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更不为人知的角落,有人买着更便宜的羽绒服过冬。
3块钱,就能买一件羽绒服?
原来,标价的3元是手串的价格,但所谓的羽绒服也不过33块,甚至不及大城市的一杯咖啡贵。
对比动辄上千元的羽绒服,有人质疑:
“这个价钱怎么可能买到羽绒服,成本价都不够,买的人都是贪小便宜的笨蛋吧。”
然而买家秀里,却是清一色的好评。
他们拍下自己破旧的房子、简陋的家具,不惜暴露自己的不体面,再认真写上几十字的评价,或许只是为了2块钱的好评返现。
活在巨大参差的世界里,总有网友无法相信:有人会心疼2元的公交费,有人捡一天废品的收入不过几块钱。
当炫富成为互联网的主流,挣扎在贫困边缘的普通人,便被消音。
今天我想分享几个故事,和你一起看见那些在生活沟壑里摸爬打滚的他们。
最真实的人世间,远比光鲜亮丽的名利场更加动人。
被忽略的人
“说好了,200块就滚泥巴。”
围观的人群中央,一位中年男子举起手机,等待“老板”的付款。
收到200元转账后,他把手机等值钱物品放在干净的草地上,毫不犹豫地躺在泥潭里,开始卖力打滚。
看到男人像动物般在泥巴里翻滚,周围人们大笑不止,有人嘲笑他:“为了这点钱,连尊严都不要了。”
若不是为了碎银几两,谁又愿意当别人生活中的小丑,受尽指点和嬉笑。
男子咽下屈辱、难堪,或许是因为有着更重要的心愿:
200块钱,可以给正在长身体的女儿买很多好吃的,可以送给妻子那件她舍不得买的棉衣了。
他活成别人眼中的笑柄,不过是希望让爱的人,配得上世界的一切美好。
朴实的河北农民郑艳良,从未想到有一天会火爆全网。
起因是一场疾病,他的大腿跟臀部忽然传来刺痛,紧接着无法走路。
辗转寻医后,他被告知患上双腿动脉大面积栓塞,做手术需要几十万,术后还要花掉近百万的康复费。
面对着天文数字一般的医药费,郑艳良毅然出院,他选择回家“养病”,不能让家人负债累累。
病情继续恶化,郑艳良总是疼到昏厥,由于流脓太多,他的右腿上始终需要包裹着尿不湿。
再接着,伤口恶臭难闻,有些地方竟然露出森森白骨,还有蛆虫在伤口蠕动。
原本良好的左腿也被感染,隐约有腐烂的迹象。为了保全左腿,郑艳良决定自己截肢。
没有麻醉、没有消炎,郑艳良自己用锯子来回锯掉右腿,由于用力过猛,锯条都崩断了。
他只得拿起一把水果刀,继续割掉断骨与腐肉。
锯骨之痛无法言说,郑艳良咬碎了四颗槽牙。
在遍布泥泞的人间,被厄运缠上的弱者,只能以命作为赌注。
他们不是太过坚强,或者不知后果,而是被逼无奈,别无选择。
春运的浪潮里,拖着大包行李的农民工邢万强,已经两天没有合眼。
他买到了一张40小时的站票,从伊犁坐火车回河南老家,这是外出打工6年来他第一次回家。
客运员问他:“吃饭没有?”
邢万强露出淳朴的笑容,说出一句令人心酸泪目的话:“没事,反正晚上不干活的时候,吃不吃饭都可以。”
虽然两天只吃了一碗泡面,但饥肠辘辘的他,依旧舍不得打开行李里的一大袋零食——
那是他千里迢迢带给孩子们的礼物。
许久并未回家,孩子与邢万强并不亲密。
或许当孩子们羡慕别人家陪伴在身边的父亲时,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一个人在外面,咽下所有的苦,只想用自己薄弱的身躯,为他们屏蔽掉岁月的刁难。
风瑟瑟的冷天,一位头发花白、脸被冻红的爷爷在露天集市卖菜。
有人询问价格,他生怕对方嫌贵,总是主动降价。
“一块钱两把。”
“三毛钱一斤。”
有善良的小伙子想买下摊位所有的菜,让爷爷早点回家,而那些菜的全部价格,是两块七。
为了不到五元钱,爷爷每天需要走很远的路,挑着担子来到集市,在冷风里开始漫长的等待。
无数个不被看到的日子,他朴实勤劳,忍受日月风霜,在黄土地上挥汗如雨,却依旧没有摆脱艰难困顿的生活。
“我十分羡慕有父母的人,可是羡慕的多了,我也就更自卑了。”
小学六年级的留守儿童石凤鸣在日记里写道。
她四岁那年,两岁的弟弟在池塘玩水不慎溺亡。
在外地打工的父母因此离了婚,父亲也由于怨恨爷爷奶奶,八年来从未回家,也不往家里寄钱。
两个七十几岁的老人,在土里刨食,将小凤鸣拉扯长大。
小凤鸣每周只有5块钱生活费,是爷爷奶奶卖米卖糠换来的。
她没有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头上长满虱子,受尽同学的嘲笑跟排挤。
小凤鸣唯一的朋友,是一只小黑狗,只要她一吹口哨,小黑狗便会摇着尾巴向她跑来,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然而几周后,记者再次来采访时,却没有看见小黑狗的踪影。
记者问女孩:“小黑狗呢?”
