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21世纪初的前几年,这里却成了人人恐惧的不祥之地:很多男人在公园里突然失踪,渐渐地公园里又发现了大量尸体。
一个热衷于下棋的魔鬼,把公园视为狩猎场,将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视为棋子,想要让死在自己手下的人,填满64格的棋盘。
每一格,代表一条人命。
这个被称为俄罗斯最凶残连环杀手的凶犯,将棋盘填满了62格后被捕,而他在入狱后竟然还得到追捧,有女孩疯狂给他写信、想嫁给他、给他生孩子…
莫斯科南部郊区,这里曾经不胜繁荣,成千上万的俄罗斯工人阶级和他们的家人在这里幸福地生活着,但在1991年苏联解体后,这个地区的财政和工作机会完全枯竭了。
一时之间,这里沦为最贫穷的街区之一。
有的居民想要搬到机会更多的地方生活,但他们不具备离开、重新闯荡的资源,就只能被困在原地。
住在这里的大多数人要么失业,要么从事一些几乎没有前途的工作。
郊区的警察面临资金严重不足的局面,而且大多数警察都很腐败,所以90年代犯罪率急剧上升,毒品和酒精滥用在这个地区非常猖獗。
不过,虽然居民们的生活条件十分恶劣,他们却有一个最为宝贵的地方,那就是莫斯科森林公园(Bitza-Park)。
莫斯科森林公园是位于莫斯科东南区的一个开放性森林公园,主要由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组成,里面有野生动物、美丽的溪流和景致。
人们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日子越来越难过,也就越来越爱逛公园,以大自然的清新快乐来稍微治愈生活的不幸。
他们会在森林里长时间漫步,和朋友们在公园长椅和桌子上下棋,冬天他们在这里滑雪…
这个公园就像是隔绝悲惨现实的一个桃花源,帮助他们逃离不幸的日常。
但这种幸福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进入21世纪后不久,阴影开始悄悄笼罩在这座公园上。
从2001年5月至7月,有10个人消失在森林公园的树林或周边区域。
他们最后一次被发现时都是独自一人,而且都是男性。
“失踪”在解体后的俄罗斯其实并不少见,人们时不时会逃离自己所在的生活环境,想在其他地方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彻底离开这里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这些人通常都会在时隔几天或几周后回来。
但当这10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时,他们的家人向警方报告了失踪。
可是,警方并没有展开调查,相反,他们选择指责失踪了的受害者们,觉得这些人只是喝多了的流浪汉,可能游荡到了其他地方。
受害者的家人和当地居民无法接受这样的答复,但又没有更好的求助办法。
他们的家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无处可寻,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考虑到当时该区域大多数人对生活的悲观看法,大家都倾向于接受现实,然后回归自己的生活,该干嘛干嘛。
就像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得过且过。
只是离奇失踪案并没有就此停止,截止到那年年底,又有五个人接连在公园里消失,情况和之前那十个人一模一样。
五个人的家人去报警,警察的答复和上一次一样,仍然是指责受害人,丝毫不去调查。
于是这五个人也像前面的十个人一样,像谜一样失踪,也消失在人们的生活中。
很难说这个区域的麻木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失踪事件”的发生,因为无人追问,无人调查,导致从2002年到2005年底、近4年的时间里,失踪案反复重演,却没有警察去追踪办案。
这期间,又有25个人消失在了森林公园的深处,使得失踪人口总数达到了40人。
可警方仍然不屑一顾,没有尸体,就相当于没有案件,时日一长,居民们也照旧过着各自的生活。
直到2005年11月的一个晚上,63岁的退休警官尼古拉Nikolai Zakharchenko去公园散步,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忧心不已的家人们去警局报案,警察照例什么都没做。
几天后,一个当地人在森林里散步时,发现小路左边的灌木丛里藏着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这个人有种不好的感觉,所以他打电话报了警,说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令人惊讶的是,警察这次居然出来调查了。
