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战争、社会动荡和自然灾害等原因,据联合国统计,全世界约有1.1亿人被迫背井离乡、沦为难民,他们绝大部分来自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


截至2022年10月27日的难民数据(图:UNHCR)▼


这些难民中,除了一部分融入其他国家,多数仍然流浪在其他国家的街头,也有相当多的难民生活在各地的难民营里。


其中,肯尼亚北部和东部有两个巨型难民营——达达布和卡库马难民营——总共收容了超过来自15个国家的约43万名难民和寻求庇护者。


肯尼亚及其两个难民营所在▼


这里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难民营(目前最大的难民营是孟加拉国东南部的库图帕朗难民营),大部分难民来自索马里、南苏丹和埃塞俄比亚等国。


“世界最大难民营”的形成


肯尼亚是非洲东北部地区最为稳定的国家。20世纪80~90年代以来,其北部邻国索马里、苏丹和埃塞俄比亚等国战乱不断,大量的难民被迫涌入相对安定的肯尼亚。


大量难民的涌入,令经济本就不发达的肯尼亚北部更加“雪上加霜”。为缓解肯尼亚的压力,同时帮助这些难民,联合国和一些国际组织于1992年在肯尼亚东北部的卡库马镇(Kakuma)和东部的达达布(Dadaab)镇分别建立起难民营。


肯尼亚虽然国内稳定,但耐不住国外邻居们纷争多▼


其中,达达布难民营主要收容索马里难民。


1991年,执政22年的索马里总统西亚德·巴雷被推翻,旋即该国旷日持久的内战的爆发,大量索马里人开始越过边境进入肯尼亚。


肯尼亚政府在联合国的要求和支持下,将这些难民安置在东部靠近索马里的达达布(Dadaab)镇附近,由此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难民营——达达布难民营。


该难民营原本由三个营地组成,分别是达伽哈莱(Dagahaley)、伊福(Ifo)、哈加德拉(Hagadera)。2011~2013年,由于持续的旱灾,又有大量新难民涌入达达布难民营,联合国难民署不得不又开辟了两个新的营地。


达达布难民营的组成与分布(底图:Google Earth)▼


卡库玛难民营由1~4号共四个营地组成,主要收容来自苏丹等国的难民。


卡库玛难民营的组成与分布(底图:Google Earth)▼


其中包括著名的“迷失男孩”(Lost Boys of Sudan),这些未成年人在残酷的苏丹内战中失去父母,被迫踏上艰辛的逃往之旅。他们在逃往途中遭受了巨大的苦难,最终才抵达难民营,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地。


2014年,新独立的南苏丹爆发内战,又迫使大量的人口涌入卡库玛难民营。联合国难民署通过与肯尼亚政府谈判,在距离卡库马镇20公里的Kalobeyei建立了新的安置点。


Kalobeyei安置点,位于卡库玛难民营西部(图:Google Earth)▼


难民营的生活


难民在逃亡过程中已经损失了绝大多数家当,有些难民(比如那些“迷失男孩”)可能仅剩下随身衣物,进入难民营的难民可以说一文不名。


难民营通常会给新到的难民们一块强化塑料布,难民们需要用木头支撑,并用塑料布搭建简易的栖身之所。此后,一些难民会用泥砖、木材或藤条以及新的或废弃的帆布建造自己的正式“房屋”。


还有大部分人连这样的“房屋”都搭建不起,只能居住在茅草屋顶的小屋或帐篷内。条件稍微好点的会用当地合欢树多刺的树枝搭建“围墙”。


对于居住在此的难民们来说,难民营既是避难所,也是“监狱”。因为肯尼亚政府规定,没有许可,难民们不可以随意离开难民营。


达达布和卡库玛难民营虽然在肯尼亚境内,但是主要由联合国难民署管理,并由国际慈善组织提供基本公共服务。这两个难民营正日益成为一个非正式的联合国托管社区。


一般而言,肯尼亚政府会对进入该国的索马里难民进行登记和采集指纹,然后将他们送进由联合国难民署管理的难民营内。


联合国难民署负责难民营的基本管理,而世界粮食计划署负责为难民们筹集最基本的口粮,国际慈善机构为难民营提供医疗、教育等基本服务。


但是这远远不够,尤其是随着局势的演变,更多的难民涌入难民营。2011年,东非地区大旱,据统计有43.9万难民涌入达达布难民营,远远超出了该难民营9万人的设计容量,由于人满为患,国际救援往往不会满足需求。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这些难民营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社区。像卡库玛难民营会根据不同民族划分居住区域,每个区域内都配套有商店、学校、图书馆和宗教设施等,甚至还有法庭,以满足居住在此的难民们的基本需求。


