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自动驾驶汽车之后,库克和苹果一直想讲出一个完美的AI故事。

但现实是,故事怎么讲,对库克来说,仍然是一个难题。

刚刚结束的WWDC 2024上,苹果发布了他们历史上第一个人工智能系统——Apple Intelligence。

这个AI系统,瞬间把两位炙手可热的科技大佬分为两个阵营。

ChatGPT创始人山姆·奥特曼兴高采烈地在社交媒体上写道:非常高兴能与苹果合作,今年晚些时候将ChatGPT集成到他们的设备中!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它。

另一边,马斯克则是暴跳如雷,称苹果在操作系统层面整合OpenAI是不可接受的安全违规行为。

资本市场也用三天内超过2万亿市值的震荡幅度来反映苹果WWDC带来的影响,美东时间6月10日当晚,苹果股价下跌1.91%,市值缩水达到4000亿元人民币。随后两天,苹果股价又连续大幅上涨,市值累计增值幅度达到2万亿元人民币。美东时间6月13日,苹果股价再次上涨0.55%。



坊间的评价也是两极分化,有人盛赞苹果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发力与积淀,也有人直言,并没有什么革命性的创新,且“安卓味太过于浓烈”。

没了造车,iPhone的出货量又遭遇新的挑战,库克迫切地想要把AI当作一个绝佳的卖点,不惜为此奋力吆喝。

步入2024,AIGC带来的第一轮热潮正在消退。对库克来说,靠AI给自己的产品增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实永远追不上想象

广袤无际的天空中,一架私人飞机划过天际,里面坐着苹果一众高管和研发人员。他们身着跳伞服从万米高空直接跳下,最后降落在位于加州库比蒂诺的苹果总部。



站在屋顶的库克目睹了这一切,直呼“太酷了”。随后发布会正式开启,去年WWDC上推出的混合头显Vision Pro,推出了最新的操作系统visionOS 2;万众瞩目的iOS 18也终于亮相。最新版本的iPadOS、watchOS以及macOS悉数登场。

但一如画面中所体现的美好想象,库克口中的“太酷了”要想让用户们认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例如,visionOS 2所更新的,将2D图片转化为3D照片,让用户通过更加简单的手势进入主屏幕视图的功能,在业内人士看来“更侧重于填补第一代系统的空白,而非开辟新天地”。

库克眼中融合了无尽创新与人工智能的新纪元式产品的iOS 18,推出了个性化定制屏幕和App单独上锁,也有网友表示,“在苹果手机直接编码快捷指令,就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WWDC开始后1小时,库克才终于发布苹果智能——Apple Ingelligence,一个他眼中强大的、能完全懂你的个人化智能系统。

似乎是想显示出和其他大模型的区别,苹果试图把AI融入到所有的生态体系中,包括Mac、iPad、iPhone。

如,用户可以选择短信和邮件中的一段文字进行AI优化;发送短信时,也可以根据输入的文字生成图片和Emoji表情;甚至连计算器都能开始AI计算。

而此前鸡肋般的语音助手Siri,也通过集成生成式AI技术,大大提高了在问答、指令理解和执行复杂任务的能力,如提取证书编号、总结备忘录中文字等。



更重要的是,用户将可以通过Siri直接调用GPT-4o的大模型能力。

可以说,本届WWDC,库克的想法很宏大,力求展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更新”。

但在不少人看来,依旧是噱头大于实际。“这不都是安卓玩剩下的吗?”“感觉苹果要在AI上栽跟头,除了本地iOS好一点,其他都赶不上别人。”有人说。

与ChatGPT的合作,也遭到了马斯克的炮轰。10日,马斯克在社交媒体表示,如果苹果公司在其操作系统层面整合OpenAI技术,他将出于安全原因在自己名下的公司禁止使用苹果设备,因为这是不可接受的安全违规行为,是在出卖用户隐私。

对此苹果给出的回应则是:在运行大型AI模型时,苹果公司将通过“私有云计算”来运行自己的服务器,以保持私密性。

库克出师不利,个中原因不难理解。

Apple Intelligence围绕苹果生态系统进行了AI全延伸,的确增强了原有App的智能程度。但依赖于Open AI,削弱了苹果的光环。

再者,将AI与智能手机结合已不是新鲜事。前有三星AI手机能实现通话实时翻译、笔记助手、即圈即搜等体验,后有华为、vivo、小米等品牌的旗舰机上都搭载了大模型。苹果所采取的思路,与一众安卓厂商依然类似。

会后,技术和市场研究公司Forrester分析师迪潘詹•查特吉表示:“苹果智能确实会以一些微小而有意义的方式取悦用户,但它只是让苹果赶上同行,却不会超过他们。”



剧震2万亿,从大跌到大涨

股市的变化,比观众的吐槽更具杀伤力。

一通卖力演说,苹果的股价并没有朝库克希望的方向走。6月10日发布会结束,苹果股价下跌1.91%,盘中最多跌2.4%。相比之下,谷歌当天却短线拉涨超1%,微软也稍稍走高。

