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默，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这是李佳琦被钉在热搜上的双十一。
一个多月前，当李佳琦对着镜头啜泣，“李佳琦身上的羽毛，是所有女生一片一片赋予我的”。
不知他有没有听见，镜头外的声音来自各个方向，“毛，可以拔下来贴我身上啊”。
这场双十一鏖战中，每一次把李佳琦钉上热搜，都是一次拔毛的尝试。
巨头想以“全网最低价”的李佳琦作为靶心，一路剐蹭，把自己也抛光出个“全网最最低价”的形象。
打假者要从他的选品中，证明谁才是真的成分党。
同行想唱一出冲冠一怒，揭露李佳琦“垄断者”的真相。
力量从各个方向而来，叙事逻辑却雷同——消费者们，再回忆下这个看不起大家的恶人，打压恶人的人，就是为你们着想的知心朋友。
当商战千篇一律地进入“打坏人”逻辑，不知这是商业的返璞，还是时代的倒退？
一
尽管海氏的流弹在京东阵地周围开了花，但京东的准星没有对准海氏一下，自始至终，他们要瞄准的只有李佳琦。
在海氏怒斥了京东锁后台、改定价、用品牌的钱做自己的补贴，盖了自家又圆又红的公章，并愤然@了市场监管总局后。
面对这盖着公章的举报材料，京东的反应是，又有内部人发了个朋友圈，直接绕过了海氏，再次开火李佳琦。
京东内部工作人员发朋友圈号召抵制“全网低价”协议霸王条款海氏的公章又红又圆，可只有打李佳琦的流量又大又甜。
京东的直播间变成了“李佳琦直播间”，还抽一万支花西子眉笔。
在第一波热搜之后，只隔了一天，京东就上了第二个与李佳琦相关的热搜，就出现了——#看完李佳琦直播京东采销再降1500#。
视频里，京东的工作人员豪迈挥手，“这台学习机，我刚刚看到对面（李佳琦直播间）卖4599，今天放一波狠价，直降1500，2999抢一波”。
贴着别人的单品针对式降价，能证明京东是低价的吗？
这很难。
但把贴着李佳琦降价的动作逐个送上热搜，让京东比“全网最低价”还要低的认知，在大家心头过一道，可并不难。
在回归的刘强东强调“低价才是唯一基础性武器”后，京东似乎也找到了一种使用这种武器的方法。
曾经的低价幻觉缔造工具是，一二三，上链接。
现在的低价幻觉缔造法器是，一二三，上热搜。
二
当年王海拿着燕窝检测报告，忽然出现在辛巴世界里时，是辛巴风头正劲、却要急转直下的拐点。
此刻，王海正空降李佳琦世界。
9月，王海打假了李佳琦带货的花西子首乌眉笔，三个卖点都是假的——首乌提取物在备案成分上排第20名，倒数第一，实际用量约等于零；宣传复刻的“螺子黛”眉料，螺子黛实际根本没添加；贬低竞品称“常规眉笔油脂含量较高”，但花西子眉笔含量最多的成分除了色素就是油脂。
都是实打实的检测报告。
一个月后，王海又po出了新的打假材料——有消费者在李佳琦直播间购买了“鸳鸯金楼”的和田玉项链，送检后鉴定结果为“碳酸盐-透闪石质玉项链”“根本不是和田玉，鉴定证书也是假的”。
对此，李佳琦的回应只有简单的“以品牌方回应为准”。
目前和田玉真假尚无定论，品牌方的问题确实不能完全归罪主播，但讽刺的是，在王海的两次打假之间，李佳琦刚刚上线了一支《成分中国 配方游戏》的短片，主打他对接科研一线，对化妆品配方有着不同寻常的理解。
但只是遇到个无需创新的和田玉成分问题，李佳琦立刻缩回了“以品牌方为准”的安全边界。
卖货就卖货，您热爱什么科研啊？
三
王海看似逐名，也许在逐利。
京东看似逐利，结果也只在热搜上逐到了个名。
可在这场拔毛李佳琦会战中，有一个人却让人捉摸不透他在干啥——抖音顶流疯狂小杨哥的直播中，大杨哥疯狂输出了李佳琦垄断的真相——“全被他搞去了，全被他定的价”“一个人能干一个平台”“库存有一百个，李佳琦卖七八十个，商家一定和他合作”“并不是只有他是最便宜的，是因为只有他能卖”。
这哥俩怕是没明白一个道理，砸别人饭碗有两种，一种是真能精准砸了别人的饭碗，一种是把大家吃饭的锅一起砸了。
《甄嬛传》里，太后曾对宜修说，保着别人，也是保着自己啊。
你看隔壁经历过风雨的辛巴老师，表态就十分回护李佳琦，“没有李佳琦你们依然拿不来这个货，依然拿不到这个价格。双十一了嘛，搞一搞他，平台之间的竞争，大家把李佳琦当成了几个平台之间竞争的牺牲品而已”。
当然，辛巴这话看似说的有情有义，细想也没什么逻辑。商业，本来就是相互牺牲。
只是当最有影响力、最能调动资源的商业力量们，牺牲对方的方式都是雷同的“打坏人”剧本时，这让人很怅然。
据说愤怒是上瘾的，眼下看表演正义也是上瘾的。当正义之士们纷纷把李佳琦当作靶心，咣咣射箭，也许双十一结束的时候，李佳琦的每一根羽毛上面，都能挂着一根正义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