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价值是去伪存真

仅播出一期,《歌手2024》霸占了热搜好几天。

在第一期节目中,美国歌手香缇·摩尔(Chante Moore)和加拿大歌手凡希亚(Faouzia)暂时排在所有歌手的前两名,57岁的歌手那英紧随其后位列第三。此外部分亮相的本土歌手,均不同程度在表演中出现了问题导致排名靠后,由此也引爆了“五旬老太守国门”的热搜梗。

随后,在网友的推动下,不少歌手纷纷通过社交媒体自荐参加《歌手2024》,并表示不能让那英一个人扛。

事实上,中外歌手真的有这么大的差距?本土歌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事实或许并非如单纯排名这样简单。



香缇·摩尔(Chante Moore)在《歌手2024》中献唱。图/湖南卫视歌手官方微博

“无修音,全开麦,一遍过”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自2013年首播的音乐竞技类综艺节目《我是歌手》上一次和观众见面还是2020年,那时节目已经更名为《歌手当打之年》(又称“歌手2020”)。

那个节目的部分段落采用了云录制的方式,但还有各地拍摄场地使用的乐队、录音器材、混音器材以及修音部分存在明显差别,被观众大量吐槽,最终草草收尾。

在那时不少观众认为,《歌手》系列到头了,不会再有了。事实也如此,在《歌手当打之年》之后的3年,虽然仍有部分音乐竞演类的综艺节目出现,但是《歌手》系列一直不声不响。

《歌手》系列综艺节目最初和其他音综相比,最大的区别在于,它不承载传统选秀或是选拔练习生的功能,养成方面的要求较低。《歌手》系列并非如其他音综一样通过版权和合约笼络年轻人,提供平台并滋养其成长,而更像是单纯的竞演舞台。

是骡子是马舞台上见的方式,也让《歌手》系列少了其他音综那样的悬念感。因为缺少了种种元素,足够有实力的歌手参加,就成为《歌手》系列最核心的要求。

随着节目一季接一季地播出,《歌手》可提供的阵容名单就日益贫乏。这里包含两方面的因素,现场演出市场日益回温,老牌唱将不再需要音综的舞台证明自己便可收获回报;而年轻偶像们的赛道本就不在音乐本身上,他们可以通过多种方式保持粉丝黏性并且收割红利。

《歌手》曾经的没落即源自于此,越来越多的老熟脸,让观众失去新鲜感。以致于在今年《歌手2024》开播之前,没有多少观众会认为,这根老枯木可以逢春。

从结果上看,制作团队主打一个“真”字是赌对了。“无修音,全开麦,一遍过”并且直播的方式很大胆,直播中带来的不确定性会造成制作团队在成本和风险上的不可控。可直播的好处同样存在,让观众感受到久违的真诚与被尊重。

《歌手2024》在拿自己最后的IP价值在赌,在赌内娱受众是否真的厌恶假唱和修音,在赌粉丝是不是真的认为脸好看就够了,不管唱成什么样都会支持。

这里需要思考的一点是,制作团队本次的主旨一定不是开播之后才想明白的,而是在策划阶段已经定下的。那么就会出现一个新的问题,究竟是来参加的歌手“不能打”,还是有些大众认为“能打”的歌手没来参加?



那英。图/湖南卫视歌手官方微博

全开麦真唱、无修音的直播环境下,歌手只要有一个小瑕疵,轻微的音准变化,都会被直播镜头、短视频传播放大,成为外界评论的谈资,乃至笑料。这种场景下,即便是以唱功著称的歌手也会忌惮三分,因为唱得好外界会觉得理所应当,出了问题则会留下“污点”,影响自己的“品牌形象”。

一个“能打”的歌手没来参加自然有许多因素,如价格、档期、身体状况等等,但是这其中又有多少是“不敢来”,不得而知。

所以单纯从第一期开播后,武断地下结论称,本土歌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是草率了。

“数量与样本”

