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事业双丰收” 经常被人们用来表达对他人的双重祝愿，然而在庆祝爱情与求财求神这两者之间，年轻人在最近给出了一个终极选择答案。
2024 年的情人节恰逢正月初五 “接财神”的日子，淘宝官方微博在当天分别发放了 “财神红包” 和 “月老红包” 供用户领取。相关数据显示，截至上午 7 点左右，财神红包领取进度为 93.5%，而月老红包领取进度仅为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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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悬殊的对比一方面显示出当下年轻人在爱情与财富二者间的抉择，同时也侧面衬托出他们越来越热衷于玄学、渴望通过 “求神拜佛”等行为而得到理想生活的现况。
眼下，这股 “玄学热” 逐渐扩散到各行各业，并发展为一种规模化的营销商机与玄学经济。年轻人为何越来越 “迷信” 玄学？玄学风潮怎么吹到了时尚圈、又将会给它带来哪些机遇？
一、玄学，中国人的心理医生
玄学营销在今年迅速升温，咖啡品牌 M Stand 在春节开工后推出了一款木鱼周边引发网友的火热讨论，他们普遍认为这款木鱼非常懂得 “打工人” 的心态，并提及了它的玄学内涵：“木鱼一敲，疲惫全消，敲走压力，敲开烦恼。”
就如同木鱼有着非常久远的历史，玄学在中国也是自古有之。从江湖术士到周易专家，从祭祀巫师到风水先生，玄学一直随着时代发展而不断变衍生出新的形态。步入互联网时代，各类占卜软件层出不穷，利用 “电子木鱼” 积攒 “赛博功德” 已经成为了年轻人的新追求。
除了自古皆有的传统积淀以外，玄学在近几年变为一种年轻人间的流行文化主要还有其他两点因素：玄学既可以作为社交娱乐的消遣工具，又可以成为指引迷途的安慰剂。一方面，不熟悉的人见面聊聊星座往往是活络气氛的好话题，能够迅速加深对彼此的初步了解；另一方面，去寺庙烧香祈福、找占卜师算命也是年轻人用玄学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中找回生活支点的方式。
尽管算命、占卜近几年在年轻人间如此流行，但是了解《易经》文化的人或许听过这样一句话：“善易者不卜。” 即是说对生活没有疑惑、懂得命运之人没必要占卜。这从侧面说明了年轻人越来越热衷于占卜一事其实是因为他们面对生活和未来失去了控制感，同时产生了困惑与迷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大环境越不理想，人们就越容易相信玄学的力量。
因此，玄学热的背后体现出近些年来的社会症结。学业、事业、情感等运势往往是 “算命” 时人们格外关注的几个领域，而这些领域通常也是大众日常生活中面临的压力所在。灵性研究者 Fine 认为：“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玄学，可能还是因为社会运作太快，人越来越焦虑。心不稳、对未来不知所措，就会这样。”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年轻人相信玄学也并不一定是真的 “迷信”。玄学爱好者 Claire 指出：“我相信有些自然规律人类还没找到真理，但所谓玄学就是一种传统的归纳总结法，背后是一些人类还没探索明白的自然规律。在没有总结出公式的情况下，归纳法某种程度上也是科学的。”
在关注星座运势、体验塔罗占卜的过程中，年轻人更希望能在其中得到肯定、正面的回答，这样一来他们内心的焦虑情绪也能够得到安抚。因此，Fine 提到，玄学其实是中国人的 “心理医生”。
二、当玄学风潮吹到时尚界
当玄学被视作一种心理支撑、并越来越受到年轻群体的关注时，它的热度也逐渐跳出了以算命、占卜为主的传统玄学领域，而开始向其他新潮的行业发散，这其中自然包含了时尚产业。
在当下，年轻人开始在日常生活的穿搭中也融入了玄学概念。从最早期的 “本命年穿红色” 这一民间说法，人们逐渐发展出一套应对五行变化而更改服饰色彩的 “好运穿搭公式”；另外，被认为含有玄学能量的不同颜色的水晶石手链、项链等配饰也加入了这种玄学搭配环节。
同时，消费者也开始对时尚品牌的玄学内涵进行解读。珠宝品牌 Van Cleef & Arpels 四叶草配饰的每种颜色都被人们赋予了不同的玄学效果，如红色旺人脉、黑色辟邪、白色招财等等。品牌创始人之一 Estelle Arpels 的侄子 Jacques Arpels 常说的一句 “心怀幸运之愿，方能成为幸运之人” 也被品牌的消费群体奉为圭臬，所谓 “心诚则灵”，他们认为这句话加码了该品牌的 “好运玄学”。
Vivienne Westwood 的土星标志同样也引发了玄学热议。据悉，由于土星在星座理论体系中代表严谨内敛与踏实勤奋，因此被网友们认为只有足够努力才能得到土星的好运眷顾。网络上盛传的一种说法是脚踏实地地考公、考研人士佩戴 Vivienne Westwood 土星项链更容易 “上岸”。
