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日,朝鲜国防省副相金刚日宣布,朝鲜将展开“垃圾战”,向韩国边境及纵深地区散布大量废纸和垃圾,让韩国人体验一下清理垃圾的难处。需要注意的是,由国防省副相来宣布这件事,表明这是官方行动。

5月27日晚朝鲜第二颗军事侦察卫星“万里马-1-1”发射失败之后,这场“垃圾战”拉开了帷幕。自5月28日晚开始,携带垃圾和污秽物(疑似便溺物)包裹的朝鲜气球飘向南方。截至29日晚,包括首尔在内的韩国各地共发现260多组朝鲜气球,除垃圾和污秽物之外,没有传单。朝鲜上一次向韩国空飘气球还是在2016年;韩国方面的统计显示,2016年朝鲜空飘气球约1000组。这次一下子就来了260多组,规模、数量都可谓大哉,也证明了金刚日之言不虚。





韩国方面在收集、清理、检验的同时,谴责朝鲜此举“明显违反国际法”,是“严重威胁”韩国国民安全的行为,所有责任都在朝鲜,并“严正敦促朝方立刻停止反人伦的低级行为”。

对于韩方的这些谴责、敦促,朝鲜几乎立即做出了反应——29日晚间金与正发表谈话,作为正式回应。

金与正的这篇谈话少见地冠以标题——《大韩民国没有资格批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人民的表达自由》,将金刚日5·26谈话宣布的官方行动与“人民表达自由”合为一体,显示了朝鲜“一心团结”的国情现实。



与此前金与正的多篇谈话一样,她的5·29谈话也可以列入“范文”,不仅逻辑清晰、论据强大,而且不拘一格、嬉笑怒骂,可算典型的金与正风格。

金与正5·29谈话的逻辑其实很简单,一言以蔽之,凭什么你能我不能?而论据是现成的,由南方不断飘来的各种气球提供。

空飘气球问题,是朝韩之间的老问题——2018年之前属于你来我往的状态;2018年开始,基本是由南到北的单向,虽然当时韩国立法禁止民间团体的空飘气球行为,但随着文下尹上,这法从去年9月起变成了“违宪”,之后韩国统一部也从对空飘气球的官方立场中删除了“克制”要求。

目前,韩方向北空飘气球的行动主体主要是民间团体,气球所携带的物资包括但不限于反朝传单、U盘、食品和小额美元钞票等。在金与正5·29谈话中,这些物资被称为“政治煽动垃圾”、“在污水沟里滋长的杂牌思想”、“连吃屎的狗都懒得叼走的一文不值的纸币和杂物”。金与正说,这些东西“严重侮辱和亵渎”朝鲜人民,因此,朝鲜此次空飘气球行动是“一报还一报”,韩国方面“就该好好尝尝那些滋味”。气球是一报还一报,携带的物件儿也是一报还一报,韩方的物资和钞票等于朝鲜的垃圾。



金与正谈话,历来不拘一格,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单就文本来说,可谓酣畅淋漓,读之宛如三九天吃凉柿子。除了惯常的正面讥讽笑骂之外,金与正此次还使用了反讽。金与正将此次空飘气球行动定义为“朝鲜人民的表达自由”,定义为朝鲜人民送给韩国“牛鬼蛇神”的“富有诚意的礼物”,据此,金与正一本正经地“整理”出以下立场,并以正式官方辞令加以表述——

今天,我要整理一下如下立场: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认为,向大韩民国散发传单属于我国人民的表达自由,是为保障韩国国民知情权的事情,无法立即加以阻止。郑重地请求大韩民国政府予以谅解……。”

上述说法,属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尤其是那句“无法立即加以阻止”,还有那句“郑重地请求大韩民国政府予以谅解”,令人忍俊不禁。

在谈话最后,金与正照例表达了朝鲜的回应措施,即今后对韩国空飘气球行动将一一回应,而且数量会比韩方气球“大几十倍”。这也与朝鲜在军事上的“压倒性回应措施”对应了起来,各种对韩行动步调一致。

此次对韩空飘气球行动及金与正5·29谈话,显示出朝鲜对韩方空飘气球入北颇感困扰。而在韩方空飘气球携带的物资中,那些食品、美钞之类的实用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涉及“最高尊严”的传单、是那些存有各类视频的U盘,因为它们属于“反动思想文化”,是《反动思想文化排击法》、《平壤文化语保护法》的针对对象,是“反对非社会主义、反社会主义斗争”的打击对象,是“唯一领导体制”和“一心团结”的重大破坏因素。

卫星爆炸落地,气球飘上天空。“自力更生”的失败是未来成功之母,但垃圾战却以韩国“仅过一天就举白旗投降”获得胜利,就像30日一早群发射向东海方向的导弹或超大型火箭炮弹一样,最终都是朝鲜赢,而且一赢再赢,永远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