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 Lagarde


据研究人员和政府官员称，隐蔽的中国账号正在网上伪装成支持前总统特朗普的美国人，宣扬阴谋论，煽动国内分裂，并在11月大选前攻击拜登总统。

这些账号表明，中国政府在寻求影响美国政治的方式上可能进行了战术转型，更愿意将目标对准特定的候选人和政党，包括拜登。

与俄罗斯在2016年大选前的影响运动相似，中国似乎也在试图利用党派分歧来破坏拜登政府的政策，尽管中美两国最近都在努力给两国的紧张关系降温。

其中一些上述的中国账号冒充狂热的特朗普粉丝，包括一个X上的账号，声称自己是“父亲、丈夫和儿子”，而且“百分百MAGA！！”（“让美国恢复荣光”的简写。）这些账号嘲笑拜登的年龄，分享他穿着囚服的假照片，或声称拜登是崇拜撒旦的恋童癖，同时宣传特朗普的“让美国恢复荣光”口号。

战略对话研究所高级分析师埃莉斯·托马斯说：“我以前从未见过类似的情况，”这家非营利研究机构发现了一小部分冒充特朗普支持者的虚假账号。

托马斯和其他研究人员将这些新运动和一个与中国政府有关联的长期运营的账号网络联系起来，这个网络被称为“水军迷彩”。他们具体提到的几个账号以前用中文发布支持北京的内容，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假装成使用英语发文的真正的美国人。

在另一个项目中，华盛顿研究机构捍卫民主基金会在Facebook上发现了170个不真实的网页和账号，它们也在推送反美信息，包括对拜登的尖锐攻击。

与中国以往影响美国民众的努力相比，这些行动更成功地吸引了真实用户的注意力，也更难被研究人员识别。尽管研究人员表示，这场行动的总体政治倾向并不明确，但它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即中国政府正在盘算，尽管特朗普有时会发表敌视中国的言论，但如果他再次当选总统，可能会比拜登再次连任对中国更有利。

中国的这些行动已经引起了美国政府内部的警觉。

今年2月，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报告称，中国正在扩大其影响力运动，以“制造对美国领导力的怀疑，破坏民主，扩大北京的影响力”。报告担心，北京可能会使用越来越复杂的方法来试图影响美国大选，“使批评中国的人靠边站。”

研究中国信息运作多年的托马斯说，与以往的行动相比，这些新努力表明中国采取了一种更微妙、更复杂的方式。她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中国账号如此有说服力地冒充支持特朗普的美国人，同时又能吸引真正的互动。

“我们一直担心的是，如果有一天这些账号活跃起来，变得有效了怎么办？”她说。“有可能，这就是它们活跃并产生效果的开始。”

研究网络虚假信息的专家们对11月大选前的几个月越来越焦虑不安。

情报评估显示，随着对乌克兰战争的继续，俄罗斯在美国使用愈发微妙的影响策略来传播推动孤立主义的主张。虚假新闻网站正在针对美国人传播俄罗斯的宣传信息。

击退虚假叙事和阴谋论本已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现在还必须应对社交媒体平台节制力度的减弱、政治上的反击、快速发展的人工智能技术，以及广泛的信息疲劳。

先是中国官方宣传其文化和经济的优越性，然后是诋毁民主和煽动反美情绪。但迄今为止，中国在西方推进其意识形态的努力在吸引受众方面一直面临困难。

网络安全公司曼迪安特报告称，在2022年中期选举期间，一个与中国有关联的影响力运动“龙桥”试图劝美国人放弃投票，同时强调美国的政治两极分化。研究人员说，该运动尝试使用假冒美国人的角色，以第一人称发布内容，但执行不力，在网上基本上遭到了忽视。

最近与中国有关的影响力运动试图利用美国政治中已然明显的分歧，主要从右翼的角度加入了关于同性恋权利、移民和犯罪等问题的容易产生分化的辩论。

战略对话研究所表示，今年2月，X上的一个与中国相关的账号给自己起了一个西方名字，并提及“MAGA 2024”，该账号分享了克里姆林宫控制的俄罗斯电视网络RT的视频，声称拜登和中央情报局派出一名新纳粹黑帮前往乌克兰作战。（调查团体Bellingcat揭穿了这一不实说法。）