投资者希望看到的,是苹果在人工智能方面采取更全面、更雄心勃勃的战略。



不过一天之后,投资者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11日,苹果股价大涨7.26%,创下了2022年11月以来最大单日涨幅。而一夜之间涨的2150亿美元市值,比阿里巴巴美股总市值还要高。随后12日苹果股价又继续上涨,市值继续增加近7000亿人民币。三天内,苹果市值震荡幅度超过了2万亿人民币。

华尔街DA Davidson直接将苹果的评级从“中性”上调至“买入”,目标价230美元。

这样的场景,在百度身上也似曾相识。

去年3月16日,有着“中国版ChatGPT”之称的文心一言发布时,百度港股盘中一度跌近10%。然而到了晚上美股开盘,百度股价却上涨了3.8%。紧接着3月17日,百度港股股价上涨14%。

“股价的波动,体现了投资者对于百度AI产品既寄予期望又担心失望的矛盾心态。”彼时,艾媒咨询分析师张毅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

而今放到苹果身上,也是类似的道理。

在WitDisplay分析师林芝看来,资本市场的反应或有滞后性。“苹果发布会所传达的AI信息,可能会让很多人误认为跟安卓类似或者仅停留在iPhone上,导致投资者预期较低。但第二天有大量机构对此剖析发现,苹果无处不在的AI布局将打开更大的市场和应用空间,又提高了投资者对苹果的预期。”林芝对《凤凰WEEKLY财经》表示。

从更深层面看,苹果此次虽未推出任何一款独立AI产品,但其所展示出对于AI的理解,以及将AI运用于用户可展示的方方面面,也应了库克的老本行,即供应链高手对资源的强大整合能力。

IDC中国高级分析师杨雯对《凤凰WEEKLY财经》表示,苹果此番升级已经超越了简单的产品迭代范畴,实质上是对整个产业链的一次AI技术主导与重塑。



AI时代卖货,没那么容易


自今年年初宣布放弃谋划10年之久的电动汽车项目后,库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生成式AI。

对于今年64岁的库克来说,AI是他在苹果CEO位置上最重要的一役。他必须说服消费者和投资者,苹果可以在AI时代蓬勃发展。

于是,就有了他的一系列经典言论。

在今年2月底的股东大会上,库克表示,“生成式人工智能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突破潜力”。他特别强调,所有由苹果芯片驱动的Mac都是非常强大的人工智能机器。事实上,目前市面上用于人工智能的电脑,没有比Mac更好的。

而后在今年5月的苹果二季度财报会上,他预测苹果在AI领域将超越竞争对手,并将引领行业标准。

“我们深信人工智能的变革力量和广阔前景,也相信,苹果所拥有的独特优势将使我们在这个新时代中脱颖而出。”库克称。

这期间,有关苹果自研大模型的消息不断流出。如苹果已经在测试可与ChatGPT竞争的“Apple GPT”,并将其整合到Siri中。

调子提得很高,落到实处,差距却很大。

与谷歌、微软等友商相比,苹果在AI领域的进步充其量只是从0到1,而从1到100,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考虑到AI大模型的训练极其烧钱,苹果也许大概率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大模型,而更多是和业界合作。

除了Open AI,在WWDC 2024上,苹果公司高级副总裁Craig Federighi透露,苹果正在筹划与谷歌AI部门合作,将其Gemini大型语言模型融入苹果的智能生态系统。未来,苹果也期待和其他大模型进行集成合作。

那么,库克一顿操作猛如虎,能否提振销量?毕竟起售29999元人民币的国行版Vision Pro已在6月14日上午9点接受预购。离9月份的iPhone16发布,也只有短短三个月时间。

在林芝看来,Vision Pro本来就是偏开发者版本的极客产品,生态相对初期。苹果的主要目的是推动生态形成,很难有太高出货。



另一个残酷的现实是,真正能带来巨大波动、搅活现阶段市场需求的,还得是降价。不然为何苹果一降价,就爆卖上亿元?

但降价,又不是库克想看到的。他想做的还是用AI武装苹果,以卖得更高价。不然不会强调,这些更新的AI体验,只在15Pro以上机型和搭载了M1芯片的iPad和Mac,以及后续机型上提供。在中国大陆地区,Siri或将采用百度的文心一言内核以优化本地化服务。

装备了AI的苹果,也引发了相关方的担忧。除了马斯克之外,全球市场调研机构Canalys日前在一份报告中点出,“苹果一直以来备受华为重新崛起的冲击,后者在AI领域更是拥有强大的全价值链能力。考虑到中国大陆对AI服务的严格监管,苹果能否在中国大陆引入其AI系统Apple Intelligence仍面临着严峻挑战。”

库克想靠AI封神,但无论是苹果还是他,都要经受市场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