他们发现,灌木丛里那个“奇怪的东西”正是失踪好几日的尼古拉。
示意图
他脸朝下躺在地上,后脑勺上有一个很大的洞,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伤口。
伤口不是枪击造成的,而是巨大的钝器造成的外伤。
他的半个头骨都被打飞了。
警察搜查了该区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因此他们推断,尼古拉是被一个人或一群人、或者某种动物袭击的。
一位警察尸体的出现,让警方无法再无视这座公园的诡异之处。
当地警方从俄罗斯刑事调查部门调来增援,一起开始搜索公园的每一寸土地,寻找更多的尸体线索,或者只是为了寻找袭击事件和失踪人员背后的任何迹象。
可他们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尼古拉死亡、警方在公园里大规模搜索的消息在附近传开,人们开始变得非常害怕。
在此之前,公园与神秘失踪事件之间的关联更像是一种落不到实处的传闻,但当其中一名失踪者的尸体被发现,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关联就变得切实,而人们的恐惧也变得真实。
大约是在这个时候,郊区的大多数居民都不再进入这个公园,他们害怕这个公园里有什么邪恶的东西潜伏着,他们警告自己的孩子、告诫自己的邻居,口口相传着要远离不详的公园。
他们的恐惧是对的,因为就算公园里有大量警察搜查,还在该地区巡逻,仍然有人在不断地失踪。
从2005年11月到2006年4月,又有九个人神秘失踪,只不过他们没有不知所踪,而是像尼古拉那样后脑勺塌陷、尸体被丢在公园里。
与尼古拉不同的是,这九名受害者中大多数人被发现时,后脑勺的洞里都插着一个伏特加酒瓶。
这意味着这一切肯定是人类干的,而不是动物。
到了这个节点,几乎没有人再去公园“冒险”,因为大家都知道,有连环杀手潜伏在森林里伺机而动。
但有一个人,反其道而行。
他就是一位32岁的青年,名叫亚历山大Alexander pachuchin。
亚历山大是莫斯科南部郊区土生土长的一个小孩,他一直跟家人生活在自己出生的那个小公寓里。
亚历山大四岁那年,从秋千上向后倒仰摔了下来,磕到了头,但家人没钱送他去医院,见他磕到之后还能站起来四处走动,就觉得他没事。
但其实那一次受伤造成了他的大脑损伤,伤害了他的认知能力,让他变得冲动且充满敌意。
妈妈把他从公立学校转到一所残疾儿童学校,这导致他被学校的孩子们身体和语言霸凌,骂他是“智障”。
这让他很痛苦,他没有朋友,离群索居,像一个被群体抛弃的人。
他的祖父注意到了这一点,决定照顾这个孩子,他邀请亚历山大跟他一起下国际象棋,他觉得这样能够让他们祖孙之间建立感情。
当祖父教给亚历山大国际象棋的游戏规则时,就像是打开了亚历山大脑中未被发掘的部分,他很有天分,几乎立即吸收了这方面的知识,很快就下得很好,甚至超过了他的祖父。
祖父对此非常激动,他决定把亚历山大带到森林公园下棋的地方和棋友们切磋。
这些棋友里几乎都是中老年男性,祖父带着亚历山大加入其中,让孙子跟所有的棋手比赛。
亚历山大很快就把他们打败了,这样辉煌的战绩也让他成为了这个下棋角落里的明星。
老人们都很喜欢他,尊重他,当他们发现亚历山大在学校被欺负时,他们会告诉他,在这个公园里,永远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对亚历山大来说,这可能是一生中唯一一次被接纳进一个温暖的集体,他终于感到快乐,这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即使后来公园里的尸体已经出现了一具又一具,他依然风雨无阻地前往下棋。
或许因为那个公园里有让他向往的东西,棋,或者别的什么。
2006年4月,当时32岁的亚历山大在当地一家杂货店打工,主要负责整理货架。
那时已有至少50人失踪,警方发现了10具尸体。
亚历山大似乎完全没有被这个可怕的阴影影响,他还有心情邀请店里的一位女性员工出去散步。
这位员工名叫拉丽萨Larissa Caligina,她轮班的时间和亚历山大一样,住的地方也就在亚历山大家附近。
亚历山大下班后与她搭话,邀请她一起去散步,地点就是他最爱的森林公园。
考虑到这时公园里已经出了那么多命案,一般人是绝对不会踏入的,但亚历山大很喜欢这里,拉丽萨也许也是一样,她没有拒绝,跟着亚历山大走入了森林。
两人一边漫步一边聊天,像两个感情逐渐升温的男女一样相谈甚欢,但随着亚历山大带着她走的路越来越偏,在某个瞬间,拉丽萨突然停了下来,她几乎脱力一般地靠在一棵树上抽泣着。
亚历山大回过头来看她,拉丽萨也看着他,哭着说:“你就是森林公园里那个杀人魔,是吗?”
没过几天,拉丽萨后脑勺遭受重击、被插入伏特加酒瓶的尸体就被发现了。
她成为公园里被发现的第11具尸体。
而亚历山大,正如拉丽萨临死前所猜想的那样,他就是这一切梦魇的始作俑者!