事实上,很多吃瓜群众并没有完整地看完《歌手2024》的第一期节目,只是在网上看到了一个排名,随后立刻参与到玩梗中来。

第一期节目中的第一轮比赛被称为张榜赛,参赛选手一共有七位,分别是美国歌手香缇·摩尔、加拿大歌手凡希亚、那英、汪苏泷、二手玫瑰、杨丞琳和海来阿木。

主持人何炅和胡海泉在节目中介绍得很清楚,7位歌手轮番出场后,将会接受现场500位大众评委和云端的国际听审共同评价,最终在7名歌手中进行排位,不会出现淘汰。

根据此前《歌手2024》 官方发布的招募信息来看,现场大众评委和云端评委人数均为500人,并且都是公开招募的,招募通知并没有门槛、年龄、性别等任何要求。

也就是说,现场演唱歌手最终排名是依靠这1000名“评委”来进行评定。这1000名评委并非专业音乐从业者,也并非专业乐评人。

完全通过视觉和听觉感受来进行绝对主观的评判,这个规定和要求没有问题,在这样的标准下,对每一名登台的歌手都是公平的。

从结果上看,最终香缇·摩尔、凡希亚和那英,就是被1000对耳朵检验出来的从而得出的前三名。如果1000名评委的数量变成1万或是10万之后,这个排名是否会变更,不好说。

在这样评定标准下,海来阿木这样的以短视频为土壤的歌手就显得格外吃亏,因为他的土壤本不在这样的舞台上。即便是他能征服现场的500对耳朵,恐怕在歌曲内容上也难以获得网线那头的500对耳朵的垂青。这样的偏差,在香缇·摩尔选择了一首以“911”为背景的《If I Ain't Got You》之后更为明显。当然香缇·摩尔的演唱本身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同理,二手玫瑰带来的《耍猴儿》也是如此,选择这个作品,就注定了是来表达态度而非竞演,这或许在二手玫瑰和梁龙看来是一件颇具摇滚精神的事情,但从单纯听感上来说,二手玫瑰本就不是为了晋级而来的。

那英选择了最朴素直接的方式,唱自己拿手的《默》,既有情绪,也能表达技巧,只要保持稳定的状态,拿下前三或许都不需要那1000对耳朵进行评价。

所以,仅仅通过排名本身,仍然没有办法得出本土歌手全面落后于格莱美歌手的结论。只是有人选错了舞台、有人只是来走秀、有的人不适合唱现场、有的人压根不适合唱歌而已。

有人说,如果舞台上出现了XX、XXX或是XXX,这俩老外是不是不会赢得那么轻松?并不好说,但是从大众心理上来说,这俩老外在下一轮的得分或许不会太高了。

毕竟,气氛被烘托到这儿了,面子比嗓子重要多了。



海来阿木。图/湖南卫视歌手官方微博

是炒作?

当“五旬老太守国门”的梗热遍网络后,有声音认为,《歌手2024》到目前的舆论发酵是芒果台自导自演的炒作,目的就是为了盘活自己的IP,让已经不再赚钱的项目再次转动起来。

但从效果来看,观众听到了久违的真唱,综艺节目得到了久违的流量,而音乐人们也得到了久违的思考的机会。

“想唱就唱”和“哥哥最棒”影响了一批音乐人和受众,大批没有经过系统专业训练的艺人进入市场,却可以收获大量资本的青睐,演唱本身则大量需要修音和后期调校才能投入市场。长期以来的劣币驱逐良币,早就到了应该思考的时候了。

《歌手2024》等音综的火爆还揭示着一个残酷的现实。在当下,不想主攻下沉市场的音乐人想要被看见、被发现、被认可,仍然只有综艺节目一个方式,因为只有综艺节目的体量可以接下更多的赞助和热钱,这也是音乐类综艺节目如今仍然存在的最大价值。

绝大部分音乐人只有看见、被发现、被认可,才可能获得反哺其创作的回报。那些在社交媒体上举着手报名的歌手们也是一样,他们并非是看到了两个外国人排到了前两名而感到耻辱,而是看到了机会在向自己招手。

当然,这并不丢人,也并不羞耻。因为无论是何原因,他们选择了用真唱赚钱,这就远比那些靠修音走遍天下的“音乐人”要光明正大得多。

与其说五旬老太守的是“国门”,不如说那英守着的是一个老牌歌手的底线和操守,但这种底线和操守,本不应该是靠某几名歌手独立守护的。

热闹背后,不知道有没有人思考,我们如今守护的这些,当年究竟是怎么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