第二天，以传播虚假言论和阴谋论而闻名的播客主持人亚历克斯·琼斯在该平台上与他的220万粉丝分享了该帖子，该帖因此受到巨大的关注。

为了显得真实，这个提到“MAGA 2024”的账号采取了不少措施，它自称是由洛杉矶一名43岁的特朗普支持者运营的。但战略对话研究所关于该账号的报告显示，它使用了从一名丹麦男子的旅游博客中摘取的个人资料照片。尽管该帐号于14年前就注册开通了，但第一个公开可见的帖子却是在去年4月发布的。在那篇帖子中，该账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试图将拜登与名誉扫地的金融家、已登记在册的性犯罪者杰弗里·爱泼斯坦联系起来。

托马斯说，至少还有其他四个类似的账号也在运营中，所有这些账号都与中国有联系。其中一个账号在X上还为订阅付了费，相关付费服务提供更好的宣传和蓝色打勾标志等好处，在埃隆·马斯克购买该平台之前，蓝色打勾标志对普通用户意味着这个账号的身份已得到验证。与其他账号一样，这个账号也分享了支持特朗普和反对拜登的言论，内容包括QAnon阴谋论和毫无根据的选举舞弊指控。

这些帖子包括劝诫“我们自己要强大，不要抹黑中国、制造谣言”，以及“how dare？”这样蹩脚的语句，而不是“how dare you？”（意为“你凭什么”。——译注）此外还有迹象表明，该用户的网络浏览器设置的是简体中文。

其中一个账号在5月份似乎出现了失误，用中文回复了另一篇帖子。另一个账号主要用普通话发布内容，直到去年春天，该账号短暂沉寂，然后又以全英文内容重新出现。这些账号谴责美国立法者禁止中国公司字节跳动旗下广受欢迎的TikTok应用程序的努力，称其为以色列精心策划的一种“真正的威权主义”形式，也是拜登削弱中国的工具。

这些账号有时会放大或重复中国影响力活动“水军迷彩”的内容，该行动于2019年首次被发现，与中国公安部的一个部门有关。它曾经基本只中文发布内容来攻击香港的共产党批评者和抗议者。

近年来，该行动重点转向了美国，将这个国家描绘成一片混乱。到2020年，它开始用英语发帖，批评美国的外交政策以及美国国内问题，包括对新冠和自然灾害（如去年夏威夷山火）的反应。

否认干涉他国内政的中国目前似乎正在多个平台上建立一个账号网络，并将于11月投入使用。“这让人想起俄罗斯的行动风格，但不同之处更多在于这种行动的强度，”法国打击网上虚假信息的政府机构Viginum的前分析师玛戈·富尔德-哈迪说。

过去，许多“水军迷彩”旗下账号会互相关注，随意地用多种语言发布内容，并同时在多个平台上向社交媒体用户发布相同的信息。

较新的账号更难找到，因为它们试图打造自然增长的关注群体，并且似乎是由人而不是自动化机器人控制的。X上的一个帐号还在Instagram和Threads上链接了个人资料，营造出真实的样子。

拥有Instagram和Threads的Meta公司去年在Facebook和Instagram上删除了数以千计与“水军迷彩”相关的不真实账号。该公司称删除的一个网络是“迄今为止已知的最大的跨平台影响力操作”。Meta表示，其他平台上仍有数以百计的相关账号，包括TikTok、X、LiveJournal和Blogspot上。

保卫民主基金会记录了一个新出现的协调行动中国帐号群组，该账号与一个拥有3000名粉丝的Facebook页面有关联，这个页面名为“某物之战”(War of Somethings)。报告强调了中国一直在不断尝试，尽管Meta一再努力关闭“水军迷彩”账号。

“我们看到的是，”保卫民主基金会的高级分析师马克斯·莱瑟说，“这场运动仍在继续，没有受到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