童年时的头部创伤给他带来了无法抑制的攻击性,在他18岁那年,他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他向他当时的一位同学米哈伊尔mikhail otichuk坦白了这件事,出乎意料的是,米哈伊尔跟他说:
“我也想杀个人,我们一起动手吧”。
几天后,两人一起到了森林公园,开始寻找可能成为受害者的落单的人。
亚历山大完全投入在这一场狩猎中,但米哈伊尔不同,他并没有真正想要掠夺别人的生命,于是他提出要先回去。
亚历山大假意答应,其实心里将这个同学视为了自己的第一个杀戮对象,他趁米哈伊尔转过头背对他时,将手中的锤子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在他被捕后,曾描述过这一次杀戮,他说:
“第一次杀人就像初恋,你永远都不会忘记。”
亚历山大拖着同学的尸体穿过森林来到一口井边,这口井是森林下水道系统的一个口,也就是说,这个井几乎是没有底的,东西掉下去会沿着整个管道冲到不知名的某个角落。
左为米哈伊尔,右为亚历山大
这就是米哈伊尔被丢进去的地方,他的尸体始终没有被发现。
连同那近50个不知所踪的人,他们也许都消失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
从18岁到32岁,一个个生命葬送在亚历山大的手上,其中很多都是他熟识的人,他的同事、他家附近的住户、和他下棋的人…
就像拉丽萨一样,他们都被看似无辜的亚历山大蒙骗,而亚历山大行凶多次,从没想过停止兽行。
也许是他大脑损伤导致无法控制攻击性,也许是他天性如此,他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没有动机,不分种族,不分性别,也没有宗教因素,他就是控制不住杀戮的冲动。
杀害拉丽萨的两个月后,他再次邀请店里的另一位女员工出去,甚至,这位名叫玛丽娜Marina Moskalyova的女性就是来接替拉丽萨工作的。
玛丽娜在答应跟他出去之前,但冥冥之中,她想有预感一样,提前给家里留了纸条,说明了自己要去哪里、是跟谁去的。
正是这个操作,让警方第一时间锁定了凶手。
可谁也没想到,玛丽娜写纸条时,亚历山大是知道的,可他根本不在乎暴露不暴露,仍然对玛丽娜下手了。
玛丽娜的尸体被发现时,警方很容易地找到了亚历山大,将他逮捕。
很多人分析,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被抓,想要出名,想要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全天下“认可”。
这个理论来源于他作案手法的改变,如果他一直坚持让别人“失踪”,那他可能永远不会被发现,但他改变了手法,从杀害警官尼古拉开始,将尸体放在露天地而不是井里,等着被人发现。
当2006年6月警方最终逮捕亚历山大时,他得到了自认为赢得的“荣誉”。
警方搜查了他的公寓,发现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有一个棋盘的图片。
在棋盘的64个格子里,亚历山大填满了其中的62个。
他说那是他的记分卡,每一个格子就代表一个受害者。
他杀了62人,其中两人幸存。
他们被亚历山大抛下井时,躲过了他的注意,有机会爬了上来。
可当时幸存者去报警时,警察竟然没有接纳他们的控诉,导致案情延误到了2006年。
很显然,杀人这么多年,亚历山大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骄傲。
他表现积极,热衷与警察合作,告诉他们自己记得的每一起谋杀案的每一个细节,很享受从执法部门那里得到的关注。
然而最终,警察收集到的证据,只够来指控亚历山大谋杀49人,而不是60人。
亚历山大甚至觉得很失望,他在庭上问法官能不能把另外11起谋杀案的罪名加在他身上,法官说不能。
在整个审判期间,亚历山大被所有人视为一个巨大威胁,庭审时被关在一个玻璃笼子里。
2007年10月,他受到了当时俄罗斯法律规定的最严厉的惩罚,终身监禁,不得假释,其中前15年都是单人监禁,不可以和任何人接触。
时至今日,他依然被关在监狱里。
他的所作所为依然令世人感到恐慌,很多人称他为“俄罗斯最可怕的连环杀手”。
但这种魔鬼竟然也有粉丝,自从亚历山大2007年入狱以来,一个20多岁的俄罗斯女孩就不断给他写信。
两人通过信件建立起了一段浪漫关系,虽然他们从未真正见过面,但却计划结婚。
女孩名叫娜塔莉亚,她甚至在自己的手臂内侧文了一个亚历山大的脸以及他标志性的棋盘。
这样的痴迷和狂热实在令人费解,况且,像亚历山大这样的变态连环杀手真的会感受到爱吗?
他剥夺了那么多无辜民众的生命,其中很多都是他认识的人,对他释放过善意的人,他却视他们为随意宰割的对象,而自己则是掌控他们生死的神。
对于这样的人,老死在监狱里都是一种对他的恩赐了,你觉得呢?