冰糖葫芦,可路上空荡荡的,根本不会有人来买。
疫情之下的每一个个体,都单薄而脆弱,那个漫长的冬天,只能一点点地熬过去。
我们早就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但还是低估了2020年,这一年,真的太难了。
仿佛从没有哪个冬天如此漫长,如此凛冽。
04
灾难之中向上的力量
虽然疫情让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但幸好,春天没有缺席这人间,它用和煦与柔情,抚平我们心头的伤痛。
大年三十中午,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呼吸科的医生点了两份外卖,下单时贴心地备注:“如果快递师傅介意医院环境,我可以到路边拿,不用送上楼。”
半小时后,快递小哥不仅把饭菜送上了二楼,里面还有店家免费送的两个菜,并附了一张纸条:“医生:辛苦了。送一份肉一份菜。新年快乐!”
武汉一家酒店住着北京上海的医疗队近400人,大年初三下午来了一个骑着农用三轮车的农民,他的车上装了24箱蔬菜。
这些蔬菜,都是送给医护人员的,大家给他钱,他坚决不要。
他骑了40公里的车,手被冻得通红,但却开心地说“这是最新鲜的!我只有这么多了。”
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哭了。
火神山日夜加班,挖掘机24小时不停地作业,一名工人在得知消息后,瞒着家人买了车票到这来来赶工期。
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累了就趴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干了五天后,他将工资全部捐出。
武科大的一名90后学生付文杰,一直在忙着一件事情——召集物资,他卖房卖车筹了300万,全部购买了医疗物资送给医护人员。
为了确保物资能安全送达,他还亲自把货物送到医院,直到自己染病的那一天才停止。
在济南工作的湖北小伙王波,因疫情被困在老家,这期间,他湖北的车一直留在济南,整整两个多月没有开,车窗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当疫情结束后王波回济南时,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车窗上被人写下了一行字:祝您平安!武汉加油!必胜!
王波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后来接受采访时他说,这10个字,让他哭了10分钟。
什么叫大灾有大爱?什么叫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从这些普通人身上,从这些温暖朴素的情感中,我看到了。
这人间很难,但是也很值得,我们擦干眼泪,继续坚定地生活。
2020年确实很难,生活太不容易,但还有很多像你像我这样的人一直在默默咬牙坚持。
四川攀枝花,监控拍下了一幕:一名女子在奥林匹克中心的绿化带花台处,留下了一个红色环保袋,下方似乎有婴儿在啼哭。
网友们怀疑女人丢弃了自己的孩子。
可下一秒的画面,却让所有人泪奔了。原来,女人就站在离孩子三四米远的地方,赤着脚拼命干活。
山东淄博的一家瓦厂,有个58岁的装卸工赵大叔,这份工作,他已经干了20年了。
一片瓦大约有3斤半重,赵大叔每次抱10多片,他每天要工作12个小时,一个月要磨破6副手套。
靠着自己赚到的钱,他把两个女儿都送进了大学,每次谈到两个女儿,他就乐呵呵地笑。
只要想到女儿,他就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无论多么辛苦也没关系。
生存是一场漫长的修行,中途一定会经历失意、挫败、迷茫、焦虑、委屈等各种负面情绪。
但我们要始终相信,生活不会辜负努力的人,天一定会亮,路一定会越走越宽,不曾放弃的每分每秒,都是在向着光明的地方靠近。
05
一个民族的希望
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个故事:二战后,一位西方记者来到日本,映入他眼帘的是满目疮痍,但随后看到的一幕,让他知道这个民族依然有希望。
他看到,一个少年,正坐在废墟上安静地读书。
今年的疫情中,我们看到了无数个这样的少年,这样的故事。
2月5日晚10点,武汉第一批方舱医院之一——江汉方舱医院正式启用,当晚,新华社记者捕捉到了这样一个画面:
阴云笼罩下,一名男子躺在病床上阅读自己带来的书籍,那份镇定,让人动容。
这名男子,被亲切地称为“读书哥”,他笑对病魔的勇气,让我们看到了战胜疫情的希望。
疫情让全国的中小学生都只能在网上听课,云南女孩范天兰也不例外,但她的家,在海拔2500多米的山村里,家里根本没有信号。
为了跟上进度,范天兰只能爬到屋旁的山坡上接收信号,冒着寒风坚持学习,这一幕让人无比感动。
今年高考,范天兰以理科644分的成绩被西南大学地理科学学院(师范)专业录取,未来,她希望帮助困难家庭的学生,让他们也能通过教育改变命运。
一代代人知识的传承,让山里的孩子也能插上腾飞的翅膀,这是最让人欣慰的事。
今年5月,一个7岁女孩在父母卤菜店的案板下学习的照片刷屏网络。
女孩叫柯恩雅,在湖北宜昌一所小学上一年级,4月份,父母的卤菜摊位复工后,恩雅就跟着父母在一起,父母做生意,她上网课。
有网友评论说:案板上是生活,案板下是未来。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我们的未来,就藏在这些坚韧、乐观、勇敢、勤奋的少年人身上。
他们展现出了年轻一代蓬勃的朝气,展现出了未来社会中流砥柱的担当。
马上就要过2020年了,站在2020年的尾巴上,回望即将过去的一年,万千思绪涌上心间,满腔感慨哽在喉头。
这一年充满了灾难、恐惧、心酸、哀伤,也有无数的感动、振奋、温情、快乐。
无论如何,2020年,要结束了。2021年,又会是一个全新的开端。
可以肯定的是,生活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前方依然有种种未知的挑战在等待着我们去征服。
但是,历史告诉我们,只要不放弃、坚持到底,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我们。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
这是《南方周末》2009年的新年献词。这句话,也很适合写在今年的末尾。
时光滚滚而逝,刻骨铭心的2020,也终究会化作漫漫长河的短短一瞬,但我们会一直记得这不平凡的一年。
很多年之后,也许记忆会泛黄褪色,但精神不会。
所有的感动与温暖,都会久久地停留在我们心底,并化为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延续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