比如,该难民营的埃塞俄比亚社区内,有一个市场,里面到处都是商店,几乎可以买到任何东西,还有咖啡馆和餐馆,那里会播放最新的英超联赛。难民们主要靠埃塞俄比亚企业捐款、慈善机构贷款,或者家人从国外汇来的钱过活。


难民营内部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社会生态。虽然肯尼亚政府严格限制难民在该国就业,难民营的居民们只能依靠国际组织的帮助在难民营内部寻找营生,比如从事互联网接入服务、电力服务和摩托车出租业务。


一些难民为国际组织“工作”,每月可以获得约20~40美元的报酬。尽管远低于当地肯尼亚人的工资,但是对于难民来说仍是一笔维持生计所必需的收入来源。


还有一些难民在难民营及周边开了一些小店铺,为国际组织的工作人员、难民营“居民”甚至是周边居民提供商品和服务。


联合国难民署非洲局局长拉乌夫·马祖曾介绍过一个例子:卡库玛难民营的“居民”Hota Biclere经营着一家裁缝铺,还雇用了七八个人,用难民营里能获得的有限材料维持着生计。这些小店主们为难民营创造了就业机会,提供难民需要的服务。


卡库玛难民营内有超过500家的店铺(一说有2000家),能出售食品、药品、生活用品等多种多样的商品和提供各类服务。


联合国难民署2018年的报告《卡库马市场》(Kakuma as a market place)则披露,聚居在难民营里和周边的18万难民每年为当地经济贡献了5600万美元,并且还激发了一项鼓励更多私营部门投资的计划。


对于有稳定经济来源的难民来说,难民营的生活似乎还不错。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难民几乎无法获得任何收入,只能依靠国际组织的救济过活。


对于大多数难民来说,这种如同坐牢般的难民生活,意味着贫困、寄人篱下和死亡,虽然他们幻想着能去美国等发达国家,但是难如登天。


肯尼亚的负担


卡库玛和达达布所在肯尼亚北部和东部地区,也是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大量难民的涌入给这两个地区的发展造成很大困扰,也恶化了当地居民与难民的关系。


比如在卡库玛,当地人与难民曾因为争夺资源而发生冲突。


因为难民营有国际组织的支持,拥有“更好的”医疗设施,接受全日制教育的儿童比例更高。这导致人们普遍认为难民过得比当地人更好。卡库玛地区主要生活着游牧民,他们坚持自己的传统,不与难民合作。


肯尼亚公众普遍认为,难民给肯尼亚带来的经济压力,因为持续肆虐的干旱也让肯尼亚北部的居民深受其害。


难民营的存在还给肯尼亚带来了安全问题。索马里极端组织“青年党”长期从达达布难民营招募人员,还多次依托难民营,袭击肯尼亚的目标。


2023年2月,达达布难民营附近的加里萨县的加里萨达达布路沿线附近,一辆肯尼亚警车遭到路边炸弹袭击,两名警察丧生,三人受伤。


近年来,虽然有许多难民自愿遣返,或被其他国家接收,但是仍有43万人滞留在难民营内。这给肯尼亚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肯尼亚政府不止一次威胁要关闭难民营。


2015年4月,极端伊斯兰恐怖分子对肯尼亚的大学城加里萨发动了袭击,造成了150多人身亡。


袭击发生后,肯尼亚政府就宣布将在3个月内关闭达达布以及卡库马难民营。不过,在与联合国方面进行协商后,肯尼亚当局暂时搁置了关闭难民营的计划。


2016年7月,肯尼亚政府再次将宣布关闭两座难民营,但该计划被肯尼亚高等法院阻止,称此举违宪。


2021年3月24日,肯尼亚内再次宣布计划关闭难民营,并给联合国难民署下达“最后通牒”。联合国难民署与肯尼亚政府进行了谈判,商定寻找“最持久、适当和基于权利的解决方案。”


也能理解肯尼亚政府的担忧,若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与稳定,何谈对他国难民给予帮助呢(图:UN)▼



但是就在2022年底,由于严重的干旱,又有多达2.4万名索马里难民涌入了达达布难民营寻求帮助。


难民营的问题在短时间内仍然无解,但是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2016年里约奥运会和2021年东京奥运会上,都出现了由难民组成的代表队,以唤起全世界人们对难民的关注。


参考资料:

https://en.wikipedia.org/wiki/Dadaab

http://bcm.bc.edu/issues/spring_2008/features/the-camp.html

https://en.wikipedia.org/wiki/Kakuma

https://www.unhcr.org/cn/12718-接收社区的经济账.html

https://news.un.org/zh/story/2021/04/1081742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地球知识局 (ID:diqiuzhishiju),作者:乞力马扎罗之雪,校稿:辜汉膺,编辑: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