除了消费者关注时尚与品牌中的玄学理念，品牌自身也开始通过借用玄学话题来制造热度。去年，Fendi 于北京的东景缘古寺举办艺术展，收获了人们的一众好评；Louis Vuitton 等奢侈品品牌在门店门口悬挂生菜，寓意 “生财”；南京德基广场的 Hermès 门店重新装修开业时还邀请了道士做法，祈求生意兴隆。
最近，Dior 门店的大型蝴蝶装饰因为其玄学含义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蝴蝶门头呼应了品牌 2024 年早春系列主打的蝴蝶主题，因此该元素被应用于一系列的服装、配饰乃至门店装修上。但是，网友们对此却给出了多个版本的玄学解答：有人认为这个大型蝴蝶是一个 “能量场”，能够让路过的消费者沉醉于此、不愿离开；还有人认为蝴蝶代表蜕变，对应着甲辰龙年的 “九紫离火运”，是福气的象征。
除了蝴蝶门头，Dior 此前还曾在纽约第五大道的灯展融合了星盘命运之轮的元素，同样借玄学话题为品牌带来了讨论热度。可见，年轻人对玄学的关注已经如涟漪般在时尚行业产生影响。时尚产业如今已在多个方面渗入了玄学概念，其背后除了流行文化的引导，自然也有资本运作的力量。在种种助力的推动下，玄学热究竟能为时尚行业带来哪些新机遇？
三、流量、商业与文化的三重奏
玄学在中国有着广泛的受众群体，这也使得玄学相关话题自带巨大流量。
2021 年网易数读发布的一项 “互联网算命” 调查显示，在接受调查的 30 岁以下人士中，62.05% 的人有星座罗盘和塔罗牌占卜经历。目前，头部较为知名的星座博主如@陶白白Sensei、@Alex 是大叔、@同道大叔在微博上均拥有近 2000 万数量级的粉丝。
与玄学相关的时尚话题也因此拥有了火热关注度。在小红书上，前文提到的 “五行旺运穿衣指南” 话题得到了 2800 万余次浏览量，“水晶手链” 更是得到 4.7 亿次浏览。
不仅如此，玄学还具备将话题流量热度转换为商业资本的巨大潜力。早在 2016 年，星座 IP 顶流 “同道大叔” 便被美盛文化以 2 亿多元的价格，收购了 75% 的股份，创始人从中套现 1.78 亿元；腾讯曾入股中国最大星座社区 APP “测测”；小米集团曾参与投资了 “星座女神” 的数千万 A 轮融资。
对于时尚产业而言，玄学概念的流行也能为其带来巨大商业利润。在今年的春节前后，手串、水晶石和转运珠均迎来了销量高峰。
京东发布的 2024 年春节消费观察数据显示，年货节期间手串产品尤其热销。据悉，在 90 后消费者中，十八籽手串和黄水晶手串的成交额同比增速均超 3 倍；00 后消费者则更偏爱菩提手串、金发晶手串和黑曜石手串。玄学爱好者 Claire 向 Vogue Business 表示：“元旦假期期间，西单大悦城的周大福店面爆满，所有人都在买新年转运首饰。”
另外，在玄学上有美好寓意的蝴蝶元素也在今年备受消费者喜爱。Claire 提到：“听说今年蝴蝶转运，我身边很多人都在用蝴蝶图样的东西。我自己的手机壳、发卡、耳环也都是蝴蝶。” 在被问及是否会在个人的消费范围里优先考虑带有蝴蝶元素的时尚单品时，她对此表示了认同，并补充道：“不仅是我，最近同事之间互送礼物也都会选有蝴蝶元素的东西，因为除了好看，还有好运的寓意。”
玄学不仅能为时尚行业带来话题流量与营销商机，它也让一些来自西方的时尚品牌在文化上进一步贴近了本土语境。法国某珠宝品牌的上海分店销售经理 Yana （化名）认为：“在中国，一个小众外国珠宝品牌单卖图案创意很难有长期、稳定的客源，但是一旦这个图案在玄学上有了一些寓意，比如说六芒星代表好运，有助于求职、接 offer 等等，中国消费者就更容易接受这个品牌。”
在被问及原因时，她指出：“我们中国人自古就比较相信这个 （指玄学），那么放大一些产品的玄学寓意就可以让品牌和消费者间有一种文化呼应。”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为品牌赋予玄学内涵可以被视为一种奇巧的本土化措施。
“玄学热” 给时尚产业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与玄学相关的时尚话题不仅自带超高流量，而且还可以将流量 “变现”、转化为销售商机。在文化内涵上，时尚品牌的玄学寓意也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与消费者缔结了文化共鸣。
玄学作为一种无形的玄妙力量如今越来越受到年轻人的关注，它究竟是否有据可依我们或许难以核实，但它必定代表了一种难以轻易感知的力场。正如灵性研究者 Fine 所说：“玄学之 ‘玄’ 是因为大部分人肉眼看不到，就像我们都生活在地表、看不见树根一样，那所谓 ‘玄’ 的东西，就是树根一样的存在。”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ogue Business（ID：VogueBusinessChina），作者：Magic Li，编辑：Evelyn W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