凤鸣笑着说:“已经分了,老师一半,大伯一半。”
说完她低下头,笑容僵硬,眼里满是悲伤。
采访片段的视频下,有人问:“为什么她说小狗分了的时候,还能控制情绪?”
其他人回复:“因为她可能还有过很多比这更悲伤的时刻。”
石凤鸣不哭不闹,乖巧懂事地面对心爱小黑狗的死亡,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任性的权力。
相同年纪的女孩穿着公主裙,被父母捧在手心,而她却孤独悲伤,一无所有。
有店主分享了一位外卖员取餐的故事。
来店里的外卖员看上去六十多岁,他面容苍老,皮肤黝黑,佝偻着背,掏出一个放大镜,来看取餐号。
分明早已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他却还要为生计奔波,在烈日下送餐。
别的外卖员都骑电动车送外卖,但他或许是由于支付不起电动车的价格,依然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送餐。
为了不超时,他只能努力使劲蹬着,这一幕格外令人动容。
凌晨1点半,济南一家浴所门前,有一个“特别”的水果摊位。
摊主是一位年轻妈妈,她强撑着困意,还在忙活着。
而她身边铺着一张被褥,三个年幼的孩子安然睡去,最小的孩子还穿着尿不湿。
天气炎热,孩子们赤裸着上身,身上有着明显的蚊虫叮咬痕迹。
但如果能在屋檐躲雨,谁又愿意迎雨奔跑。
正是因为她想要给孩子们更富足的条件,才如此拼尽全力、压榨自己,在深夜奔波劳累。
人来人往的台阶上,一位衣衫褴褛的拾荒大爷,正坐在边上吃包子。
一位男子走上前,问大爷:“可以给我一块钱吗?”
大爷愣了一下,翻开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薄衣服,用黝黑粗糙、长满裂纹的手,掏出薄薄几张钱,最大的不过十元。
接过老人递来的一元钱,男子又问:“大爷,我也没吃早饭,你能给我一个包子吃吗?”
大爷分明自己正在狼吞虎咽,却也把袋子里仅剩的包子递给了男子。
男子啃了口包子,便从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大爷说:“这是我吃包子的钱。”
大爷急忙摆手拒绝,推脱几次后,他忽然捂着脸流下眼泪。
他比谁都穷困潦倒,却比谁都善良,生活或许已经辜负他无数次,但他依旧满怀温柔,无条件为他人付出善意。
有人说:人很难想象自己没有看见过的生活。
就如锦衣玉食的专家,建议村民去城里买房,开车回乡种田;
以及那何不食肉糜的教授,建议年轻人把闲置的房租出去,下班后开车做滴滴。
他们无法想象,有人至今住在土坯房里,有人丢了五元地铁票会崩溃大哭,有人网购会按照最低价格排序。
我们生活在划有巨大鸿沟的世界里:
有人的百日宴,光开场就有7个主持人,而有人只有过生日时,才能尝一尝泡面的滋味。
有人住在有泳池的豪宅里,拥有一整面墙的奢侈品包,而有人要走十里山路去上学,买不起卫生巾便只能用袜子代替。
然而,大众总是对于有钱人各种包容,却给穷人扣上卖惨博流量的帽子,让他们背负懒惰、不肯努力的污名。
暴雨里送餐里的小哥、抱着孩子在写字楼加班的母亲、烈日下劳作的农民、清晨揽活的工人……
他们分明比谁都拼命,却过得比谁都更不如意。
他们被抹黑,被扣上“穷山恶水出刁民”的罪名,可他们分明淳朴天真,没有世俗的算计。
一个诗词类节目上,主持人问来自大山的9岁“牧羊男孩”:“你吃过荔枝吗?哥哥给你买荔枝吃。”
他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你的钱也不是天上刮来的。”
男孩懂事的模样,惹得全场泪目。
他们经历过人间疾苦,反而更加柔软善良,体贴和共情他人的难处。
互联网总是青睐于曝光有钱人的生活,穷人却被隐身、被误解,无人问津。
戴锦华曾提到,某位文化产业出品人,认为一部作品不能畅销的原因是“居然还写底层”。
似乎那些伤痕累累、不够光鲜的人生,便注定不被关心,不被看见。
但我始终相信,媒体的责任,不是聚焦热搜上208万用金银垒砌的奢靡生活,而是为弱者发声,看到他们的窘迫,改善他们的处境。
很多令人痛心的故事,都在镁光灯的照射下,迎来了温暖的后续。
自己锯掉右腿的郑艳良,在故事曝光后,得到了网友的捐款、医院的救治,以及官方的妥善安置。
如今的他彻底康复,还安上了义肢,再次站了起来。
一位无力支付医药费的父亲,曾为2岁的绝症女儿挖了坟墓,每天陪着女儿躺在“坟墓”里提前适应,担心女儿一个人害怕。
在网友的众筹下,女儿成功做了手术,如今长成了健康的小女孩。
人世间纵有万千疾苦,但只要我们共同向弱者伸以援手,便能等来他们渡过难关的暖心后续。
看见弱者、关怀脆弱,或许这才是互联网该有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